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校场集合

“韩将军,此乃汉朝时工匠制造出来的长剑,名为斩马剑,这种剑两边开刃,连上柄近一人长,乃专用来砍马腿用的。只不过我朝军中从未装备这种武器,只在宫中仪仗使用。这次那些无用的家伙居然把这东西也远来了,这不是捣乱嘛。”韩成伸出将这把斩马剑从箱中拿出,入手很沉,估计最少也有差不多二十多斤的样子,这样的剑难怪用这么长的柄,估计不用双手的话,没有几个士兵能挥的动这样的长剑去斩马腿。看着手中的剑,韩成越看越觉得眼熟,脑中苦苦思索许多之后,韩成终于想起,这不就和唐朝最有名的陌刀有几分相似吗。

(在历史上,陌刀的前身是在南北朝时期出现的拍刃,而拍刃,就是来自于斩马剑的灵感。)

韩成一想起盛唐之时,最负盛名的陌刀队,不禁激动起来。据他所知,唐时的陌刀好像就是从斩马剑演变发展而来,陌刀和斩马剑唯一的不同就是,陌刀比斩马剑更长,不管是剑刃部份,还是手柄部份。陌刀的重量也更重,从二十多斤直接突飞猛进变成了五十多斤,而长度也达到了两米多,甚至三米左右。这样的武器在战场之上,列成一个个的方阵,对着敌人冲击的骑兵如墙推进,这样的场面只要想一想就让韩成不禁血液沸腾。

“唐公,这样的斩马剑这里有多少?”“不多,只有一千把,斩马剑虽然锋利,不过得有专门的阵列配合,先以大量强弩兵以抛射之法远程射击,再以斩马剑阵出击,后面以骑兵护卫,每攻击一段,就要重整队形。如此,连番出击,才能所向披糜,不过征高句丽可用不到这样的兵器,高句丽人对我隋军只敢龟缩城中,哪敢与我军野战,特别是此次来袭的乙支文德被两位大人所击败,估计今后更不可能再有野战的机会了。”

韩成知道陌刀要想发威,必须还得有一样东西才行,那就是重装步兵盔甲。这是和甲骑具装一样牛的东西,穿上了重装的陌刀队就如二战中的坦克一样,势不可挡。就算是重装骑兵碰上了,这两个最奢华的战阵,估计都得以重装骑兵败退。毕竟重装骑兵再牛,那四条马腿也是无法披甲的。而且这两种重装部队都只能在平原使用,在辽东丘陵毫无用武之地。

可惜啊,韩成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自己是骑兵将领,这斩马剑乃是重步兵的装备,自己就算是要过去了也没有。“韩将军,我看你如此喜欢这兵器,不如就取一把过去收藏吧,反正这东西放在这里也是放着。宇文大人,你要不也取一把?”李渊倒是十分大方,反正拿公家的东西送人情,他也不心疼。韩成对这斩马剑还真有些爱不释手,一闻之后马上高兴的道,“那就多谢唐公美意了,宇文兄你是否也要收藏一把呢?”

宇文化及对美酒美女感兴趣,对这冰冷的武器可不感兴趣,要不是陪着韩成来,他都懒得来这样的地方,还不如去跟自己帐中的那几名美女找点乐子,喝点花酒什么的。

收了这把漂亮的斩马剑,韩成心情大好,笑着指着另外的几个箱子道,“唐公,这几个箱中又是什么?”“哦,这剩下的两个箱中的都是盔甲,一个是配合斩马剑的步兵铠甲,是重甲,韩将军倒是用不着了。别一个也是铠甲,却是甲骑具装的重装甲,这里有两千副,如果韩将军想要,尽管拿去,只要到时给我张清单就行,这东西既然运来了,放在这里也不过是占地方。如今我朝的甲骑具装的骑兵除了韩将军的破军营,就只剩下京城皇帝陛下身边的宗团铁骑了,不过那些人穿着也就是摆个场面,让那些皇家子弟当做仪仗使用(不然怎么叫宗团铁骑呢,那个宗字可不是瞎起的),在外番面前彰显一下我天朝武功,真正用的倒是少了。韩大人这次以一千重骑破数万,正是使用这甲骑具装的大将,听闻皇帝陛下有旨让韩将军组建三千人的重装骑兵,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当是为韩大人贺了。(事实上隋朝还有几支重装铁骑,但为了行文方便,就权当没有了)”

