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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第一天夜里下了大雪，乔栖凌晨爬起来拍了张雪景照发到微博上，没想到一秒就收到回复，还是来自于一个不认识的ID。
栖栖子宇宙第一粉头：我来见你啦！
乔栖没想太多，只回了一句：见到你啦！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回复很快的ID，是日文，打开后主页后内容又是不太像英语的字母文字，但他给她回的却是一句中文：早上好。
乔栖眨了眨眼睛，礼貌地回上一句早上好，便不再看微博了——她还有事情要忙。
其实昨天晚上下雪，乔栖跟张佳乐就想出去赏雪景打雪仗来着，最后被张新杰跟林敬言一左一右拽回来了。
虽然不能打雪仗，但乔栖还是拉住张佳乐分享了一个崭新的主意，约好凌晨出来玩。
张新杰看这两人嘀嘀咕咕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还嘱咐了一句张佳乐要注意分寸。
张佳乐高高比了个ok的手势，实际根本没听进去，在他看来，乔栖要做的事又不是什么坏事，没必要注意什么。
因为他们只是想堆个雪人而已。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Q市已是银装素裹，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脚下去半个鞋都能湿了。
乔栖叫上半梦半醒的张佳乐，俩人裹得严严实实先去雪地里自己滚了一圈儿，再爬起来，一人抓一个雪球在那儿滚铁环一样滚来滚去，小的滚好了，再齐心协力搬到大的上去。
大雪人快跟乔栖一边高了。
张佳乐找了两根木棍，一左一右插上当手臂。
乔栖想了想，拿出当年张新杰给她的霸图队服给雪人穿上，再折过手臂处的树枝，摆出叉腰状。
过一会儿，林敬言跑步回来，看看雪人，觉得缺点什么，又去厨房借了个萝卜，帮雪人先生拥有了高挺的鼻梁。
再过一会儿，白言飞从窗口探出来，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张佳乐和乔栖一下子红了脸慌忙摆手，白言飞则嘻嘻哈哈扔过去一包海苔，让雪人成功拥有了大眼睛和两块大粗眉毛。
又过了一会儿，秦牧云散步回来，见张佳乐在雪人面前拍合影，想了想，解开脖子上的格子围巾也借给雪人了。
到最后，连张新杰也出来看了一眼他们，递过来一根木质铅笔。
铅笔一折断，也就变成雪人倒V字型的嘴了——
一个个很严肃不太高兴的雪人完成了。
这就是早上七点到八点的霸图实况了。
等第二日公开活动开始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这一次，韩文清照旧往最靠近门口的地方一站，还是摆着那张人见人想上交钱包的黑脸，还是那跟一座山似的身形，好像什么都没变。
然而这回，他的眼前排了跟其他几位首发一样，甚至更长的队伍。
在队伍里能看到不少昨天几乎不存在的女粉丝们。
韩文清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但看多了合影也就明白过来——
不是自己变了，是自己身边的东西变了。
韩文清转身看向斜后方的雪人，跟他四目相对，彼此都皱着眉严肃地看待彼此，场面一时间非常可爱。
霸图的粉丝小姐姐们抄起手机就是一顿咔咔咔。
对此，张佳乐很欣慰，跟乔栖响亮地击了个掌——计划通！
张佳乐说：“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乔长官。”
乔栖点点头：“大获成功呢，张sir！不过张新杰前辈说因为我们大冷天出去玩，所以今天晚上我们训练要翻倍。”
“……长官，这件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可是张sir，你刚刚被粉丝小姐姐们包围着，哪里还记得长官我呢？”
“……”
白雾淼淼，两人所处的一小片世界安静了几秒。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过后，张佳乐扭头看向乔栖，“请问乔长官是吃醋了吗？”
张佳乐本来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提问，等尾音落下来时，笑意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凑近过来，垂落的小辫子像条尾巴，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晃得乔栖赶紧撤开一步跟他保持距离。
