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另一份预言

素清雨教室一事传了开来,很快传到了副校长克里索思的耳朵里,他一听这事又和灯塔之火有关,再也坐不住了,虽然校长吩咐不要插手灯塔之火的事,但她一而再再而三扰乱学院秩序,这让管理纪律的克里索思怎么坐得下去?

他气冲冲来到阿泽勒办公室,向他提起自己的意见:“校长!我听说了,灯塔之火又惹事了!”

“嗯……什么事?”阿泽勒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

“正是您处理的那件租赁教室的事呀!这种事也不用劳烦您,交给我就行了,”克里索思急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她来学院不到三个月,事情频发,学生都在讨论她的事,也不好好学习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您不能再任由她这么闹下去!”

“我明白你的担忧,”阿泽勒把从素元星那里拷贝下来的水映打了开来,“第一:这件事不是由灯塔之火引发的,第二:我还是坚持不要多管灯塔之火一事,她的事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

“那您也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呀!您不过担忧灯塔之火权力过大引发的事情波及学院,可她现在既不承认自己是灯塔之火,也没有承担灯塔之火相关责任,她哪里来的权力呢?在没有权力的情况下她已经给学院造成了麻烦,不管您怎么认为,我都觉得她是本院学生,学生就受到学院管制!”

克里索思态度强硬,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就灯塔之火的事也多次和自己提过意见,要是不答应他,还会有很多次。

阿泽勒思索一会儿道:“那你想怎么样?”

“教育她!她既然是灯塔之火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嗯……好吧。”阿泽勒拗不过他,也懒得争论,就答应了。

不一会儿,林佑和霖瘾便出现在了阿泽勒办公室里,见到了霖瘾,阿泽勒多少放点心了。

林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被人传唤到校长办公室,那位副校长看起来脸色很糟糕。

“小瘾?”克里索思纳闷看着霖瘾,“我叫灯塔之火呢,你怎么也来了?”他又摆摆手,“不重要不重要,灯塔之火,我听说你今天又惹了一桩事,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林佑看看校长,又看看副校长:“呃……我惹什么事了?”

“今天教室的事啊!”克里索思有些急躁,“你知道自己来学院已经惹了多少事了吗?先是卡琳尔国国王亲临学院,后来又是卡涅尔假扮你,在学院大舞台打起来,云童会所,搞得空灵类同学和人类同学互不待见,全校的焦点都在你身上,你还打过素清雨,现在又掺和她教室的事!你有身为灯塔之火的觉悟吗?”

“这又不是林佑自愿的!”霖瘾先是反驳了起来,被克里索思示意打断,他不想听借口,只想听林佑的解释。

“您认为这些事都是我的错?”林佑浅笑一声,“据我所知,空灵类与人类的不合已经很久,而我,只是一个借题发挥的主题,我确实打过素清雨,但那是她先动的手,这次教室的事我也是被牵连进去的,副校长,您没有了解事情的全貌吗?”

“这……”克里索思自知理亏,蹙眉道,“那你没有想过承担自己作为灯塔之火的责任吗?!”

责任,被强加的责任算什么责任?

林佑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从出生以来,他们就被规定了模样,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身份,该做什么符合这个身份的事。

“那只是你们赋予我的责任,”林佑冷哼一声,“我想不想成为灯塔之火,那得我说了算。”

“你!你!”克里索思没想到她是这么不负责任,还敢顶撞他们,但她说的也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这个性格的救世主,既出乎意料也让人刮目相看。

崖涟一战战败出乎韦瑞朗的预料,按照伽·桐业五个人的状态,像是被一起拿下的,韦瑞朗现在需要一个说法,但几个人都还躺在病床上。

伽·桐业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想找韦瑞朗说明情况,一起来就看见韦瑞朗坐在他床头,冷着脸看着。

“少、少爷!”伽·桐业忙下跪行礼,“是、是我疏忽了!竟然让少爷等我!”

