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弼马温到来,高老庄往事回首

这天,我在云栈洞躺着躺着,忽觉一阵心慌袭来。奇怪的是,这种心慌和以往大有不同,似乎有什么东西强烈地向我逼近。莫非是我的翠兰姐姐出事啦?预感大事不妙,老猪我得赶紧去高老庄瞅瞅……

一阵腾云驾雾,还没到高老庄,我就远远地看见一匹白马被栓在高太公家的院子里。这老头,前前后后请了好几个不济的和尚和脓包的道士,想捉拿老猪,结果都降不得我。今日不知又请来了啥,看这匹俊逸的白马,这法师有点来头啊。

忒!我这猪脑子想啥呢?谁还能抵得过我的九齿钉耙?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不过猪爷爷我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我的翠兰姐姐要紧。娘子,你等我啊,相公我晚上再来会见你,嘿嘿嘿。

夜,已经完全黑了。可把我老猪等急了!

我施了一阵法术,伴着一阵狂风,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我心心念念的翠兰姐姐的房前。虽然咱老猪是大丈夫不拘小节,但最起码的礼数可不能少。我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对着房门行了个礼。

“娘子啊,嘿嘿,我,我能进来了吗?”

“那,你就进来吧。”

隔着房门,翠兰姐姐,我亲爱的娘子,居然头一回同意我进去了耶!我的心“砰砰”地跳动着,虽然心中有些许疑虑,但既然娘子都同意了,老猪我也不管这么多啦。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只见娘子侧着身子坐在床头,葱白修长的手拿着一方刺绣精美的小手帕掩面,既不迎我,也不问我。嗯?娘子这是,害羞啦?“娘子啊,相公等得你忒辛苦哩,今儿个天也晚了,要不,我们快快歇息吧?”

说罢,我正想去搂她,却不曾想,一双手托住了我老猪的长嘴,漫天一料,“咚——”的一声,踉跄一步,可把老猪摔了个四仰八叉。

“娘子,你好大的力气啊!”

“嘻嘻嘻!”娘子用手帕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

“娘子,你怎么今日还在怪我?”

“不怪不怪!嘻嘻嘻!”

我站起来,正想着好生安慰一下,却听到一声叹息。

“你的造化低了!”一听这话,我老猪就不乐意了。“造化怎么得低的?我来到你家,虽然老猪胃口大,吃了些茶饭,可也没有白吃你的。我帮你家扫地通沟,搬砖运瓦,筑土打墙,耕田耙地,种麦插秧,创家立业。如今你穿锦戴金,四季有花果享用,过年过节都能品尝美味佳肴,你怎么长吁短叹,埋怨我造化低咧?”

“不是怨这个,只是我父母怨我,他们说我和你做了夫妻,你作为他们的一个女婿,全没些礼体!你相貌丑陋,上不得厅堂,见不得亲戚,又不知你云来雾去的,是哪里人家,姓甚名谁,败坏他们的清德,玷辱我们家的门风。”

“我丑是丑了些,若要英俊,也不难,只是变来变去,太麻烦了。我刚来你们家时,不是介绍过吗?怎么现在又来问,我姓猪,官名猪刚鬣,他们再怨你,你就拿这话回他们好了。”

“我爹说,他要请法师来降你哩。”

听到这话,我不以为然,这天下还有啥法师能降住我老猪的?“我有天罡数的变化,有九齿钉耙,怕什么法师?就算你老子有能耐请得九天的荡魔祖师下界,我也和他有交往,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娘子的眉梢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说请一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姓孙的齐天大圣,要来降你哩。”

齐天大圣?这让老猪我听得咋这么耳熟呢?忒!不好!是那个该死的弼马温,遭瘟的猴子,也却有些本事在身,想当年多少天兵天将都拿他没办法,老猪我断断不是他对手啊,这个泼猴瞎搅和什么事儿!有他在,看来我和翠兰姐姐今晚的甜蜜蜜是不成啦,罢了罢了!我赶紧套上衣服,开了门,正急着撤退。

突然感觉娘子一把力气扯着我的衣袖,我回头一看,真真是吓了个半死。刚才还美丽娇羞的娘子瞬间变了副嘴脸,龇牙咧嘴,火眼金睛,磕头毛脸,啊,这个雷公模样的可不就是那个弼马温吗?