乔栖整张脸都烧得厉害，她只能向上拽拽口罩，小声说：“倒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乐乐前辈真的很受欢迎，有很多人喜欢，很幸福，挺好的。”
“真——的——吗？”
张佳乐拖长了声，逗得很开心，“长官，诚实可是我们国家的传统美德啊。”
“唔。”乔栖被他那双含着笑的眼睛看得耳根发热，赶紧俩手把他推开，“不管怎么说，我和乐乐前辈关系才是最好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呀！”
“这样啊，那……”
张佳乐摸摸下巴，沉吟片刻，忽然跟乔栖张开了手，“来，栖栖，抱一个吧！”
乔栖不明所以地跟他抱紧紧，声音被裹在他怀里闷闷的，“这是要做什么？”
“刚刚没有享受到被女孩子包围，被女孩子喜欢的感觉啊。”
“那现在呢？”
“现在啊……”
张佳乐抱着自家暖融融的姑娘，被那话语问得勾起了嘴角，眼里满满都是飞雪也覆盖不住的笑意。
他抱得更紧，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开心。
“感受到了。”
“确实很幸福啊。”
“你们两个有时间在这里抱着，是嫌两倍训练还太少了吗。”
这冷出冰碴子的声音冻得两人浑身一僵，转头就看张新杰一张脸平静得诡异，眼镜都挡不住眼里掀起的暴风雪。
Q市天寒地冻，霸图副队冰雪冻人，张佳乐跟乔栖唯有默默听话，跟上他的脚步去帮忙收拾外面的桌椅。
不过乔栖帮忙搬了半天，累是累，就是没觉得热，“乐乐前辈，你有没有觉得气温又下降了？”
“有吗？不管怎样我都觉得自己要热死了啊，”张佳乐把椅子叠起来，自己也快叠上去了，“啊，张新杰真会使唤人，我这腰啊……”
宋奇英顺手接过乔栖手里的霸图特辑，多看了一眼乔栖，看她鼻子红通通的，关切道：“前辈冷的话就先进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嗯……那我去里面帮忙，你们加油！”
乔栖冷得直发抖，也没逞强，两手揣进袖子里就往俱乐部里面跑，白棉袄外的毛边帽子抖来抖去，完全是个四处乱蹦的雪兔子。
可这兔子前脚刚踏入霸图，后脚就被拽住了——
“你！”
“你呼、呼……等等我！栖栖子！”
这是女孩子的声音。
雪兔子呆呆地回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棕兔子。
来人穿着浅棕色的棉袄，跟乔栖一样帽子上带毛边，她扶着膝盖低头喘气时，整个帽子都扣上了后脑勺，别说脸，连发型都看不见，但乔栖很肯定自己在霸图不认识几个女孩子，至少没人会叫自己“栖栖子”。
等那姑娘好不容易缓过来呼吸，再抬起脸来时，那眼睛里放出来的光活似奥特曼的激光，把乔栖人都吓傻了。
“栖栖子！！！我的栖栖子大宝贝！”那姑娘一把握住乔栖的双肩，激动得手都在发抖，“我我我我总算见到你了！啊啊啊啊啊我的大宝贝小公主可爱多你真的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对对对我叫陆晴晴，你叫我晴晴吧！请务必叫一声！拜托了！”
“晴、晴晴？”乔栖有点懵。
“啊啊啊啊妈妈栖栖子叫我名字了！你叫我名字都和别人不一样啊！完了完了我怎么没带录音笔！不行我要上天了啊啊啊啊！栖栖子你知道吗！我昨天看霸图的vlog一眼就看出来是你了！啊！妈啊爸啊感谢你把我生在Q市，不然我毕业前一辈子见不到栖栖子了！”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vlog？”乔栖总算找回了一点意识，慌得一批，“vlog拍到我了吗？”
“拍到了！”
“！！！”
“——一个戴口罩和帽子的侧脸！”
“……啊？”
当陆晴晴拿着那一帧截图详细解释自己是如何从轮廓辨别出来乔栖时，乔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确实有比黄少天眼神还好的人——眼睛上长显微镜的粉丝。
顺便乔栖还瞟见了她的ID：栖栖子宇宙第一粉头。
