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不可辜负

妙玉脸部的侧影饱满清晰,阳光照上去,更是粉白剔透。寒风掠过梅花,梅枝轻微地颤动着,她陶醉的神态彷如可以令时间静止。

贾璘看到眼前的情景,懂得“吹弹可破”的确定意义。

“好美。”他侧头看着她,不禁赞道。脸上现出红晕,妙玉收回天鹅般的玉颈,转头对他笑了。回转之间,她的牙齿如贝,滑过一抹阳光。

她体貌若神女,可她看着贾璘何尝不是心里嘴里都赞为天人?身材高大、形容俊朗,眉眼间既有豪气更含柔情的贾璘,更令妙玉心中波澜不宁。

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贾璘迈步向她的兰室走去。妙玉先是有些迟疑,随后就转为坦然,脚步也从拖沓转为轻快,地上的轻尘都被她的裙袂带起。

进了房内,贾璘干脆地屏退小丫鬟翠筠。屋门被她反关好,贾璘立刻伸手抱住妙玉拥她在怀。嗅着她带有梅香的气息,他低声说道:“妙玉果然如玉。”

“情愿与璘哥哥为伴。”妙玉抑制不住心里的慌乱而颤抖,嘴里却坚定而动情地说道。又见他眼神痴情,她面色红烫,却也忍不住向他缓缓靠近。

滑过她的玉面,贾璘轻吻住她的脖颈。顿觉自己身心一同被他擒住,妙玉只觉得娇软昏然,眼睑无力垂下,两排长睫毛也无力地搭落。再觉得颈上温热消去,她带着遗憾、疑惑的心情,睁开眼睛看向他。

贾璘拥着她坐在炕边,轻声说道:“我要把你接入宅子里去。”

听到这话,妙玉先是感动、激动,再又身子一颤,略做沉思之后说道:“我原本自称槛外人,璘哥哥只说不愿意我那样自称。可我终究不愿意与俗世的人过多交往,就请璘哥哥答允,让我住在这里就好。”

知道她既有对自己身份可能会给贾璘带去烦恼的担忧,再就是或被他的其她女眷侧目,贾璘握着她的玉手,接着轻声说道:“你的身份早已被人知晓,何须遮掩?我虽无父母,但有贾氏姑母可称眷顾。我就回禀她,必要接你入宅。至于其它纷扰,妙玉一概不用疑虑。”

妙玉与他相熟,自然知道他和林家的关系颇为亲近,尤其林家那个可爱伶俐,像是一尊冰雕的小女孩林黛玉,也时常听他提及。

妙玉虽然看似超脱物外,但冰雪聪明的她,自然懂得贾璘与林黛玉可称青梅竹马。至于两人未来,几乎是不用多说的事,将会有极大可能的成为夫妻可知。

现在贾璘这样说,妙玉也明白他是要请示贾敏才可。

“这就是说,你担心你那个林妹妹不喜?”妙玉似乎是开玩笑地说着,但神情却很严肃。

“妙玉误会了。”贾璘捧着她的脸转过来,认真地说道,“我是尊重太太和老爷,当然还有黛玉妹妹。但是,”

他贴在她的耳边,接着轻声说道:“我早已为你在宅子里单独修建了一处精致小院。在那里你自由居止,不会有任何人干扰你。”

他不再多说,妙玉已经听得明白——贾璘既可以让贾敏认可,也早就做出了破釜沉舟的应对之策。在这个“君臣父子”的封建礼教社会里,贾璘为妙玉做的是一份极有勇气和魄力的事,是一份送给她,令她感动终生的大礼。

“原来璘哥哥方才所说的喜事是这件,果然先有吉兆。此时再想起那香状,真是令人欢喜呢。”妙玉开心地说着。她未必就是惊喜过度,但对贾璘的温情痴情与关爱怜爱,只有满心欢喜与感激。

贾璘立刻起身,对她施了一礼正色说道:“求妙玉入宅为伴,你我今生永为偕好。”妙玉随即深深地福礼答礼,红着脸说道:“妙玉何幸,有璘哥哥这样爱护。甘奉箕帚之欢于璘哥哥,不敢辜负。”两人情誓发动、情意更为笃深急切。再就轻声细语,彼此情投意合。

隔院的贾宝玉探望了秦可卿之后,见她气色大有好转,自己也是极为开心。

“为家里贵妃省亲的事,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也不敢随意离开府里。”他带着关怀和惋惜的语气说道,“只是苦了你了。”

秦可卿半靠着靠枕,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道:“多谢宝二叔一直照顾着。”

一时动情,贾宝玉握着她的手说道:“你还说这些话做什么?!当初看你病重,我,我只觉得心都要碎成一块一块的了。”他说到情深处,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来擦了擦眼泪。

“宝二叔万不可如此,有你照顾,妾已经不知道怎么报答了。”秦可卿说着,自己也是眼泪汪汪。

两人正说着,宝珠忽然匆匆走来,着急地说道:“蓉大爷派人来了,说是要拜见奶奶请安。”

贾宝玉听得虽然恼恨,却也觉得有些局促。冷笑几声,秦可卿淡然地说道:“既早已没有了名分,又习惯了孤苦清冷,去直接回复他——妙珰若还能多活几天,只有诵经而已,再也不想与什么人见面,更莫说与俗人交谈了。哪里又还有什么‘奶奶’,只有残命孤身一人而已。”33

贾宝玉听了,心里再鼓起勇气。宝珠福了福说道:“就还用奶奶这几句话回他就是了。”以她这样说,或许贾珍、贾蓉偶尔想起秦可卿,前来或者命人前来探看的时候,也都是这样回复的了。

她答应着走出屋子,贾宝玉心里仍有担心,再就是不放心,随后就悄步跟了出来。

把院门打开一道缝,宝珠漠然地对院外那人回复道:“奶奶气息微弱,不愿见任何人。又说早已断了尘缘,更不会与俗人见面。”

院外那名男仆拱手回道:“既是如此,小的当然不敢打扰妙珰师父清修。不过,小的另外由蓉大爷托付着,带了一些香火钱,”

宝珠不待他说完,立刻答道:“你也称呼妙珰师父就对了。她自有庵堂的例钱拿着,连我们也是仰仗。你带的香火钱若是愿意,就捐给庵堂就是,或者带回去最好,也让蓉大爷知道师父的决心。”

说罢,她不待院外那人再说,直接关上了院门。院外的男仆犹豫了一会儿,干脆也不再去前面的庵堂,翻身上马转回城里。

贾宝玉见宝珠对答得体,不禁笑着连声称赞。两人说笑着走回屋里,却听到瑞珠小声说道:“奶奶有些疲惫,先睡了呢。”

“混账话!哪里来的‘奶奶’?!”贾宝玉不悦地说道。瑞珠却并不害怕,拿着手帕掩嘴,有意羞羞怯怯地低声笑道:“奴婢们喊的顺了嘴,又见二爷肯来看顾,也就更开心地喊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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