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期待的龙傲天生活?

安斯多夫·卡利波斯用他那柄法槌在桌上轻敲了三下以代表确定。喧嚷的贵族们安静了下来,他们在等待安斯多夫怎么说。

“即此,便是克莱门德陛下的旨意,今日的宣召结束。阿伦多·冯·卡玛利拉先生,请把“冥界书斋”的钥匙交予泽维尔·冯·卡玛利拉先生,泽维尔先生,您可以找尼诺·维斯康提先生询问;安特罗·比尔德·法兰斯福先生,先知的印戳暂由安思莱德·冯·卡玛利拉先生保管,如有异议或者问题,您可以找特利恩·洛克斯兰夫大主教或约瑟夫·卡利波斯先生商议;对于事务,圣菲奥拉·阿尔多勃兰戴斯齐伯爵在这方面有充分的认知,教会记录暂时归格里高利·圣日耳曼主教所保存;其余一切紧急事务,可觐见王上。”安斯多夫在嘱咐一切可能或有可能事务。

圣菲奥拉伯爵整整胸花:“夜途漫长,我等自言其非怅惘,但知何时而望,歌颂永恒时间之洋。”恩德亲王听完后,就向空无一人的王座微颔首,然后扬起头走下台,经过圣菲奥拉伯爵身边后,伯爵也跟着起身走出去。

亲王经过了我和泽维尔身边,圣菲奥拉紧随其后,他还是带着玩味的笑容。

一个仪容威严,面色黧黑,同样穿着仪律官服饰的人起身,他应该就是曼夫烈德·冯尔赛伦(不必惊讶,这些在天顶院的教材中是必背内容,几乎所有叫得上来的人物都会出现在人物录中,他奶奶的,这些有什么用吗?都头来连自己背的谁都认不出来了:“无非穷酸之词,‘典仪’暂退。”这次是安思莱德退下来了。

安思莱德经过我身边时,几乎是用牙挤出了一句“斯图尔特”。老将军此刻正站在阴影处,他一直站在那儿。

待两人走后,是剩余五位大臣起身,安斯多夫没有动,接着是紫罗兰与忍冬花们退下。最后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了特利恩、我、泽维尔、安斯多夫和斯图尔特。

斯图尔特从阴影处缓缓走出来,走到特利恩面前:“你是不是要践行苦修会的教条?早知道该让格里高利来的,他是修道院的。”

特利恩回答:“在宗教法庭宣读是安斯多夫的主意,让贵族们信服他们是有难度的,事实是最好的例子。”

“你别说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老疯子。”斯图尔特将军恶狠狠地说,“安斯多夫,你就这么相信他们?”

“我不相信,但过来总是好的。现在可以掌握主动了,斯图尔特,他不是,也不会成为第二个安塞提福。”安斯多夫起身出来,并扑扑衣摆处的尘土。

“安斯多夫,我老了。卡丽耶琪告诉我让我少做点令我激动的事情,但事实证明,我还是留在都绎更好,你知道吗,现在连恩达尔都忙得团团转。”斯图尔特一点也不掩盖自己厌恶的情绪,“登基大典不能出问题。”

“斯图尔特,‘冥界书斋’虽然是一个蠢名字,但书籍少不了。”特利恩看向泽维尔,眼神像在看一片海。

安斯多夫说:“让他们掌权确实不可思议,但您两位可别忘了‘天启’的命令。”此话一出,斯图尔特的情绪也没有那么激动了,特利恩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安斯多夫,你不会真的信那则预言吧,这太不像你了。”

安斯多夫看向我和泽维尔,对特利恩说:“现在‘王立国都’还有步入‘旧神领土’的实力或者资格吗?但是现在有机会了,您说对吧,安特罗先生。”

我一时不知回答什么,还是斯图尔特将军替我们解围:“时间不早了,王上应该又在找他的忠臣了。”

“斯图尔特,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自从安塞提福离开王都后。”安斯多夫答道。

“我永远也不会承认克利斯通那样的臣子,王权不朽。”斯图尔特拉过我们,向外走去。

“自今天后,你们就可以离开天顶院了,菲利克斯让我捎话‘登基大典还有三个月’,所以局势并不明朗。”又过了一会儿,老将军伏下身来,“你们永远都不应该为目标而评判自己,痛苦和喜悦只能交由时间评判。哪怕是在王都。”

出了宗教法庭,但之外仍然是王宫的景色,也许是泽维尔口中抱怨的“花里胡哨却实用性甚少”的传送魔法的缘故,“真好奇王宫内的装潢”,我这么想。

斯图尔特将军身上挂满勋章与绶带,他的头发却依旧黑如亮漆,五官也展现出和蔼,确实难以想象他已经九十岁高龄了。老将军带着我们在王都中走着,我们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现在是黑夜,繁星缀于人为的夜幕上,老将军问我们:“如果有一天,你认识的人不再是你认识的人,你会怎么办?”

