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河东决战

被工匠推来的兵车正是箱车,也有人称之为神机车。

名称或有不同,但结构却一目了然。是在一个手推兵车上固定了一个方形木架,里面有百根中空的圆木桶,木桶里整齐的插满了百支火箭。

其造型酷似放平的烟花,当然更像的还是火箭炮。

百根火箭的引线捆在一起,只要点燃,上百根火箭就能如火箭炮一样嗖嗖发射出去。

他的精度问题并无需过多考虑,这个时代两军对垒,庞大的方阵怎么也能让他命中,杀伤一大片。若是运气好,百根火箭正好覆盖在一个方阵上方,直接就能打崩这个方阵的士气。

赵桓点过烟花,但着实没有点过火箭炮,所以他不顾众多大臣的反对,兴奋的站到了厢车旁,要亲自点燃引信。

引信长达一尺有余,赵桓觉得大臣们完全是在杞人忧天,他点燃引线,还能闲庭信步的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军器所改制之后,军工质量的确大幅提高。一尺长的引线以均匀的速度燃烧,缓缓向前推进。那一直闪耀、明亮的火光,见证着大宋军工的可靠与稳定。

当引线点燃火箭,尖啸的声音响起,一支支火矢激射而出,如同璀璨星雨一般横亘天空。

是真的非常像绵延的星雨,赵桓感觉火箭在空中滑行了许久才落地。密密麻麻的箭矢插在靶标上,呼啸声沉寂了一瞬,随即才从远方传来密密麻麻的炸裂声。

这说明箭矢的飞行距离已经超过三百多米,声音要在空中传递一秒中以上才会抵达。

让李彦仙兴奋的还不仅仅是射程,更重要的是威力。肉眼可见,在靶标处碎屑横飞,甲片四射。

近距离爆炸的火药,产生了极为不俗的威力。

大宋因为火药质量的原因,导致厢车的威力远超大明。

下一刻李彦仙激动的看向赵桓,问道:“官家,这种兵车臣也能带走吗?”

赵桓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军器所有多少卿都带走。朕给了神武左军如此多的先进武备,就只有一个要求。迅速将陕西平定,朕不希望到明年,陕西还是一片混乱景象。”

李彦仙郑重行礼,说道:“臣若不能速平离乱,愿一死以谢国恩。”

“那朕便不耽误卿了,卿可留在这里与军器所交接物资。朕去见一位故人。”

御前军器所的一众官僚都惊讶不已,这里还有官家的故人?是哪位大臣?怎么从未听说过。

倒是带御器械汪宗沔立即明白了官家所指,立即指挥内侍、亲军与皇城司亲从官警戒,隔绝一众官员的视线。

汪宗沔也是头疼,大宋皇帝真是一脉相承,就有两个爱好,其一爱好改革,其二爱好逛妓院。

但汪宗沔显然是想多了,赵桓刚稳定下局面,树立了明君的形象,在这关键时节绝不可能亲身进入妓院,惹得天下物议。

所以赵桓只能再次在河边见一见那位故人,那位意难平的柳诗诗。

这种见面方式,明里暗里都有一种鄙视风尘,怕被污了名声的感觉。但柳诗诗还是笑容明媚的跟着皇城司亲从官来到了河边,脸上没有一丝黯然。

再见面,赵桓不再是那位随时可能会国破身亡的末代君王,柳诗诗也不复当初干瘪瘪的模样,身体明显丰腴了起来,亭亭玉立的身子,颇为窈窕,极具魅力。

见到赵桓,柳诗诗立即拜了个万福,说道:“妾身拜见官家,恭圣万福。”

赵桓摆了摆手,说道:“无需多礼。朕就是看看你们近况如何了。”

柳诗诗并没有因为官家来探望,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谦恭的回道:“官家守住了东京,妾身等人方能幸免于流离苦难。如今东京正恢复繁华,馆阁宾客盈门,妾身等温饱都无忧虑。”

衣食无忧,本应该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但赵桓却眉头微蹙,问道:“宾客盈门?如今东京残破,百姓昼夜劳累,重建家园,还有心情去青楼喝酒?”

柳诗诗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何止如今,即便在围城最艰苦的日期,馆阁中士人、豪商的身影亦从未断过。”

闻言,赵桓神情晦暗,袖子中的双拳死死紧握。

没想到自己也会经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得一幕。

可是千百年来,士大夫们高高在上的鄙夷红尘女子,却绝不肯多说一句,这些命运悲惨得红尘女子在国破家亡时,是正在将歌曲唱与谁人听?

是那些穷苦百姓?还是那些国破家亡得难民?还不全是那些为富不仁、腐败堕落得士大夫!

与故人的一次见面,让赵桓满是阴翳,知道自己还没有高枕无忧,享受安逸的资格。

自己只是初步将大宋从即将坠入深渊的绝境拉了出来,想彻底改变大宋弊端,实现富国强兵的宏远,还任重而道远。

赵桓打算以最快速度同宰相协商一下,正式任命一位计相,着手梳理大宋这病态的税收体系。

尤其是对士大夫的宽容与特权,要在这一次认真清算一下。

他们占据了举国泰半的财富,却成为大宋四害之一。德不配位,是时候将他们侵占的利益交还给国家了。

不过谈计相之前,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河东。

大宋施行盐铁官营,河东产盐,几乎关乎着大宋内政、税赋、外交等方方面面的事宜。大宋与西夏的战争,完全可以看作两国盐业战争的延续。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战争都要为政治服务。

而此时,就在朝廷打算以河东为根基重整财政体系时,河东路,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事,也在徐徐展开。

这场战役甚至算得上是赵桓穿越以来,宋军最波澜壮阔的一战。

韩世忠所部静塞军两万余骑兵,戎装鲜明,旌旗招展,策马驰骋,在宽广的河东大地上卷起漫天尘沙。

两万余骑兵,阵型宽广的无边无岸,铁骑狂奔就像势不可挡的浪潮。

任何人在野外看见这汹涌壮阔的一幕,恐怕都要吓得两腿发软。

而他们的对手,同样漫山遍野,密集的人群黑压压的无边无际,遮蔽了数十里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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