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白之屈

姜辰蹲在地上洗手,非常的细致,用皂角擦了又擦,手都快搓秃噜皮了。

“你可不能去自投罗网啊!”

“爹在京城里还有点关系,要不你跑吧?”

“临安的事不用担心,我就不信他刘明德跟段子兴敢把我怎么样!”

姜伯约撅着屁股在一边劝说。

大儿子是他的心尖尖肉,这要是真的被判了流放,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换水!”

姜辰把洗好的手擦干净在鼻尖闻了闻,没什么味道,但心里还是有阴影。

秋月立刻又端来一盆水。

他又打了一遍皂角,把手浸泡在温水中,抬头道:“爹,你刚才说什么?”

“呃……”

姜伯约差点没被噎死,自己刚才说的那么多,原来都是对牛弹琴!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心情生气了,沉声道:“知府衙门,不能去啊!”

“为什么不能?”

姜辰眉毛一挑道:“刚才我都答应探花郎了,怎么能食言呢?”

他不等便宜老爹反应过来,站起来把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然后快速走入了书房,等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捏着三封信。

“秋月!帮我去请三个人。”

……

知府衙门的后堂。

段子兴心情很差,本来是谢绝见一切外客的,就连大部分公务,也交给了师爷住处理。buwu.org 梦幻小说网

不过,当得知探花郎拜见,他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把人请入客堂,我稍后就到。”

他知道最近女儿好像与这位张探花走得很近,如果女儿能躲过白神这一劫,张虹也不失为一位良配。

“是,老爷。”

仆人匆匆离去。

段子兴强打起精神,在佣人的伺候下换了一套衣服,这才迈着八字步走进客堂会客。

“知府大人,晚生有礼!”

张虹看见段子兴,露出谦卑之色,站起来一躬到底。

“探花郎太客气了。”

段子兴点点头,诧异的目光落在了张虹旁边的一张床板上,那里趴着一个人,怪模怪样,撅着屁股正对自己,十分的不雅!

“这位是?”

他皱着眉头问道。

“段大人,是我啊!”

床板上,那人惨兮兮的回头,露出一张鼻青脸肿面孔。

太凄惨了,鼻子是歪的,眼眶肿的比额头高,眼珠子布满血丝,跟要飞出来一样,五官没有一个位置是对的。

嘶!

段子兴倒吸一口凉气,端详了半天,方才试探性的问道:“刘……明德?”

“是!”

刘明德艰难的点点头。

“真是刘员外!”

段子兴不淡定了,芙蓉绸缎庄的东家,织造府的姻亲,刘明德在临安城绝对算得上颇有名望的豪绅。

“这……这是谁打的?!”

他指着伤者问探花郎。

“姜家!”

张虹缓缓道:“姜辰。”

“嗯?!”

段子兴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眼底压着一抹狂喜之色。

那一日登门求亲,被姜辰当面奚落的无地自容,他正愁怎么报复姜家呢,奈何对方是一方豪绅,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好了,机会主动上门了!

“段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刘明德都快哭了,扯着段子兴的官袍就开始诉苦。

“姜辰竖子,太目中无人了!”

“若不是探花郎及时赶到,我可能就命丧他手了!”

“看看把我打的!手段比地痞还要恶劣!”

他情绪激动,不小心牵动的伤口,丝丝的倒吸凉气。完整内容

“放心,本官一定会秉公办理。”

段子兴眉毛颤动了一下,问起了细节,道:“你是挨打,还是你与姜辰互殴?”

“那小畜生端的厉害,我是纯挨打!”

刘明德鼻歪眼斜,眼眶里有泪花转动,委屈到哭。

“行!本官知道了。”

段子兴这次心中有底了,嘴角漏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探花郎在一边站起身来,沉声道:“不知道知府大人如何判决?”

段子兴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悠悠的坐了下来,淡淡道:“这个简单,恶意伤人,戴枷收监七日。”

这个处罚实在是太轻了。

他为官多年,深谙敛财之道,这句话是用来钓鱼的。

“大人,这……太轻了吧?!”

鱼儿上钩了,刘明德感觉自己半天命都没了,可是姜辰却只承受戴枷收监七日的处罚,他怎能平复下心中怨恨。

段子兴皱着眉头,叹气道:“大丰律如此,本官也很为难啊。”

刘明德愕然道:“难道大人顾念旧情?所以才对姜辰手下留情。”

“胡说八道!”

段子兴脸上一沉,露出不悦之色,正气凛然道:“本官一向秉公执法!段家姜家已经决裂,老死不相往来!正因为如此,本官才不想被别人说成公报私仇!”

“咳咳!”

就在这时,探花郎轻咳一身站起来,道:“段大人的清如水明如镜,整个临安谁人不知?晚生有一点关于此案的线索,这里人多口杂……”

段子兴立刻会意,脸色缓和了很多,摆摆手道:“闲杂人等退下!”

顷刻间,客堂内就只剩下了他与探花郎,还有一个躺在床板上的刘明德。

“大人,实不相瞒,这一次姜辰必须离开临安,最好能判一个流放!”

探花郎拱手道:“只要能做到,刘员外就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段子兴装糊涂道:“什么代价?”

刘明德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一阵骂骂咧咧,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刚才差点被唬住!

“等我将顾绣绸缎庄收入囊中,算段大人三成怎么样?”

他十分大方,三成等于三家绸缎庄啊!

“呵呵!你什么时候能把顾绣收入囊中?”

段子兴不太满意的摇摇头,沉声道:“本官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刘明德道:“只要段大人把姜辰流放,以姜伯约对此子的溺爱,必然会使大把银子疏通营救,至于生意场上的事,根本无力顾及,加上织造府提高蚕丝价格,顾绣无货可卖,想要银子,他只能卖铺子!”

“而整个临安城,敢买顾绣的,只有我刘明德!”

他脸上带着独霸临安绸缎生意的猖狂,毫不避讳的把自己的商业霸图展露出来。

段子兴摸着下巴,考虑了良久后,点头道:“可以!不过我要顾绣四成!”

“这……”

刘明德十分肉疼,一张嘴要走四成,这特么的也太黑了!

自己辛辛苦苦做生意,明争暗抢,废了好大劲才有机会压垮顾绣,可知府一张嘴就要走小半。

这让他发自肺腑的感叹,要赚钱还得当官啊!

“不要误会,我不是给自己要的。”

段子兴大义凛然的道:“这一成算张探花的,他为这个案子鞍前马后,也应该捞一份好处!”

他辛辛苦苦才熬到知府,可不想哪天被探花郎背刺。

所有人都拿了好处,自然就没人告发了。

“行!”

刘明德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他在心里破口大骂知府不是东西,拿老子的东西当好人,装什么大方?!

“放心,这一成不白让你出!”

段子兴慢悠悠的道:“本官不但会把姜辰流放边关,在这之前,还会打他个皮开肉绽为你出气,让此子血淋淋的上路,那时候姜伯约会多着急,该不用我说了吧?”

“深谋远虑,佩服!”

刘明德表面上恨不得五体投地,心里却大叫卧槽,惊叹还是文人想的周到,要不人家当知府呢?

三个人简单的沟通,不但安排了姜家人的下场,连带着利益也瓜分完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擂鼓声传进了客堂。

“何人击鼓?”

段子兴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问道。

一个奴仆匆匆而来,禀报道:“老爷,是……姜家少爷!”

“嗯?”

段子兴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自己还没有派人去拿他,他倒主动找上门来了,问道:“他击什么鼓?”

“不知道。”

奴仆坦然道:“小的们只是远远听见姜少爷在叫撞天屈!喊的撕心裂肺的,应该是有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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