乔栖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有铁杆粉丝，一时间有点无措，还好粉头姑娘本人热情得很，一会儿给乔栖递个笔要签名，一会儿握着她两只手讲自己对乔栖是如何一见钟情的，给乔栖整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栖栖子你知道吗，去年的全明星上我就觉得台上的小索克萨尔真的太太太太可爱了！明明那么小一只，玩狂剑却奶凶奶凶的，还一点也不怯场，我都怀疑周泽楷是被你萌傻了才对你那么好的！毕竟我就是傻了的那个啊！我当时就超级喜欢你了你知道吗！”陆晴晴握着乔栖的手，连心带身都在往乔栖那里飞，开心时要蹦哒起来，不开心时又遗憾得直叹气，“其实我之前还问过微博有没有人认识你，结果没有一个给我回复呜呜呜呜！”
“啊因为那时我还在训练营里……”乔栖试图解释。
“还好你后来还去了线下赛！梦之队是不是！我知道我知道！你指挥得好帅气！还有好多战术都是参考前辈的对不对！一看就是我超级认真的大宝贝啊！还好那五个知道保护你！哎说到这个，你不知道梦之队x你的同人我脑补了多少！一看到你们我就控制不住嘴角疯狂上扬，口水从眼角哗哗往外流！快乐似神仙你知道吗！”
“嗯、嗯？梦之队x我？那是什么呀？”
“还有啊还有！你出道的发布会也是，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说得我就是我与你啊栖栖子！我上辈子悬壶济世，这辈子与你一眼万年！你出道会一板一眼模仿喻文州的样子我看了也就一百来遍吧！我人都死了！你和喻文州同框我就能扭成蛆！太美妙了，术士组万岁！还有我知道那天黄少天还帮你挡闪光灯来着吧！啊！蓝雨万岁，剑咒第一，你们三个人我可以！还要小卢，去年全明星，你和卢瀚文还有黄少天喻文州的那张合影是我遥不可及的梦！我自己都可以没有爱情，但你们必须好好的你知道吗！”
“谢、谢谢喜欢……？”那么隐蔽的挡灯光都被你看出来了吗？！
“还有你想挑战王杰希的事我也可以，庙药是真的，年下对立关系世界第一美味好吗！还有轮回也可，轮回也太可了，我跟你说就你被赞助商欺负的时候，周泽楷那几秒画面我拿着声波软件分析了半天，那分明是超级生气啊，他肯定认识你对不对！绝对认识！不然他不会特意站出来挺你的啊！”
“……”为、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
“哎但我不是很喜欢唐昊哎，他对你好凶……虽然我总觉得他在节目最后是真香了……哼！果然男人还是男人！”
“……”明明节目中唐昊已经够收敛了呀？！到底怎么看出来的啊这个小姐姐！
“不过等等，你为什么在霸图？是谁是谁，韩文清还是张新杰，不多，林敬言吧！啊啊啊啊你跟林敬言那场比赛我看了很多遍，我还去试验了！我猜你肯定是靠水面反光对不对，还有高英杰那一场也是！啊！栖栖子你真的超级厉害啊啊啊！”
“呃，我现在觉得你比较厉害呀……”这都让你知道了……
这是乔栖第一次见到比黄少天还要热情话多的人，但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触碰到自己的粉丝。
一个真正在注视她的粉丝。
这两天乔栖看到了霸图几位老前辈庞大的粉丝群，心中虽无羡慕，却仍然觉得能有人追随自己十年，甚至是下一个十年，确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现在陆晴晴的每一句盈满了热情与爱意，那双眼睛所注视的，不是“蓝雨选手”，不是“女选手”，不是“为电竞发声的人”，而是乔栖。
她看到的就是乔栖这一个人。
冰天雪地里，女孩子之间交握的手融化了寒意，乔栖已然忘记自己最初是要去保暖来着，只是站在原地，听陆晴晴讲她眼中的乔栖的故事，听陆晴晴倾诉自己的喜爱，听她讲那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乔栖已经能体会到张佳乐所说的幸福感了。
被爱意包围，被爱意拥抱。
确实是一件很令人满足的事情。
当然，两人的动静也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张新杰真是忍不住叹气，自从乔栖来霸图后，霸图整日都变得吵吵闹闹了。
张佳乐是很欣慰，总算有人看到乔栖了，他真的不想再看到直播间弹幕铺天盖地的“花瓶”“摇钱树”“弃子”这种说法了。
而宋奇英则在旁边继续着工作，一面继续搬东西，一面又在想“栖栖子”这个称呼在哪里听过，但具体是哪里，他又想不起来了。
等陆晴晴长篇大论结束后，她总算冷静了一点，抱着乔栖给的签名，还是按耐不住激动，“栖栖子！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两件事拜托你！”
原来她之前说那些都不是正事吗？乔栖眨眨眼睛，“签名和合影都给你了呀。”
“还有一件！我一直想对你做的事！”
“嗯、嗯？”
