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马叔，这道从天而降的雷似乎也等这一刻等了许久。
它毫不留情地打在男人身上，巨大的白光顷刻间将何宣的身影淹没其中，甚至波及到了身后张牙舞爪纷涌而上的丧尸。
那些丧尸连一声哀嚎也没出，在被电光触及到的那刻便彻底化为焦炭，直挺挺倒了一片还不够，那光芒仍在往外扩散着。
对于他们而言焦头烂额的丧尸潮不过瞬间便被清了大半，刺眼的白光使众人不得不半眯起眼暂避其锋芒。
站在原地，何研律只觉心神俱震，眼中满是因刺激不受控制泛出的泪光，他的手正不受控制地抖得厉害。
丧尸潮仅被波及到就成了这副模样，而身处在正中央的何宣所承受的又该是多大的苦痛，何研律不敢再往下深想。
万幸的是，虽然雷鸣阵阵，乌云仍在他们头顶上空徘徊，却没再度劈下。
白光渐渐散去，何研律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道不甚明晰的身影正倒在地上。
“哥......”他的声音在颤抖。
目之所及处，何宣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血肉模糊的地方不停有电弧在闪，血液源源不断地往外渗，在身下晕出一大片。
闵杨算是最先回神的人，他先去拽卫豪，呵斥道：“别傻愣在这儿，马叔就是我们要找的人！”zusi.org 狐狸小说网
卫豪愣是没动弹，目光全然盯着何宣一动不动的背影，眼中全然没了平时的亮光：“老大......”
“他没事。”闵杨顺着他的目光朝那儿看了眼，“只是看着吓人，都说祸害遗千年，你家老大至少能活一百年再走。”
听信了闵杨的话，卫豪总算肯挪动步子，被闵杨半拉半拽着朝马叔那头走去。
戎武是被身后丧尸的吼叫声惊醒的，他护住张阳泽，火球在那群丧尸中轰然炸开，带着主人的震怒烧灼着空气，连带。
张阳泽恍惚地攥住对方：“小武，队长他......会死吗？”
“不会。”戎武断然道。
那个人从来没被打倒过，除非他自愿，没人能夺走他的生命。
看着前方被破开的道路，江庆回头看了眼后方局势，到底还是沉了眼，他抽枪开门，吩咐道：“韩旌，你带着人先走。”
韩旌连忙拦住人：“队长，那您呢？”
江庆没回头：“我要知道整件事的真相。”
身为队长，他做了错误的决定，险些害了队伍里所有人，如果不能得个答案，他就是再过上几十年也难以得个心安。
混乱中，有人一路向前，有人原路折返。
凝了一小块冰锥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维持着仅存的理智，何研律用力握紧，即便手心被尖锐棱角刺伤也依旧无知无觉。
“哥，听得见我说话吗？”他跌倒在男人身边，明明近在咫尺，却不敢用手触碰对方。
何研律从未见过对方如此脆弱的一面，好像一碰，那人所在的这具身躯就会彻底散架，连带着灵魂一齐消失不见。
“小律......”何宣动了动。
“我在，我一直在这儿！”何研律慌乱点着头道，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得见。
男人胸膛微弱起伏着，他抬起手试图去握住些什么。
何研律将手递过去，很快便被何宣牢牢抓紧。
他低头望着交缠在一起的手，眼泪挣脱眼眶的禁锢滴落在对方手背上，与未干的血液融成一体：“哥，你流了好多血......”
何宣咳了两声，伤口拉扯间流的血更多了：“小律，你听话，闭上眼别看。”
“我不。”何研律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泪痕，“为什么会有雷劈下来，是异能反噬吗？”
可有谁的异能反噬能像这样引发异象的，更别提天降惊雷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是反噬。”缓了好一会儿，何宣的声音听上去总算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虚弱，“是惩罚。”
松开握住少年的手，他吃力地撑起上身，并拒绝了何研律伸过来想要搀扶的手：“离远些，我会伤到你。”
“没关系。”何研律固执道，“大不了被电几下，我不怕。”
“......”
抬眼与少年对视半响，何宣眼中浮起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绪。
被男人近乎陌生的视线从头打量到尾，何研律心中突兀升起一股不自在来，有种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的感觉。
倒是没时间给他多想，因为闵杨那里出了些不大不小的状况。
不知何时，马叔已经恢复了意识，正朝这里望来：“何先生，别来无恙？”
凭借着异能等级，他死死将闵杨压制者，手指扼住对方的脖子令其不得动弹，一旁是卫豪举枪而立，不敢轻举妄动的身影。
在他们背后，余茂在另外两名士兵的掩护下咬牙将陷入昏迷的魏英逸拖至后方的安全地带。
何研律率先上前一步，站在男人身前：“这一切就是你在背后捣的鬼？”
“我干的事情多了去了，连我自己都数不清。”马叔笑眯眯道，“小兄弟，你所了解的可能并不是全部。”
何宣没跟他多废话：“郑尔呢，你把人带到哪儿去了？”
“何先生放心，他在被好好看管着，碍不着您的眼。”掐着闵杨颈脖，马叔随手朝某个方向一指。
不远处，疯狼团的孟祥手里正拎着生死不明的郑尔，身旁是他的同伴们，皆是疯狼团的成员。
闵杨竭力睁开眼，灰白色的眼瞳忽明忽暗，面露痛苦道：“小心，他们...被控制了......”
“你说的没错。”
手下又是一个用力，像是看不见四周警惕的目光，马叔亲昵地凑近闵杨，“越是心存恶念的人越容易被控制，越能为我们这类异能者所用。”
“可你怕是有所不知，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凡是对精神异能卸下心房的人，都能在潜移默化间被逐渐侵蚀神智，从而达到扭曲思维，任由我们操控的效果。”
他掐着人转了个身，示意对方睁眼去看：“那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大敞的车门内，乔凡双目无神地直起身从车上走下，一步步朝马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