“啊哈,”韦瑞朗托着腮道,“别这么拘谨,这是在学院,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对、对不起。”伽·桐业忙起身,他打量着韦瑞朗的脸色,看得出来他已经十分不满了,但碍于在学院他只能忍着。

伽·桐业暗自责怪自己办事不利,他微微低下头,道:“我们试探出了霖瘾的实力,以我们卡琳尔的标准,他完全可以成为正骑士。”

“是吗,”韦瑞朗道,“他一个人赢得过你们五个人,还没有用精灵,除了师承龚冶省,他在其他领域也颇有成绩,我看,是你们小看了他。”

他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医室,有些话不太适合在这里说,他们关注着阿泽勒,不过阿泽勒对他儿子一直不怎么上心,没想到他会把保护灯塔之火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来做,韦瑞朗一直以为霖瘾不过是个学习好的学生呢,是他太小看这个人了。

“你们就好好休息吧,”韦瑞朗有了更好的理由换掉他们了,“他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了。”

伽·桐业并不知道韦瑞朗的主意,只是傻傻的听从他的命令。

虽然韦瑞朗身边时常只有他们几个跟着,但他早已为现在的行动做好了准备,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发下命令,就有人会按照他的意思行动,当一大片人按着某一个方向行动,那即便是旁人,也会不由自主被牵引至一个方向,形成一个不可抗拒的局势,当然,即使是别有想法的人,在这局势里也做不了什么,他们的声音会被吞没,或是被攻击,人们都会想着自保,收起自己的想法或是加入局势,不会动摇他的根基。

现在就是这局势发展起来的时候,韦瑞朗只需坐享其成。

林佑也嗅到了微微的端倪,一件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事也能被牵扯进去,有人故意想那么做,从她来到这里,这种事就一直在循环往复,众口铄金,似乎所有人都在逼她成为他们想要的样子,她想要彻底拿回自主权,就不得不做些什么。

霖瘾被约出去一战,据他所说除了韦瑞朗想要报复,同时也是故意支开他,引林佑过去。只是两人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韦瑞朗的计划,霖瘾为了不让林佑担心,早把真的约战书烧掉了,里面也并没有提及任何人。

韦瑞朗的计划一定还有行动,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

霖瘾想不太明白,雷的事会不会和他有关系,还是说另有其人,如果有别的人,那么林佑身边危机四伏。

不多久,学院迎来大长假,期间还发生了多起争斗事件,只是事件里没有明显联系,看似平常,但每一起,林佑都会阴差阳错出现在目的点,导致学院里对她的议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友好。

凛冬之际,大部分学生老师已经回家,学院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他特意前来找林佑几人,带来了一些线索。

他正是白阳城安全顾问古聂魔法师,先前在白阳城的欢迎仪式就是他主办的,与林佑仅有一面之缘,他来找林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

他自述其实是素元星找的他,他们讨论在黎末森林见到的黑色球,素元星都告诉他了,希望作为尘瑶之死的主负责人能帮忙调查一下,古聂听闻尘瑶之死有新的进展,颇是惊喜,只是时间过去太久,线索又少,重新调查不太可能,他便自己带了几个人去黎末森林调查了一段时间,没有收集到他们所说的黑色球,也没有遇见闰猫,这件事事关重大,古聂觉得有必要和林佑亲自谈谈。

他们在霖瘾宿舍重新将魔力变成了黑色魔力,这一次,林佑已经可以完整的制作出那样的小球了,古聂一见,确实与当初爆炸的小贝莫球一样,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就制作出一模一样的东西,那古聂觉得只可能巧得是设计过的。

“素元星给你们的资料并不齐全,”古聂从他带的小箱子里拿出一叠纸质资料来,“这是我们新研究出的一些成果,可以给你们参考,不过这件事你们要低调调查,越少人知道越好。”

“为什么?”林佑有些奇怪的问。

“这也是我为什么来找你们的原因,”古聂给四下布置了结界,以防被偷听,他道,“我们越深入调查,越发现里面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莫为大法师亲自参与了调查,给出了很多建议,其中一些只有包括我在内的十几人知道,他得知你有涉及尘瑶之死,便叮嘱我把这些事告诉你,第一:贝莫球上有着非常细微的魔法阵,这些魔法阵的用途暂还不知道,其中一些在黑魔法书中有记载,是非常古老的魔法,我把书带来了,你可以看;第二,掌有贝莫球的人非常多,尘瑶村的村民就有很多,他们之前隐瞒了自己有的事实,到最近才被人无意发现,他们说那小球是他们祖传的,可以保平安,从没有爆炸过,我们已经全部没收,带来了一部分给你,供你研究。”

对这突如其来的赠送,林佑有些意外,他带来了一个小箱子,里面的东西几乎全部是给她的,她翻了翻魔法书,又看看贝莫球,奇怪问道:“莫为大法师为什么交给我?”

