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如此甚好

俗话说得好,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乎一个手握重权的大营副统帅呢?

所以,蓝鼎石这番既没节操,又近乎装疯买傻的举动在雷龙看来倒也正常。

说实在的,在得知广冒平的真实身份之初,这个蓝鼎石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窃喜的。

毕竟,此人就如秦无极所说一般,完全就是个平民统帅,同时,他的背后也并无强大的背景支撑。

所以一直以来,他在军中的地位和职务也只能屈居于广冒平之下。

但,经此一役,广冒平的真实身份已然是藏不住了,而他这个东海大营的统帅之职便也随之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蓝鼎石原本打算得很好,借此时机彻彻底底的将这座压在自己头顶上的大山给搬开,到那时,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东海统帅了。

然而,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东夷人的死间竟能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千门火炮对准了招待所,他这是打算拉着在场所有的人一起殉葬。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蓝鼎石不愿接受的。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命,更是为了保住自己即将到手的权柄,眼下的他只能选择装疯卖傻,转身便跑。

毕竟,在他看来,只有顺利的活下去,自己才有登上统帅宝座的那一天。

于是,就这么佯装癫狂的囔囔了几声,众人眼前的蓝鼎石竟连自己手中的配枪都不要了。

只见他咋咋呼呼了一阵之后,转身便朝着包厢外冲了出去。

对此,不管是雷龙也好,还是广善也罢,都只是满眼不屑的看着,却并未出手进行阻拦。

与此同时,反倒是另一边的广冒平,依旧是一副淡然模样。

“呵呵,这个蓝鼎石,装疯卖傻的本事倒是一流。”

“只可惜,他知道的事情也是太多了一些。”

“所以啊,他想活着接掌东海大营的统帅职位那也是不可能的。”

“倒不如先送他下去,如此一来,也好帮老子在下面抢占一块好些的地方。”

广冒平此言一出,已显死志。

而没多久之后,另一边的招待所楼下,也是突兀的响起了一阵阵枪声。

再看此间的雷龙和广善,他们甚至都不用将自己的脑袋探向窗外,便已经知道外面究竟是发生了 何等惨烈的一幕了。

蓝鼎石,死了,被一群抢手彻彻底底的打成了筛子。

为此,广善那张国字脸也越发变得冰冷了起来。

“二叔,收手吧。”

“你虽是东夷血脉,但终究是我广家养大的。”

“不要一意孤行,一错再错了。”

“难道说我广家对你这几十年的养育之恩还不敌那一点点可怜的血脉香火之情吗?”

“收手吧,不要再让东海那些无辜之人成为动乱的牺牲品了。”

“他们都是受害者,他们也有至亲,也有家人的……”

如是说着,广善也是声泪俱下,那表情即便是广冒平见了,也是不由得一阵动容。

只可惜,此时的广冒平,他的身份已然不单单是广善的二叔了,同时,他还是东夷城的安田文雄。

为此,这位东海大营的统帅也只能是露出了一抹及其复杂的笑意。

“收手?”

“广善啊,在这种时候还能听你叫我一声二叔,我已经很安慰了。”

“至于收手,我这双手又能收向何处呢?”

“说句实在的,自从我漂洋过海来到东方的那一日起,我这一生便已经注是个悲剧了。”

“就算我想要收手,历史的车轮也依旧会推着我继续向前。”

“不得已,我这一生终究是逃不过不得已这三个字。”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当年的胶州之战,我若是就这么死在东夷的炮火之下,那该有多好啊。”

“如此一来便不用继续承受继续做一个双面人的痛苦了。”

话到此处,广冒平哀然的探出自己这一双手掌,就这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而后,他才继续叹息道:“呵呵,你们瞧我这双手,看似白皙,实则却不知道沾满了多少鲜血,而这些鲜血,有东方人的,也有东夷人的……”

“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人,又是谁的人?”

“渡边君,你说呢?”

话到最后,广冒平口中再次念叨起了渡边君这个名字。

而这次,他的身后也确实是出现了那道期盼已久的黑影。

只不过,那道黑影却似乎并不是来帮他的,反倒好像是来送他上路的一般。

“安田君,事到如今你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说话间,那道黑影如风而动,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那柄匕首也已经抵在了广冒平的脖颈之上了。

对此,广冒平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怒火,反倒是满脸幽怨的长吁了一声。

“渡边君,你可是坑惨了我呀!”

“只是我思来想去,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你身为国主陛下的亲卫,究竟是何时背叛的东夷,背叛的国主陛下。”

广冒平此问一出,别说是对面的雷龙和广善了,就连他自己似乎陷入倒一种无比迷茫,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当中。

然而对于广冒平的这一问题,他身后的那道黑影却始终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反倒是包厢的另一边,忽然一阵血色光芒涌动。

下一秒,一道身穿西装的老者身影便很是突然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广帅刚刚的那个问题,还是让老夫来回答吧。”

见到眼前这张既苍又熟悉的脸庞,广冒平这才浑身一震,紧接着他又满眼苦叹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呵呵,老领导就是老领导。”

“没曾想,我翻腾了这么久,终究只不过是一只没能跳出五指山的小猴子而已。”

“实在是可叹,可悲啊。”

话音渐落,此间的广冒平便也不再做任何的挣扎了。

只见他身体猛的前倾,让自己的脖颈一下扎在了渡边银郎手中的那把匕首之上。

下一秒,鲜血喷溅而出,洒满了整张酒桌。

“呵呵,没想到,我体内的血竟也是红色的。”

“甚好,如此甚好。”

……

感受着脖颈处不断喷涌而出的热血,广冒平最终很是艰难的呢喃了两声,而后便结束了他那可怜又可悲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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