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黄色发给我

少年静静注视着斯卡哈,忽然发现自己对她好像有一些误解。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傲慢与偏见,自顾自去给别人下定义,以为自己以为的就是对的。

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一样,坐下来,好好去和斯卡哈交谈,去感受斯卡哈的内心。

诚然,斯卡哈对这漫长的时光感到厌倦,但那真的是唾弃长生吗?不见得啊。

少年有些感慨,他似乎终于有些理解斯卡哈了。人呐,越活就越胆怯,会丧失当初那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狠劲,变得越来越理智,越来越看重风险与收益。

其实不止是人,最后生物都是这样,自然界站在食物链最顶尖位置上的猎杀者们,却往往会因为害怕受伤而避开战斗,丛林法则早已写入本能,受伤,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它们会选择退让,选择放弃唾手可得的食物。

斯卡哈所求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场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罢了。

然而,等级低的时候才会有同样的憨憨和她以命搏命,现在都是尊贵的、好不容易修炼到如今境界的帝王存在,谁会像个输红眼的赌徒一样去梭哈?

哪怕是是他自己都不会这么做。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那太愚蠢了。

势均力敌,代表着作为赢家的概率就只有二分之一,这或许没什么,可赢十场,那就是千分之一,二十场,就是百万分之一,四十场,那就是万亿分之一!

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天文数字,代表着奇迹的数字。

她能活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接下来每赢一局,在她叠加起来的奇迹下,同样会是一个奇迹,而智者,是绝不会寄希望于奇迹的。

好比是他自己,如果要和一个势均力敌的人战斗,他会提升自己,会解析对手,最终在时间的作用下,将胜率确定为永远的1,再也没有输的可能。

但斯卡哈就是直接莽上去,不给自己这样的时间,也不给对方这样的时间。

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少年忽然有些想笑,无他,他就是单纯想到了那些人或者妖魔,曾经被斯卡哈找上门时的郁闷表情,绝对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斯卡哈。

见过哪个亿万富豪会赌上所有资产与你梭哈吗?今天你就见到了。

“你笑什么?”

斯卡哈发现少年突然看着他笑了起来,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个调皮的少年又是如何在心里编排她。

“没什么,突然觉得紫色很适合你,神秘而优雅”

也象征着疯狂。

“嘁”

斯卡哈撇了撇嘴,要不是她过分了解这个少年那恶劣的本质,说不定她还会相信那是在称赞她。

“那其他的颜色呢?黑色不好看吗?”

“黑色啊,黑色是归宿,红色是毁灭,蓝色是冷漠,绿色是伪装,白色是虚无,粉色是虚伪,橙色是愤怒,黑色是归宿”

“你好像漏掉了一个黄色”

“啊,黄色请发给我”

扑哧一声,斯卡哈突然就笑了出来,这是她时隔多久再次笑了出来呢?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单纯想笑。

“这么不像你呀”

“我也觉得不像”

少年耸了耸肩,

“这人呐,还是不要去轻易定义自己,定义自己擅长,就以为自己只擅长,定义自己不擅长,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擅长,定义自己喜欢,那就只喜欢,定义自己不喜欢,那就一辈子都不喜欢”

看着逐渐沉默的斯卡哈,少年笑了笑,

“好比是我自己,我喜欢优雅,但我不会只喜欢优雅,变得只有优雅,还有其他有意思的东西值得我去尝试”

斯卡哈长吐一口浊气,

“你还是那么擅长说服别人”

“所以你被我说服了吗?”

“没有”

斯卡哈忽然笑了起来,

“我这人只信奉力量,等你打败了我再说吧,到时候任你处置又如何?”

“没问题,到时候天天晚上把你叫过来”

少年又补充道,

“来喝茶”

斯卡哈缓缓打出了一个“?”

“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啊?现在,好像是,我比较强?”

少年最后以一篇“左右互搏”之术为代价,让斯卡哈放弃了对他的迫害,用斯卡哈的原话来说,那就是,

“你小子不是喜欢体验新东西吗?今天就给你来点新花样”

指在一上一下两个空间门中不断下坠,刚开始还好,到后来,那滋味,无法形容的酸爽,从他的铠袍现在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就可见一斑。

至于左右互博之术,那本来就是他为斯卡哈量身定做的法门,让大脑之间产生一个个单向回路,互不干涉影响,互相屏蔽,是他研究一心多用天生天赋发现的技巧。

再配合上一个分身之术,那就是完美的陪练对象,除了要控制出力。单论锤炼技巧而言,绝对是顶尖之作。

这波啊,这波送出来一个本来就要送出的礼物,这波不亏!

“我要走了”

“嗯”

“我要走啦”

“赶紧滚,别烦我”

斯卡哈从卷轴里扬起头,不耐烦地看了少年一眼。

“啧,你也太真实了叭,有奶便是娘”

斯卡哈瞥了少年一眼,

“我不介意让你真的变成娘”

“呃,还是算了”

少年立马转身,朝空间门走去,背对着斯卡哈,伸出手挥了挥,铠袍也朝斯卡哈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斯卡哈想了想,掏出来一块小石头,朝铠袍丢去,铠袍一把结束,然后对斯卡哈露出来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却被察觉到这一幕的少年轻轻敲了敲,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欺负她?”

说罢赶紧一头扎进空间门中消失不见,最后一杆长枪才姗姗来迟,穿过余波定在了墙壁上。

斯卡哈靠在椅背上,反倒是收起了卷轴,怔怔地看向了天花板,她当然知晓少年隐藏在话语下的深意,可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不知为何,她又忽然想起来了少年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席话,

“人生里,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滋补某些东西的肥料,实际上,人生,就只是由某些重要的片段组成的果实,那些,人临死之前会率先回忆起来的片段”

那么她现在呢?如果有一天她输了,在临死前,她又会想起什么?是那无穷无尽的空虚和战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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