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对于海豹这样一支特别行动组的去留问题，身为枢密院正使的蔡长恭其实并不是太上心的。
而且，这件事情本身也轮不到他来做主。
至于这位老谋深算的蔡大人为何要当着洪武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其中更多的还是想要试探眼前这位通州统帅的反应。
毕竟，通州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此地和天海、东海互成掎角之势。
尤其是东海那边的广冒平现如今已经确认了有通敌之嫌。
所以，当此风云变幻之际，蔡长恭才更加迫切的要摸清楚洪武的底，以及他如今的态度。
毕竟，东海方向一旦有变，那么通州的战略重要性就会愈发的明显。
至于蔡长恭口中的海豹特别行动组，最多也就是个投石问路之用而已。
只不过，面对如此试探，洪武的表现却是让套房内的蔡长恭以及雷霆都感觉到了一丝怪异和费解。
只见此时的洪武先是紧锁眉头，直到过了老半天之后，这位常年领兵的统帅这才咂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并幽幽开口说道。
“老领导，实不相瞒，对于海豹的去留，我这个统帅还真是做不了主。”
洪武此言一出，蔡长恭和雷霆全都瞪大了眼睛，并旋即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尤其是雷霆，更是止不住的露出了鄙夷之情。
“我说洪武，你小子没毛病吧？”
“你可是通州大营的主帅，有权节制通州境内的一切兵马军事。”
“你现在竟然告诉我，这点小事，你都做不了主儿。”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而面对雷霆的出言讥讽，洪武此时却是一反常态，并未和他互掐斗嘴，而只是无可奈何的轻笑了一声。
“老雷啊，你也就别笑话我了。”
“虽说我这话一出口难免有些掉份，但，我说的却都是些大实话。”
话到此处，洪武的脸上竟生出了一丝落寞来。
如是沉默了数秒之后，这位通州大营的统帅才再度开口。
“老领导，不怕您笑话。”
“其实我这个通州大营的主将还真是有些名不副实。”
“尤其是在这江南门阀林立的局势下，通州大营内的局势就显得更加复杂了。”
“说句不好听的，整个通州大营，八万兵马，其中有半数我都是调不动的。”
“像这样的窘境，老雷他可能从来就没遇到过，但我和老广却是感同身受。”
说着，洪武的情绪便显得越发的低落了起来。
“当然了，老广所在的东海情况可能比我通州还要严重不少。”
“毕竟，他手底下掌握的可是十万强兵，不论是从人数上来说，还是从战力上来说，都要比我通州大营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其中的复杂关系，则更是盘根错节，理都理不清楚。”
听着洪武如此一番解释，本来还端坐在沙发之上的蔡长恭也是变得满目沉重了起来。
“门阀世家？”
“呵呵，不过就是一些个沽名钓誉之辈而已。”
“难不成，他们还真以为凭着自己几十年，上百年的传承便能够硬抗那些个金戈铁马不成？”
显然，对于洪武口中的所谓门阀林立，常年坐镇京都的蔡长恭却是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对此，通州的这位洪武统帅也只能是露出一副无奈苦笑来。
“老领导，您这话就有些想当然了。”
“这人世间，最怕的莫过于时间了。”
“尤其是江南之地上的那些个门阀，他们的崛起短则数十年，长的甚至有数百年。”
“随着岁月的沉淀，他们的关系网络自然也是四通八达的。”
“就连我手底下这支海豹特别行动组之中也有半数是通过他们的关系走进来的。”
“至于老广手底下的猛龙，那就更复杂了。”
“就我知道的，猛龙的队伍里面不仅有老广家自己的人，同时也有京都安插的人。”
“所以，他们的命运还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够左右的。”
“再加上，我也并不是太清楚内阁这次的秘密任务究竟是什么？”
“所以……”
话到此处，洪武忽然一顿，并急促抬眸，望向对面的蔡长恭。
而洪武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倒也是彻底的让蔡长恭明白了自己这位下属的真实意图。
“呵呵……”
“臭小子，在老子面前居然还玩这套虚的。”
“你小子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老子告诉你，内阁这次的秘密任务究竟是什么吗？”
“还净扯什么江南门阀这些个劳什子的事情？”
“简直是多此一举。”
见自己的小心思就这么被蔡长恭给当场点破了，洪武索性也就不装了。
只见他先是憨笑两声，紧接着又是一通溜须拍马道。
“嘿嘿，还是老领导慧眼如炬啊。”
“我这心眼里的小九九那是一点都瞒不过老领导的法眼。”
“只不过，我刚才说的话虽有夸张，但却也不是全然作假。”
“现如今的通州以及东海，也确实是派系林立，我这个统帅也是无可奈何啊？”
听着洪武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蔡长恭却先是一副不以为意的笑，而后又朝着他轻轻摇手。
“洪武啊，你小子少跟我这里抖机灵。”
“实话告诉你，你想打探内阁这次机密任务的具体内容，那是门都没有。”
“反正，现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
“要么让你手底下的海豹特别行动组加入这次任务之中，要么你就赶紧的带着他们滚蛋，没有第三个选项！”
见自家这位老领导已经给自己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洪武这边也是露出了满目愁然的表情来。
再次忖度了片刻，洪武这才继续长吁了一声，并问出了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题来。
“老领导，既如此，是否能让我先询问一下老广那边的情况？”
“他手底下那支猛龙特别行动组如今不也正在天海大营之内吗？”
洪武此言一出，不管是坐在沙发上的蔡长恭，还在站在一侧的雷霆那脸色都是一阵巨变。
尤其是此间的蔡长恭，更是不经意的伸手，并轻搓了两下自己的鼻尖。
只不过很快的，他便微微点头，答应了洪武的这个请求。
于是乎，眼前这位通州大营的主帅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拨通了广冒平的电话。
而与此同时的东海大营内，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的广冒平如今也正在秘密的调兵遣将，以备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