木箱打开,里面的隋制甲骑具装显露出来,第一眼,韩成的心情就激动了起来。果然就是甲骑具装,而且这大隋的手工比高句丽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整个铠甲上面都泛着一层蓝色的幽幽的冷光,充满了厚重的金属质感。他真没有想到,今天来这里居然还能有这等意外收获。虽然如今他有三千甲骑具装,但是重骑兵的威力他是十分清楚的,如果关健时候有五千重装骑兵,他就算碰上了高句丽主力七万骑兵那样的恶劣情形,他都敢正面直冲对方阵形。

而且韩成其实还有个私心,他已经打定主意要争霸天下了,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一支强大的重骑兵要是能完全发挥其威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了。只是这个理由他可不敢说给这两个人听。

“好,这可真是本将收到的最好礼物了,真是多谢唐公了。以后但有什么吩咐,本将定不敢辞。唐公,就这甲骑具装两千副,骑兵明光铠甲一万副,横刀一万把,马槊就算了,我知道这玩意珍贵,正好上次我们缴获了六千把马槊,估计也是高句丽人下了血本制造出来的,本来还打算将剩下的送来,这下倒是省事了,我也不找你唐公要,你唐公也不要再找我要了。至于其它的,手弩、轻弓各一万把,箭十万壶,骑枪一万把。就这些吧,凑个整数也好领取,到时万一有个破损什么的,我也不用再来找唐公不是吗?”

李渊也被韩成的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心里不禁感叹他还真敢开口,每样基本上都是照比正常的数字翻了一倍的领取,这要是别的将领,哪怕是二十四军统帅,他也不一定肯给。不过韩成这个如今天子眼前的红人,再加上燕王和宇文氏的背后靠山,李渊顿了顿,还是没有拒绝。

“韩将军请放心,我马上让人给韩将军要的物资清点出来,韩将军一会派士卒来运走就是了。如果韩将军不方便,我直接让人送到军营中去也行。”韩成原本想着狮子大开个口,漫天要个价,跟李渊讨价还价一番,最后能要到个六七成,他就心满意足了,这李渊一下子完全答应了他的条件,还真让他有些愣了一下。不过反应过来的他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都是朝廷的东西,他韩成拿去也不是卖了换钱花。至于他李渊竟然真的肯给,他当然是更加高兴的收下了。

借了仓库中文书的笔墨,韩成直接就在仓库中起草起清单来,反正这玩意也就走一个过场,表明东西是他拿走了,不是李渊私吞了就行。至于他能不能一次性领这么多,这事可就没有人来询问他了。韩成写完清单后,微笑着递给李渊道,“唐公,真是多谢了,这是详细清单留给唐公为凭。”

第二天,韩成刚起床,就听到了杨广全军集合的命令,他急急忙忙向校场赶去。只见数十万人排成一个个的万人方阵,如同钉子一般的钉在地上,清晨的微风吹过,所有将士们头上的盔缨随风飘扬,肃静的平地上,各个方阵之中的一面面大旗随风卷起。

“咚,咚,咚,”随着一阵阵的鼓声响起,天子近卫军,包括天子仪仗(也就是所谓的“九锡”),然后就是各大臣,以及大隋的皇帝。所有的人,今天俱是盛装而出,这一天,对于隋朝上下来说,实在是太值得纪念和高兴了。他们终于狠狠的教训了一次高句丽,而且接下来胜利也是在望。

“万岁、万岁、万岁!”在那鼓乐齐鸣中,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发出震耳欲聋的强音,如山呼,如海啸。兴奋喜悦的三军将士们等待着他们的帝王的检阅,特别是此次立下战功的众多将士们,他们也在等待着皇帝陛下丰厚的赏赐。一阵阵的山呼如同波涛一般的传向了远方,辽东城中的高句丽人一下子全都被惊吓住了,城中紧急的军号响起,响彻整个辽东城,早已经疲惫不堪的轮休士兵们也全被惊醒,一个个纷纷起身,好在围城以后,众军士都已经习惯了睡觉也衣不解甲。

