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殇殇离别

“师兄要离开了吗?”享用完高封宇精心准备的晚餐之后,北冥静跟在高封宇的身后准备回赤凰阁。本就十分敏感的北冥静早已经察觉到自己师兄的不对劲,结合先前,北冥静也已经猜到了具体原因。

“是…”原本准备偷偷离开的高封宇在经历了涂山银银的真情流露之后,选择了和北冥静实话实说,虽然他本就不擅长表达这些,但他不希望北冥静也变成涂山银银那样,如果一切安定,他更希望带着几个小家伙隐居在惜君阁内,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正因为向往和珍惜这样子的生活,他才不能沉溺在这里,他才必须离开去解决那些会破坏这一切的不稳定因素。

北冥静噔噔噔跑到高封宇身边,小手伸进高封宇的衣袖里面握住了高封宇没有拿红玉烟杆的右手,抬头用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对着这个救自己与危难的太阳。

“那师兄要回来看我哦!”北冥静甜甜的说道,纵使有万般不舍,但懂事的孩子不希望自己最珍视的人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困扰,压下会造成困扰的感情是她长大要学的第一步。

“会的,师兄会经常回来看你的。”高封宇慢慢地走着,牵着那只有些冰凉的小手笑了笑,这一刻月光照在他们两个身上,涤尽铅华。一切的仇恨和麻烦都在今晚抛之脑后,因为高封宇知道明天离开之后,就不知道何时还能牵着这个小家伙的手这样子漫步在月光之下。

“阿静会乖乖地等师兄回来的,所以师兄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多吃肉肉,要给阿静带好吃的,阿静也会学做菜,等师兄回来做给师兄吃…”北冥静自言自语地说着,高封宇没有打扰她,就这样牵着她,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听着小家伙规划的未来,如果一切都能如愿那该多好,如果一切都能如愿,世间何来诸多遗憾。

一路上,听着小家伙的唠叨,像是叮嘱又像是保证和承诺,无论哪一项,高封宇都点头答应了。洗漱之后高封宇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北冥静的小脑袋,哼着那首熟悉的曲调哄她入睡。

深夜。

高封宇轻轻地走入了没有关上大门的雪皇殿,涂山银银的闺房也给他留了一道门。

“师兄你怎么才来啊…我好困…”当高封宇走进房间,穿着睡衣蹲在门边的涂山银银揉着自己的眼睛发出呢喃声。

“睡吧。”

“师兄抱抱~”涂山银银张开双臂对着高封宇撒娇道,银毛的小狐娘谁能拒绝呢?高封宇抱起涂山银银轻软的身子平稳地走到床边。

涂山银银的双手攥紧了高封宇的衣领,脑袋钻进他的怀中,生怕失去对方。小鼻子微微动了动,嗅着高封宇身上的气味。

“虽然难闻的药味很重,但我还是能闻到熟悉的味道~师兄哄我睡觉可以吗?”

“好。”

“我要听那个难听的调调~”

“好。”

往日涂山银银睡前最讨厌的哼曲,却成了此刻哄她入眠的摇篮曲,也许所有人都在变,也许所有人都没变。

“要离开了吗?”涂山银银声音有些轻,她已经很困了。

“是的。”

又哼了一会。

“活着回来。”

“我答应你。”

又哼了一会,怀里传出涂山银银均匀的鼻息声,高封宇轻轻的把怀里的小狐狸放进被窝之后,他从衣袖里面取出一支鲜艳的红羽放在涂山银银的枕边,将来若是不在,也可以好好守护着她,轻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关好了房间和雪皇殿的门。

哒…哒…哒…

无规律的落子声在静心居的大厅里面响起,深夜的静心居只有重明天灵一人坐在那儿,自顾自地下着棋。

“来了就陪我下一盘棋吧。”

“好。”

在高封宇的声音刚刚响起的瞬间,他出现在了重明天灵对面的椅子上面,收起了红玉烟杆,手执白子落下。棋盘上面摆的是十年前他和重明天灵未尽的棋局,十年了,重明天灵每日都在重复这一局。

半个时辰后。

“不玩啦!”

