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雁匆忙离开了霍羡的房间，柳素挽起宽大的衣袖和裤腿，将自己的衣袍套在外面穿好，却见霍羡坐在床上懒懒撑着身子唤了一声。
“哎，小爷的衣服。”
柳素系好衣裳，将头发束起，淡淡回道：“洗干净还你。”
随即转头看向他：“霍小将军不送送我吗？”
霍羡打了个呵欠又躺了下去，懒声道：“小爷还没睡醒呢。”
将军府戒备森严，若她一个陌生面孔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难免不被问及身份，只一句空口白话还是要被侍卫带回来向他求证，回头若遇上霍司雁，被揭穿身份就糟了。
柳素拂了衣裳坐在桌边，缓缓开口：“既然霍小将军不怕，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被人识破身份嫁进这将军府，反正如今皇上对霍家尚存信任，也不会因为与手握重兵的长安侯联亲就赶尽杀绝，最多也不过是削权调职罢了……”
她方说了一半，便见霍羡长叹一声坐起身。
“好好好，我送我送。”
原以为这女人性子冷淡，却不想肚子里有这么多话来噎他的嘴。
柳素斟了杯茶，刚端到唇边便被霍羡夺在手里喝了一口，继而又见他抱臂站在一旁挑了挑眉。
“替小爷更衣。”
“自己穿。”
见柳素态度冷漠，霍羡不禁无谓的耸耸肩。
“小爷生来就没自己穿过衣服，你不帮忙那我只好回去睡觉了。”
柳素抬眸瞧了一眼，只道各退一步作罢，便起身为霍羡更衣。
出了将军府，柳素便只身往侯府的方向走去，行至侯府不远的短巷，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包袱从当铺街走了出来。
那日自宫中回府便在院子的角落见过那个丫头。
一个小丫头哪里有什么好东西能当那么多银子。
柳素向巷子里望了一眼，却也没多在意。
毕竟府中哪个院子里开销大了，拿些不用的玩意儿出来换银子也是有的，倒也不必使这个闲心管人家的事。
一进侯府院子，便瞧见众人都聚在堂里，除李鸳外，二姨娘与两个叔母一家都在。
阮玉娘瞧着一身男装走进来的柳素，皱了皱眉。
“姨娘，你瞧瞧，一个姑娘穿成这样出门，还夜不归宿，这事若是被侯爷知道了肯定要责怪于你的。”
闫无双瞧着柳素，面色也有些为难，开口将她叫住。
“大姑娘，你这是去哪了。”
柳素跨进堂中，抬眸扫了一圈，从容回道：“出去散了散心。”
闫无双犹豫片刻，又想起阮玉娘对她说的：“如今大姑娘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要是还像以前一样疯疯癫癫的，出门丢了侯府的脸面，闹出什么笑话，让侯爷和老太太知道了，肯定第一个要怪罪你。”
平日柳素对她不施礼请安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伤大雅的也就得过且过，可现在她都能夜不归宿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败坏了柳家门风，这一切可都是她的责任。
“我是问，你夜不归寝，住在哪了？”
听闫无双问的结结巴巴，柳素心下自是明白。
她们是怕她在外面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
柳素面色未改，淡淡开口回道：“住在天启将军府，霍小姐那。”
一听她提起霍家，闫无双有些半信半疑，毕竟从未听说柳素与霍家小姐有私交，她们甚至都没怎么见过才是。
阮玉娘忙接话道：“在外留宿也不给家中报个平安，既是住在将军府，又有何不能说的。大姑娘怕不是看你姨娘老实，随口诓骗她吧。”
文殊儿瞟了眼阮玉娘，嘲弄的笑笑：“是大姑娘诓骗人还是三弟妹希望大姑娘没有住在将军府啊。”
阮玉娘白了一眼：“我这也是为了咱们柳家，自然要问清楚些。”
柳清如站在旁眸光一转，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是不是真的，姨伯母派人去将军府问问不就知道了。”
见这母女俩一人一句，文殊儿嗤笑一声：“将军府的人若是听了怕是要当个笑话，你们这不是明摆着往自家大小姐身上泼脏水吗。”
闫无双只被这三人吵的有些头痛，到嘴边却只问出一句：“那，这怎么办？”
阮玉娘瞥了眼柳素，俯身在闫无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闫无双脸色变了变，有些为难的看向她：“这……怕是不妥吧。”
阮玉娘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姨娘，这侯爷不在家，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怕是谁也担待不起。”
闫无双犹豫片刻，瞄了一眼柳素，继而道：“来人，叫吴嬷嬷过来。”
柳素瞧着阮玉娘微微勾起唇角，知她定没安什么好心，继而淡淡开口。
“姨娘若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见她要走，阮玉娘忙吩咐道：“来人，把她给我拦住。”
柳素瞧着几个小厮忙上前将她拦下，不禁侧目向阮玉娘瞧去：“三叔母这是何意？”
阮玉娘微微扬起下颚，目光中有些许不屑：“自然是为了大姑娘的清白。”
此时便见吴嬷嬷从后堂走了出来，听阮玉娘又道：“大姑娘若是什么都没做过，自然不怕验，吴嬷嬷曾做过稳婆，是不是完璧她一看便知。”
一听阮玉娘这番话，柳素不禁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心中没有怒气，倒只有些许油然而生的可笑。
果然这柳家除了祖母和父亲，其他人都该死。
柳素微微抬眸，目光中夹带着淡漠：“我看谁敢验我。”
阮玉娘嗤笑道：“今日老太君与侯爷都不在，大姑娘倒是仗着有谁撑腰在这里摆脸色。”
她原以为柳素会怕，却不想只见她一声轻笑，眸光中夹杂着轻蔑与嘲讽，继而自一旁的侍卫腰间拔出一把剑，反手甩了出去。
寒光一闪，长剑擦过柳清如耳边，稳稳刺进了堂前的木壁。
柳素唇角仍挂着浅淡的笑意，鬓发轻扬，语气中尽是不羁。
“我柳素，何须人替我撑腰。”
自剑飞来那一刻，柳清如便已吓的三魂出窍，一时呆在原地久未回神。
阮玉娘的脸色也变了又变，呼吸急促的抓紧了衣裳看着面前如此陌生的女孩，眸子里满是惊慌。
此一幕吓傻了堂中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