所有的高句丽士兵,以及被强征来守城的民夫都抓起武器,匆忙的跑上城墙,各就各位。城头上顿时出现一片片忙乱的脚步声,虽然那些高句丽军士被围困这么久,也早都身心俱疲,但是没有人敢怠慢。所有人都知道,隋军围攻了数次都没攻下辽东城,反而在城下损兵折将,如果城破,那么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也可想而知。作为高句丽的国门,这里驻守的也是高句丽最精锐的战士,不到一会,所有的士兵们都已经都登上了城墙。

可是高句丽士兵们等了好半天,却始终没有看到隋军大队出现的身影,就连依然围困在城下的几支隋军也依然是围困在外面,一动不动。“王爷,事情好像有点不对静啊,隋军搞这么大声响,怎么却没动静?”西门城墙防守将领金成中道。辽东城最高将领乃是高句丽国王的亲弟弟,荣留王高建武亲自坐镇。高建武不仅是高句丽王高元的王弟,还是是高句丽国内的最负盛名的几位名将之一。在隋二征高句丽时,高建武面对隋军的十万水师,先是诈败,将水师统帅来护儿引到了平壤。中计的来护儿挑精甲四万,直追至城下。紧接着高建武率军出战,再次佯败,诱隋军入城。来护儿入城后纵兵掳掠,军队失去统一指挥,城内伏兵起,四万隋兵几乎全军覆没,来护儿统领残兵,一直被追到隋军停船之所,才算逃脱了性命。查点人数,生还者只有数千人而已

。经此一战,高建武成为了高句丽军界声望仅次于乙支文德的大将。此次隋军第三次来征高句丽,高建武也主动请缨担任最关键的辽东城守将。高建武竖耳倾听了一会,点点头,“这是隋人在列队检阅士兵,听这声势,好似隋人在庆祝什么。”高句丽上层贵族们虽然偏处遥远的辽东,但对于中原文化却十分仰慕,上层贵族包括王室一直都有学习中原文化的传统,所以高建武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了隋军将士的山呼,以及那军乐所奏出的意思。

“庆祝?为什么庆祝?难道平壤出事了?”辽东城被围困的死死的,虽然隋军到现在也还没有攻破辽东城,可是城中的人却也一个都出不去。他们被围一个月了,与外面完全断绝了消息,根本不知道如今外面的情况。可是按着以往的几次经验来看,每次隋军都是兵发两路,一路围辽东,一路攻平壤,现在辽东城未下,而隋军却在庆祝欢呼,难道平壤出问题了?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是那将领一人,城墙上的士兵都是你问我,我问你,可是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每个人却都是忧心不已。

如果平壤破了,那么他们就真的要被四面围困了,要是那样的话,那么他们也就完了。高建武的脸色也阴沉沉的,对着旁边的将士喝道,“隋军此是准备誓师攻城了,大家都做好准备,不管隋军来多少,他们也无法攻下辽东城的。我们要让隋人像前两次一样,大败而回。胜利只属于高句丽,高句丽万岁,高句丽国王万岁!”在高建武的带领下,高句丽人也开始喊叫起来,不过可惜高句丽辽东城的士卒并不多,而且还都分散在四城,所以喊了半天,却半点也无法和隋军的声势相比。雄壮的军乐依然在平原上响起,平原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一个个万人方阵不断的齐呼着“吾皇万岁,大隋万岁!”

韩成抽出自己的环首刀,大声的号令道,“拨刀!”一万破军营的将士“唰”的一声拨出所佩长刀,一片耀眼的刀光,雪亮无比。其它各个方阵也都在大将的命令下拨刀而出,雪亮的刀光将整个平原都照射的无比耀眼。在皇帝仪仗的后面,一群盔甲鲜亮,衣裳华丽的文武大臣都随着皇帝的身后出现了。此次征辽,除了留守的大臣们,京城中的京官们大都随行。不但大臣们来了,就连京中的众多贵族们也都跟随而来。大隋皇帝头戴冕冠,身穿冕服,玄上衣、朱色下裳,蔽膝、佩绶、赤舄,这是最隆重的典礼时才穿的礼服。

这套礼服是皇帝的最高等级的礼服,唯有在登基、祭祀等大典上才会穿上。今天杨广连这套冕服也穿上了,可见他此时的心情。冕服上下绘有九章,而且还将日、月分列两肩,星辰列于后背,此乃象征“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带着一种无法比似的雍容气质、皇帝威严,他走在队伍的前面,虎步龙骧,检阅着他的精兵强将。皇帝的高贵气质、威严让底下的将士们更加的狂热起来。