弼马温抡起金箍棒,大声喝道:“妖怪,哪里走!你抬头看看我是谁?哈哈哈”妈耶,这是捅破天啦!这弼马温啥时候出现的?来不及多想,我当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手麻脚软,在急急忙忙中,我“刺啦”一声挣破袖子,化作一阵狂风而去。

“妖怪,快出来!妖怪,快出来!”刚回到我的洞府,大气儿还没来得及喘,那弼马温的尖叫声就传了过来,我一惊,赶紧取来我的九齿钉耙。

“弼马温!你嚷嚷什么,惹急了,老猪我也不是吃素的!”我这话倒是让外面那只猴子一愣。“嘿,你是何方的妖魔,怎么知道俺老孙的名号?快快招来!”

“你这遭瘟的猴子!说出你猪爷爷的来历,准保吓你一跳,嘿!弼马温你听好喽,我乃是天蓬元帅下凡!”

“哦——,原来是天蓬元帅呀,好久不见呐。猪刚鬣!你快快出来,吃俺老孙一棒!”

嘿,我这福陵山云栈洞里面山石林立,弯弯绕绕,恁你这弼马温有天大的本事,只要进了我这洞府,任你也施展不开。突然,一股黄灿灿的烟吹进来,洞里的枯枝枯叶“噼里啪啦”地燃起来,这弼马温竟然放火!气煞我老猪也!我拎起钉耙就出去找那猴子算账。

“该死的弼马温,心肠忒坏,我素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来放火烧我的洞府!”

那猴子拿着金箍棒,挠挠头,一副死皮赖脸,笑嘻嘻的样子。“哈哈哈,天蓬元帅,我们之间是无冤无仇,可你强行霸占那高小姐,老孙就是见不得!”

“呸,弼马温,你好不讲理哩!我和那高小姐原有婚约,哪里有霸占?”

这可真是冤枉我老猪了!三年前,我化作凡人的模样偶然经过高老庄,那高太公年迈,高老夫人腿脚不便,瘦弱的翠兰姐姐更是使不上力气,田地荒芜,无人打理。若如此,年关庄稼将颗粒无收,一家三口只得变卖那仅有的两间平房,以求暂时的温饱。真真是可怜,我老猪帮他们把草除了,挖沟渠引水到田,把地给犁了,统统种上庄稼浇上肥,又雇人采桑养蚕纺线织布。后来啊,老猪再努力努力,搬砖运瓦,筑土打墙,高太公才有了现在的家业。

大业成后,我又建议高太公要好善乐施,顾及左右邻舍、亲朋好友以及高老庄其他穷苦人家,太公这才能渐渐得到庄户们的尊重。

哎,在这其中嘛,高太公的千金翠兰姐姐眉似柳叶,肤若凝脂,一颦一笑好比那窈窕淑女,我和翠兰姐姐当属日久生情啦。

不料,造化弄人,我与翠兰姐姐刚订完婚,高兴之余,我老猪贪杯喝多了点,原本丑陋的相貌不小心显现出来。众人吓得纷纷惊愕逃窜,高太公也被我吓得半死。

欺人是不假,可是凡人不是常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我是真心喜欢翠兰姐姐呀。我酒醒后,想跟他们解释来着。

谁知,这高老头全然不念旧情,铁了心非要退婚,翠兰姐姐更是不再见我。老猪我实在气不过,就把翠兰姐姐关到了楼上。每晚我都来看翠兰姐姐,在门外诉说自己的衷肠,诚心认错。翠兰姐姐不肯原谅我,我也没进去诶!如若不然,那个破破烂烂的木门,老猪一钉耙就打开了。

没想到,如今却让这遭瘟的猴子戏耍了一番。

“你这头猪,不仅脸皮厚,撒谎都不打草稿!想骗过俺老孙,要是真如你所说,那高小姐会哭哭啼啼的?那高太公会请我来降你?看打——”

完了完了!这弼马温一点没变,还像当年大闹天宫那样猴急,压根不听我解释,抡起金箍棒就向我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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