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礼字门主

“哦?这不是昭南将军府的黎小姐吗?竟不知你二人这般交好。不知是长辈的交情?还是私情?”

那人黑眸微眯,面具后的眼神晦暗不明,可说话却句句讥讽。

“怎么,传闻姑娘大婚之夜偷人,该不会就是这小子吧。”

“公子这话倒像是亲眼所见一般,”黎芊音沉下脸,“难不成公子在我大婚那日偷偷溜进翊王府,藏在我床下偷看?”

“呵......”面具下的那张脸似乎有点变形。

许久,他闷闷的声音传过来,“也没这么好的兴致。”

看到男子锁骨处所绘的墨色十字蛇纹的图腾,顾青让大惊,忙走上前,与他父亲顾奎宏一同深鞠谢罪。

“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当年兴教门之变,官兵无力平叛,若非陛下在危急存亡之际建立十字门东山再起、抵御叛军、卷土重来,我邺朝必将山河动荡,国之不国。只是不知大人是十字门哪位门主?”

“顾公子好眼力,在下礼字门楚言礼。”

这李鹤飖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居然自称是十字门中的礼字门门主?

若真如他所言,可大婚那日,同样的刺青......他竟亲手弄残了自己门下之人?

“途中听闻顾家出事,便直接捎了官府的人过来给你们做个见证,如此才好烦请顾公子跟我们走一趟。”

男子颔首,未等顾奎宏反应,便直接叫东都府尹进了门。

老府尹颤颤巍巍地,像是怕极了他。

“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我就在这等着。”

话音刚落,一位伶人恭恭敬敬地低着身子,从一群带刀侍卫中走出来,搬了把太师椅放在顾家厅堂门口。

他张扬跋扈地坐上去,翘着腿,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扶手,眼神玩味。

“请吧。”

“府尹大人,”记事的账房先生立刻将刚刚记录的几房人的对话悉数呈了上去,“这是方才记录的各房的言论。”

一直闭口不言的三房按耐不住,率先开口:“大人,这四房的话,就是想拉我们夫妻下水,不能作数。”

“不能作数?好哇,既然如此,就让府尹大人派人去桂香斋问上一问,半个月前是不是你们三房的先买了那糕饼送给大老爷,而第二日叫了我儿青念去请安之后,就变成青念连续送了十多天,直到昨日出事。我们最多也是糊涂失察,可他们是蓄谋已久!”

四房在吃了许多亏后学得机灵了很多。

另一边话,还没等四房说完,便有官府的人跟去了桂香斋调查。

此刻三房家的脸色如蒙了土灰一般难看,恨不得将老四家的两口子生吞活剥了。

眼见着一刻钟马上就要到了,府尹拎起袖子擦了擦汗。

“按我朝律例,诸谋杀期亲尊长,皆斩。考虑到你们谋害顾老爷未遂,虽死罪可免,然活罪难逃。将涉案的几个人,先带走吧。”

一语完毕,府尹大松一口气。

“黎芊音,你这个天杀的!好好的路不走,为何非来找我家的晦气!”

听闻自己所犯之罪乃十大不赦,即便不死也要在狱中脱一层皮,四房夫妻二人如困兽犹斗,未等周围的人反应,直接朝着黎芊音这一始作俑者扑了过来。

正欲下死手反击,突然余光瞥见门口坐着那人面具下审视的眼神,黎芊音止住了手中的纳炁,硬生生地接下这一巴掌。

这一掌定是使了两百分的力气。

“顾公子,刚才进门之前,我说什么来着?”

她擦了擦嘴角渗出的些许血丝,似笑非笑。

“若我救了你家家主,便要这二人磕头道歉。这话可还能算数?”

“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今日就算我磕死在这厅堂上,也绝不会伏你半点软!”

被扣押跪地的四房二人此刻面目狰狞,仿佛穷巷中的恶犬,满嘴怨毒之词。

官兵面前,不能聚炁杀人,倒是能让他们常常毒蛊的苦头。

她刚想掐诀,只见眼前光线一暗。

一个挺立的身影挡在面前,那人漫不经心地笑着,可却一脚踢在四房男人的胸口,将其重重地拍在墙上。

“先行刑,再押内狱。”

“打。”

“大人,这......好像没有动私刑的说法......”

从始至终一直候在他身边的那个伶人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景烬,你这差事办得是越发好了,我的事你也来管?”

趁乱中,黎芊音拈了腐石蛊,右手在虚空中极快地画了个印。

这蛊虽不一发致命,但却会让内脏逐渐化为腐石,一年之内从内而外地溃烂而死。

更为痛苦的,是它带来的车裂般的绞痛。

“啊——”

板子拍在身上,加之五脏六腑几欲撕裂,这对嘴硬的夫妻终于忍不住开始求饶。

“父亲,母亲!”

这时,从府外饮酒结交的四房之子顾青念姗姗来迟,见到这血肉横飞的场景,想也不想便以肉身之躯趴在他母亲身上为她挡住棍棒严刑。

虽说也是个扶不上墙的公子哥,但确实如众人口中所说,是个实打实孝顺的。

“大人,再打的话,这腿就要断了。”

男人透过面具,低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身边阴鸷的少女。

“继续。”

“大人,大人,求求您别打了。”

顾青念一边护住他母亲,一边不停地磕头求饶。

“大人,昏死过去了。”

感受到身边之人的眼睛像是长在她身上一样,黎芊音紧蹙着好看的眉毛,定睛看着面前二人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未曾眨一次眼。

“小妖女,”按捺这么久,他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子在这个比他矮大半个头的少女耳边调笑了一下,语气一如大婚初见那日。

“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心,日后定是未来可期。”

她也不看他,扭头就走,绷着一张小脸,样子凶得很。

一炷香燃尽,倒在香炉中的灰烬里。

“行了,抬走吧。”

他大手一挥,继续说,“只是劳烦顾公子,还需同我走一趟。”

“哦对,黎小姐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听闻还有起死回生之力,不妨也帮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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