“魔法没有这种能力,没有人付得出这么做的代价。”泽维尔回答。

老将军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想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你们来王都内邦的时间不短了,但现在你们必须离开这儿,去趟外邦,彼埃尔会接纳你们的。”

“???”

“你们可以在哪儿找到更多的东西,商贸协会和星文协会安斯多夫已经打点好了。”

“那莱狄多思···”

“还得再等一会儿,但爱德华和芮内思也会去。”

“斯图尔特将军···”

“芮内思的父亲就是下议会议员,星文协会的会长克若尔·芮内思。至于爱德华,他需要历练一番。”

“对不起,我只是在想,你们去不会更容易吗?况且也可以消除许多···别的东西?”

“他们的手还伸不到外邦。”

“这太仓促了。”泽维尔嘀咕。

斯图尔特将军笑了:“你们去了,那就是万众瞩目。预备先知和冥界书斋的主人同时抵达外邦,权衡利弊。”

很诱人,真的很诱人,但我还是觉得凶多吉少:“您看,明天,不,今天中午我们还要去见卡米ls傲尔先生。况且还有一场宴会。”

“无妨,那解除了后顾之忧,其他的能不能答应就得请您处理了。”泽维尔说。

老将军同意了,我们也接受了,一直都占着便宜,今天是躲不过了。“那么我们的盘缠?”泽维尔试探性地问。

“由商贸协会报销,哪怕是卡玛利拉的面子,它都不能不给。”老将军早有预料。

事已至此,再问就是我们失礼了,但已经问到这种地步了,失礼已经失到老家了。

在这次旅途中,泽维尔是以“体恤民生”为由的,这个理由听上去像糊弄人,毕竟外邦的人比王都的人都要擅长打探有的没的消息,所以搞一个一听就在糊弄的理由其实是在宣告:“你们知道我们想让你们知道的东西就好,别的就收敛一下好奇心,别乱问。”我是以“先知”的空衔一同前去,至于爱德华和芮内思,便是简单的富家子弟“放风”。

泽维尔和我抱怨:“明明是治安乱的外邦,但却更安全。”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小子是在装糊涂。

临行前,天还没亮,我们基本上得躲着走的,好在他们给予了我们一些收拾的时间。我站在阳台边,回头看向他们——泽维尔在踌躇带什么书;芮内思一只手在捻着自己没有几根的胡子,另一只手掐着一只古铜表,微胖的身体不安分的转来转去;爱德华正在灯下涂涂抹抹,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我看向外面,他们真是既急又不急,说不急吧,一天都容不下;说急吧,又给了我们时间踌躇。真是随性。

天顶院与王宫都亮着,但王宫的光来自天上奢华的灯盏,而天顶院的光来自各式楼栋中的灯盏。

天顶院就是一座又一座图书馆,一间又一间学论室拼凑而成的,全院上下只有三个人敢担保自己认识路——卡米ls傲尔,菲利克斯长老和至今从未露面的佐洛长老。我出神的想着,记忆像流水一样铺开。宗教法庭课上拉斯特罗尔长老论述时的嘻笑声,卡米拉·美第奇长老的侍弄花草和植物图鉴,特拉斯克先生对于荒诞主义的讲解,浩如烟海的书,除了爱德华和芮内思以外与他人再无交集的自己,今天的书籍又落在教室了,自己又在想无关的了。

等等,拉斯特罗尔长老?宗教法庭是安德鲁的论述啊。我努力去回想这位突然出现的长老。

“该走了。”芮内思把表一合,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爱德华把那张纸一折,揣进兜里,羽毛笔抽出来用废纸一揩,紧握手中,泽维尔直接不纠结了,把两本书塞进书盒中。我拦住爱德华:“你记得拉斯特罗尔长老吗?”

“记得,怎么了?”

“他长什么样子?”

“就,就,额···”他的眼睛开始慢慢睁大,是啊,拉斯特罗尔长老,这个人绝不简单,或者说就没有这个人。

“没什么,爱德华,你可能太久没休息了,毕竟现在也不早了。”芮内思又掀开表盖,看看时间,对他解释说,“我们该走了。”

泽维尔已经不在室内了,他已经下去了,爱德华也跟着芮内思下楼去了。我回头看看此刻略显陌生的宿舍,心中不由来气,随手抓起一张白纸,握成一团放进兜中,然后,拉灯。

我想起了离开巴萨莱福时也是这样,但现在我们有四个人。我明白泽维尔也很想念莱狄多思,但我还是摊在门框上,又很快振作起来,关门,弯下腰匆匆跟上他们。毕竟我一直在颠沛流离,再不习惯既不尊重环境也不尊重自己。

天依旧没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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