“他相信你可以做到,”古聂又道,“他说预言代表的不仅仅是改变,更是一种天道的规律。你们在学院里的事我也有耳闻,你们的敌人很擅长舆论战,舆论的力量是很可怕的,灯塔之火,你要抓紧立足你的威信,不然,在一片污泥之地建高楼可就难了。”

“舆论,就是说,让众人失去对林佑的信任,就是他们的目的?”素元星问道。

“不,你还要想想,失去对灯塔之火的信任后,人们再该相信什么?”古聂反问,“那才是他们的目的。”

“权力……”林佑恍然想起俄·正宸、玲·拉里斯还有韦瑞朗对自己说的话,他们想拉拢自己,得到灯塔之火的协助,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在警告自己,如果不协作,就只能被毁灭。

“呵,原来如此,”林佑恍然大悟,“谢谢古聂叔叔的指点。”

“不必谢我,莫为大法师要你常记他那天对你说的话,会有用的。”

“好。”

“正事就聊到这里,”古聂撤了结界,把目光看向一言不发的霖瘾,笑道,“小瘾你怎么回事?回来不怎么联系我就算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找我帮忙,还是素元星找的我,你这么看不起你古聂叔叔了?”

“没有。”霖瘾摇摇头。

“那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听说你还和人打架了,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不、不是。”霖瘾阴沉着脸,不太乐意聊这些事。

古聂见他脸色不对,就拉过素元星,小声问道:“诶哟,他失恋了?”

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正好让霖瘾能听见,素元星摇摇头,道:“打架打输了。”

“难怪,脸这么臭。”

霖瘾闷不做声,转头就走出了宿舍,留着几人大眼瞪小眼,林佑道:“你们别笑他了,霖瘾哥哥好像有什么心事。”

“那灯塔之火你和他走得最近了,你知道什么?”

林佑也摇了摇头。

霖瘾心中的抑郁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的情况表明只靠学院、靠阿泽勒还行不通,他与其他人的想法也格格不入,始终有什么东西促使着他做别的选择,他需要更强有力的帮手。

天起了点雾,泛白的世界朦朦胧胧,看不清模样,霖瘾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天白得异常,不似正常天空,他察觉自己陷于了某种空间魔法里,可他并不慌,缓缓移动到了屋顶上,雾霭轻飘,里面隐约勾勒出了一个人影。

霖瘾拉下了脸,道:“又是你,找我什么事?”

一个方圆脸,卷着卷发的女人出现了,她衣着朴素,神情有些慵懒,看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她道:“我说得没错吧?我仍然觉得,以你的才干,更适合和我一起,你会看到更多东西。”

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和调查尘瑶之死的成员莎玛长得一模一样,霖瘾多次试探过她,也没有结论,她期盼霖瘾成为她的伙伴,从一年前就不断找他。

“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古聂会前来找他们的消息她也早告诉霖瘾了,是希望霖瘾意识到即便是白阳城,也有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这霖瘾又何尝不知道呢,但他想不通,古聂已经是白阳城莫为大法师之下的第二人,他的行迹也被透露的话,潜伏在白阳城的又是谁?

这次一如过去,女人仍没有给出答案,她道:“我不知道你还在想什么,你违抗你的老师之命,又与你的父亲不和,这些人都支持不了你接下来的路,难不成是因为灯塔之火?”

“敢动林佑,我一定会杀了你。”霖瘾面无表情的让人看着有些心慌,女人笑道:“别急,灯塔之火也是我挺看重的人,我们合作,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意想不到的帮助。”

“说来听听。”

“真是狡猾,”女人无奈一笑,“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件事,知道这件事后你可以再考虑我们的合作。你一直在追查的尘瑶之死,与灯塔之火有分不开的关系。”

这话并没有让霖瘾多意外,反倒是心中某种困惑忽然坐实了的感觉,这份强烈的直觉准得让他惊讶,尘瑶之死已经过去一年多,几乎已经没有人在意了,古聂派人调查也没查到什么,这个女人还知道什么?