哗啦一声,重明天灵一把黑子撒在棋盘上面,然后靠着椅子发着牢骚。

“当初你把我从老李和师父那里拐过来,可没说要让我当保姆啊,死鸟。”

“我也没说,不是当保姆。”

“真有你的啊,你信不信我揍你啊!”

“抱歉。”

“动不动就抱歉,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高封宇!你曾经的意气风发和自信呢?被狗吃了?”重明天灵一把抓住高封宇的衣领把他按在棋盘上面,一盘的黑白棋子撒在地上。

高封宇没有言语,就这样被重明天灵按在棋盘上面,和她对视了以后。

“呼…等复完仇,天天陪我下棋,懂?”重明天灵松开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

“一定。”

“帮我把棋收了。”

高封宇蹲下身子开始用手一颗一颗地捡起地上散落的棋子放回原处。

“你真的很难让人恨你,也很难让人不恨你,臭死鸟,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会去给你收尸的,快走快走,我要睡美容觉了。”重明天灵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些肉嘟嘟的脸颊挤起来看起来十分可爱,同时她挥着手赶高封宇离开。

“天灵,多谢了。”

“哎呀!烦死啦,快走快走。”

看着高封宇离开的身影,重明天灵靠在椅子上面嘟囔着:“真走了…都不知道客气一下,给你当保姆还没有工资,我容易吗我!死鸟,我必不会给你收尸!”

高封宇并没有前往青月的清薰屋,此时此刻,他正站在惜君阁通往山下的山路上,抬头仰望着这座自己参与建立起来的宗门,或者说是家更为适合。

“师兄准备离开了吗?”青月的声音突兀地从边上传来,身着青色素衣的女子,秀发有些凌乱,脸上还能看见那未干的泪痕。

“我会…活着回来的。”高封宇伸出手去整理着青月的秀发,对于眼前青鸢的感情,他又怎会察觉不到?但一手养大的小青鸢在他眼里就和涂山银银、北冥静她们那样,更像是自己的孩子。

“师兄可以为我梳一次头吗?”

“好。”也许这个字是高封宇这段时间说的最多的了,也许也只有在这,高封宇才会这样说。

两人坐在山路边上的巨石上,青月摘下自己的发簪,长发披散在夜晚的月光下舞动,一阵高封宇最熟悉也最喜欢清薰花香就好像一只搞怪调皮的小手挠着他的鼻尖。看着眼前美不胜收的女子,高封宇取出一把梳子,从青月小的时候高封宇就一直是用这把云香木雕琢而成的梳子为她梳头。

时隔多年再次上手,高封宇明显生疏了许多,几次扯到青月的头发,但青月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端坐在高封宇的面前。慢慢地高封宇也熟练起来,抚顺了长发之后,把青月的部分秀发盘成原来熟悉的模样,然后插入发簪。明显这个发型没有青月自己梳的好看。

“谢谢师兄,我等你回来。”青月突然双手环抱着高封宇的腰间,下巴搭在高封宇的肩膀上面沉溺了一会,高封宇也如同哄小孩一般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这些是新的药材,师兄带上吧。”已经心满意足的青月松开了双手,取出一袋药材递给高封宇。

“好。”接过了那沉甸甸的药材之后,高封宇转身,“回去吧,好好休息。”

“我知道,师兄保重。”

“嗯。”转过身离开,看见的是前方艰难的山路,看不见的是后方泪如雨下的美人,正因为自己的身后有着绝对不能被伤害的存在,高封宇每一步下山的脚步都坚定而又沉重。

次日清晨。

“师兄!呜哇啊啊啊!”纵然昨夜万般压抑着自己感情,但北冥静终究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她哭着闹着跑出山门,去找寻那已经找不到的师兄,几次跌倒在山路上面,她知道对方已经离开了,但她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侥幸,也许可以在路上的某一处,看到那个人在等自己,也许他并没有离开。但…没有如果。

“师兄…呜呜呜…”北冥静跑到山门外,跪在地上啜泣着,她被涂山银银搂在怀中安慰着,也只有相同经历的两个孩子,才更能体会彼此的感受。不放心的重明天灵、长空和青月跟了出来,保护两个小家伙的安全。压制自己的感情,也是长大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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