“王爷，求求你饶了石将军吧！”
嘎子听李兴叫自己的名字，如雷轰顶，瞧着众兄弟仇视的目光，脑海里一片茫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哀求道。
“你这畜生，竟敢出卖我！”
石挡风恶狠狠地盯着嘎子，攥着拳头，气得连声音也呼哧呼哧作响。无奈地是自己的脖子被揪住。
“我不是畜生，我是人，我不是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我和兄弟们给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一直把我们当成了一条狗。什么时候把我们当成过人？我也没出卖你。你自己多疑。”
嘎子转过身瞪着石挡风大声嚷道。嚷完双手撑地又逐渐向后退去。
“不要捎带上别人，我不把你当狗，你连人也做不了。猪狗不如的东西……”石挡风吼道。
“王爷，开恩啊！”
众将士也磕着头恳求着。
李秉成看着一道道热切的目光，叹了一口气说；“都给我住嘴，把他押下去，听候皇上的发落吧！”
“不用了，你杀了我吧！”石挡风平静地说道。
“你！”李兴愤怒了，“太不识好歹，你这人找死。”
但是，李秉成面无表情，心里倒是汹涌澎湃。他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石挡风，若有所思。guwo.org 风云小说网
“请容我说一句，”韩掌柜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带着石将军，让他戴罪立功。所有的事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这要看石将军愿不愿意了。”李秉成看了石挡风一眼说道。
“杀敌是……我的职责。”石挡风道看了韩掌柜一眼，凄然地说，“不过，你是在发动战争！”
“发动战争？战争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听我命令，陆将军带一部分人留下守好镇北堡，其他人跟我攻打土河堡，务必拿下！”
“呵呵，”石挡风揉着松开的脖子嗑凑了几声说，“王爷，土河堡的守将狡诈多端。那么多年我都没有占过便宜！要攻须谨慎！”
“勿需多言，我自有定计！”李秉成说，“事不宜迟，轻装上阵，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立刻出发。”
“王爷如此行军，有违兵道啊。我军刚刚经历大战，倭兵必定以为我军疲惫不堪，无力偷袭，理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啊！”石挡风张了张嘴，又闭上，看着众兄弟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住嘴，”李秉成怒道，“如若再胡言乱语，关入牢房。”
石挡风怏怏地摸着胡须不再说话。目光扫过了这片熟悉的天地，城墙，关隘，山峦，微风，还有落日。
一片残阳犹如天公的血泪流向了天际。
李秉成带着众人出了关隘，沿着山道，骑着快马率先向远处的土河堡飞去。身后的队伍旌旗遍布，浩浩荡荡，长蛇般逶迤而下，以吞天之势扑向了险要关隘的倭兵。
这时，一道响箭穿过绿色的树林波浪，钻入一抹红光中，发出了明亮的火光，带着尖锐的啸叫回荡在整个山峦。惊起黑压压的鸟儿，渔网般拍打着倦怠的翅膀飞向了遥远的天边。凄厉的叫声弥漫得十分悠长。
涌入耳边的哀鸣，让石挡风的心沁入一股悲怆中。敌人已经发出了示警的信号。可想而知，土河堡肯定加强了防备，凭着陡峭的山势，居高临下，占尽了地利。如此进攻，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的目光缓缓的在兄弟们的脸上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多少年的入死出生，一步步打出来的感情，说没有也是不可能。他勒紧了缰绳，凝视着土河堡麻木的走动，心头十分沉重。那里一片静寂，静得渗透着重重的杀气。
“停！”
李秉成一道悠长的叫声把石挡风从郁闷中拉了出来。
石挡风看了看离关隘的距离松了一口气。他巡视着险要的两山之间横跨着一座坚固的石城，高耸而森严，在树影婆娑中令人望而生畏。这座不知道攻过多少次的关隘始终如一道天堑般横亘在面前，也横亘在心里。每每想起总让人咬牙切齿。
“擂鼓！”李秉成命令道。
刹那间，一阵擂鼓声响彻在山谷里。众将士抖动兵刃斗志激昂。
“盾牌手，散开给我围上去把门炸了！”李秉成又下了一道命令。
“是。”
响声过后，一群将士举着盾牌成横队啸叫着冲了上去。
突然，黑蒙蒙中，城头上吐出了几道火舌。火光中，一颗颗圆溜溜的炮弹居高临下飞了过来，砸在地上发出了狂猛的怒吼，掀起了滔天的飞石走砾。紧接着，密集的火器追赶而来，犹如世界末日天降火雨。
强烈的火力下，众将士在惨叫声中疯狂地跳着，窜着，躲避着并且向前冲。然而血肉之躯终难躲避火器的狂轰乱炸。眨眼间，地上已是血肉零落。没多久，抵挡不住的将士们灰头土脸得沮丧而归，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
“挺起胸膛来，这次攻不下来，还有下一次，总能攻下来的。”李秉成说，“下一列，盾牌手在前，神机手在后，两日一组给我攻！”
一群将士潮水般又冲了上去。
这次，猛烈的还击你来我往，僵持在狭小的山谷中。但是，在城头密集火器下，依然寸步难进。
“来人，继续上！”李秉成再一次下了命令。
一对人马嗷嗷叫着冲了上去。山谷里的叫声，枪声，爆炸声，犹如滔天大浪，一波高过一波，猛烈袭来，狠狠敲打着一颗颗鼓动的心。
石挡风目睹自己的兄弟越来越多地永远地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那颗心跳出了裂痕，溢出了一片鲜红，逐渐渗透到了眼里。为什么不让你的人上呢？他愤怒了，向平静的李秉成望去。再瞧他身边，呆住了。
除了李秉成悠闲地坐在马背上，他手下熟悉的脸庞已经不见踪迹。人呢？来的时候都还在呢。他疑惑的目光四处搜索，仍旧找不到人影。什么时候走的，竟然没发现。他又凝视着李秉成平静的面容，扫过高耸险要的城墙，一头雾水。心有疑惑，但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波波将士们轮番上阵，顶着子弹的啸叫，在箭镞和猛烈的石头中穿梭上去，扣动着扳机，发出阵阵地怒吼漫天卷去。伴随的是汹涌的星星火光穿透了厚重的夜幕。
激烈中，城墙上一片猛烈的火光冲天而起把夜幕撕裂出大窟窿，一个，两个……，如岩浆喷薄。惨叫，混乱，喊杀声在城头响起。弹雨慢慢变小，逐渐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