“证据呢?”霖瘾又问。

女人耸了耸肩,浅浅一笑:“没时间了。”

白雾散去,女人消失了身影,底下古聂几人出来了,他们与林佑道了别,古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霖瘾这边看了过来,冲他一笑,挥了挥手。

那女人很可能故意的,掐准时间,好让霖瘾迫不及待知道真相,就答应她的条件。

古聂与素元星离开了宿舍,林佑见霖瘾在屋顶,也瞬移了过去,落在了他眼前,霖瘾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她,前不久还是连语言都不通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可以短距离瞬移了,她的天赋,仿佛就是为魔法世界而生的。

他把她扶稳了,道:“进步真大。”

林佑道:“霖瘾哥哥在想什么?有什么困扰你的吗?”

“我在想一些和你有关的事。”

“是什么?”

她昂着头看着自己的模样,乖巧又可爱,让霖瘾忍不住有些坏心思,想和她开开玩笑,道:“在想,你什么时候长大~”

那样,我就可以拥有全部的你。

一个念头在霖瘾脑中一闪而过,好在他打住了没有说出口,他闭紧了嘴,出神的看着林佑。

这一幕,这一个念头似曾相识,金灿灿的光和纯洁的人,他伸出手接住了飘落的雪花,心思如风一样飘远了,没有源头任其摇摆,抓不住却很安详。

林佑对他说话说一半忽然卡顿有些奇怪,她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远方,见到雪花簌簌飘了下来,她惊呼道:“下雪了!下雪了欸!”

在霖瘾的思绪里,漫天的光,不是白色的,而是赤金色的。

纷飞漫天的雪随着冷风吹进阿泽勒办公室,一些回忆也不适时闯了进来,那时也是像这样的飘雪,学院进入了最凄冷的时候,大部分学生老师都已经回家,只剩了一些以学院为家的人。

阿泽勒也清闲得很,当上校长不久的他还不能很好适应学院,时不时有着弃学院而去的想法。

那天雪下了一整夜,积得很深,在办公室忙了一整夜教学办公的阿泽勒面无表情望着白雪,他在夜里收到了一份指引,是那神出鬼没的预言者留下的,他本不信预言的,但是那份预言出现在了只有他会在的地方,预言只有十个字“天降之子,护佑灯塔之火”。

看过之后,金色魔力凝成的字便消失了。

他百无聊赖的走在积雪上,想忘记预言者留下的字,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不信那件事,可却把它记得很牢,多年来的经验告诉阿泽勒,这说明它一定会成真。

这段路是他不常走的,这儿是很偏远的一个地方,走出后往尽头走要走很久才能走到一个村子,极少的人会往这来,阿泽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可能是它比较清净吧。

走了不多久,他来到了出口,就在那儿,没有人会出现的地方,一个穿着简陋的小孩出现在那,直盯盯的看着他。

倒霉。

阿泽勒想走,但按着任性还是过去和他打了招呼:“小孩,你叫什么。”

“霖瘾。”

他清楚记得自己的名字,阿泽勒又问了一些问题,但只有两件事是明白的,第一,他叫霖瘾,第二,他是一个女人送过来的,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预言者。

阿泽勒第一想法便是这个,作为一名学者,他很有兴趣知道活了千年之久的预言者,到底是什么人,他盘着霖瘾多问了那个女人的事,可霖瘾什么也不知道。

在那冰天雪地里,他又穿得那么单薄,阿泽勒只好把他领回学院去。

到了学院,老师们迅速接受了这个小孩,把霖瘾当成是他儿子。

阿泽勒不会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预言,可见是有什么用意,霖瘾尚幼,除了他没谁愿意领养他。随着长大,他连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忘记了,他是他儿子就好像成了事实。

时至如今,已经过去十五年,阿泽勒从未想起过这件事,现在他却突然想起了,想起近来的种种,阿泽勒对他的担忧越发浓了起来。  21493/108345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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