“请让我抱一下你吧！”陆晴晴非常认真，“这是我的夙愿！请给我一个大大的，深深的，紧紧的，超级大拥抱，拜托了！”
乔栖笑了，“这有什么好拜托的呀。”
当然有需要拜托的地方。
等真正抱住，乔栖才明白这哪里是自己给她，分明是她给乔栖一个大大的深深的紧紧的拥抱，尤其陆晴晴比乔栖高不少，身材还好，她这一抱，乔栖从物理意义上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热情。
“啊～”陆晴晴发出了一声喟叹，“人生圆满～现在的话，就算让我挂科都无所谓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喜欢真是太好了）”乔栖努力地说。
张佳乐觉得乔栖快憋死了。
“好软啊，像抱了好大一块棉花糖一样……”
“唔唔唔（你也是）”
“好香啊……”
“唔唔”
“好暖和啊……”
“唔……”
“不过……”陆晴晴吸着乔栖，慢慢从陶醉状态唤回意识来，“不过，不觉得太暖和了一点吗？”
“唔……”乔栖意识不清地应。
这么说着，陆晴晴又摸了摸，感觉不对劲，连忙把姑娘挖出来，“等等栖栖子你身上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
“……”
仿佛是印证这句话一般，陆晴晴刚一松手，那大块棉花糖就轻飘飘地向前倒去了。
本来略微的寒意在怀抱中变得冰火两重天，乔栖隐约知道自己状态很差，但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四肢乏力意识不清的，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希望自己这样不会让这个姑娘太不安。
“栖栖子？！！”陆晴晴吓了一跳，赶忙伸出手。
可不等她拉住乔栖，眼前已经闯入一抹黑色，先行抱住乔栖。
陆晴晴一愣，手顿在了半空。
张新杰……
她在电视上见过很多次霸图采访，每次张新杰都是整洁干净的，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人脸色这么难看。
可张新杰根本什么都没顾上，只抿着嘴，伸手探了探乔栖的额头，却是被险些那温度烫到手指，“……真的发烧了。”
陆晴晴一怔，顿时慌起来：“呃，是不是我……抱歉我……”
“……不，是我没有注意好她的状态，你要是太担心，她只会好得更慢。”张新杰推了推眼镜，说话语速之快足以看得出来他自己也在慌乱，但仍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嗯，所以请不要自责，乔栖前辈一定最不想让你担心。”宋奇英一面说着，也放下了手中的周边，赶到张新杰身边，“副队长，我来背前辈吧。”
张新杰死死拧着眉，视线一刻没离开过乔栖，“先去医务室，队医在，这里交给我。”
“好。”
宋奇英背着乔栖正要走进俱乐部时，又是脚步一顿，还是转头对陆晴晴说：“那个，不好意思，能麻烦你明天再来一次吗？”
“明天？”陆晴晴一怔，踌躇道，“可明天……”
“我想，前辈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所以，可以麻烦你吗？”
“我……”
“等等……”乔栖紧了紧圈在少年脖子上的手，应该是蒙蒙胧胧间听到他们的对话才挣扎起来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晴晴……”
“栖栖子我在！”陆晴晴赶忙上前扶住了她。
“其他都无所谓啦……只是，有一句话……”
乔栖趴在少年背上，脑袋一团浆糊，甚至不大能分清身边的人是谁，只是觉得陆晴晴一定在身边才开口的。
她真的很怕一觉醒来陆晴晴就走了。
因为这是她离粉丝最近的一次，她第一次知道有人素昧平生，也会对她用心至此，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人在赛场外还一直都注视着自己，也是第一次能看到，能听到，能触摸到，甚至能用这颗只在辨别别人真心假意上格外了不起的心脏感知到……
这个人喜欢的是乔栖，只是乔栖。
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粉丝。
所以乔栖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对陆晴晴说一句话才行——
“谢谢你，晴晴。”
“谢谢你…愿意支持我。”
姑娘红着脸，笑得很小，却很满足。
这一路上，感谢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