对于这下面的数十万大隋将士来说,皇帝就是他们的神,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对于许许多多的府兵们来说,他们一辈子也许只能轮流到他们出兵的时候,才能在进京宿卫时有机会见上皇帝陛下一面。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皇帝陛下就是他们的的神,皇帝陛下一声召唤,千千万万的大隋子民就放下手中的锄头,拿起武器,骑上战马,不远千里,抛家弃子,背井离乡,前往最危险的战场,甚至最后死在异国他乡。

此时他们看到皇帝陛下不再穿着铠甲,而是穿上了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皇帝威仪的天子冠冕时,所有人都有些不能控制自己。一个个面色激动,双目放光,激动的呼喊着“吾皇万岁,大隋万岁!”不身处于其中,永远也无法感受到那种气氛。韩成骑在马上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些激动兴奋的将士们,就连他身后的一万破军营将士也和其它的将士们无异,一个个都有些陷入疯狂之中。

韩成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是穿越而来,他早已经不是**封建皇权社会下世代生活着的子民,他没有那种对于皇权的畏惧和崇拜。但是受这种气氛的感染,整个人的肾上腺素也不由得激升起来。看着御台之上的杨广享受般的感受着的他的子民们的呼喊,韩成不由得升起一种感觉,大丈夫当如是。要是有一天,他也能登上杨广如今的位置,那该有多好。怪不得古今中外,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向着那个位置冲击,哪怕是为此付出诛灭九族的代价。是的,这个位置太诱人了。特别是对韩成来说,他知道隋朝将不久矣,而这乱世当中称王称帝的又有多少。

陈胜很早就说过一句振聋发聩的话: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他韩成难道就不能去坐一下那个位置吗?他是一个后世的人,不相信什么天命之类的,天子是上天所授的话,他这样的人又如何会相信。这乱世当中,又有谁是真命天子,又有谁不是?当年西楚霸王项羽有一次看到秦始皇的威仪车驾,他当时也说过这样一句彼可取而代之的话,汉高祖刘邦当年也见过秦始皇的威仪,也说过“大丈夫当如是”的豪言壮语。这可以被称之为野心,也可以称之为雄心大志。

韩成一边随着众将士呼喊着皇帝万岁,一边心里却在有些激动的想着。野心犹如一颗种子,就是这么不经意间,他就种在了韩成的心中。过去他离那个位置太遥远,几乎不敢想什么争王争霸,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在这乱世中保命,想的是将来如何抱大腿。可是在这数十万人的大校场,被杨广的这威势一激,他的想法变了。

我自狂歌空度月,飞扬跋扈为谁雄。想起杜甫曾经送给李白的那首诗,韩成也不由得心里更加坚定起来。杜甫觉得他以前那样的放纵自由是不对的,他需要的不是皇帝的召唤,而是李白这样的知己。那自己呢,自己需要的是什么,难道穿越到了这千年之前,就是为了想着怎么在乱世保命?难道他不应当去争取,他不应当去做点什么吗?不提他所知道的那些隋以后的各种华夏子民所受到的灾难,就想想近在眼前的隋末乱世,中原野狗食人骨,千里无鸡鸣,十余年间死亡三千余万人,就凭这点,他也应当做点什么,为了自己的一条小命不被别人轻易操控,也为了那些可怜的,命如草芥般卑微的无辜百姓。

清晨的曦光刚刚将黑夜逐去,太阳还没来的及露出来,昨日得到重重的犒赏的隋朝大军,就已经在一阵阵的鼓角声中汇聚起来。一伙伙的士兵汇聚成一队队,一队队的士兵最后又全都汇聚成了战时分划的各列军阵中。今天皇帝有旨,所有辽东城下的军队全军出动,勿必要借着大胜的锐气将辽东城一举拿下。等大军全都如蚁般汇聚于辽东城下这时,辽东夏日的太阳也终于从东方跳了出来。朝阳透过云层照射在辽河两岸,辽东城下的那四十余万大军身上的明光铠甲上所反射出的明光,让整个辽东城下都是一片耀眼的光芒。

辽东城头的守军密切注意着隋军的动静,昨日他们紧张防守了一日,结果隋军反而一日都没有攻上城头。好不容易到了快天亮时,守城部队才换下去休息,这新上来的守城部队一上来,就被这隋军四十余万大军的明光铠甲反射出来的明光给照射的睁不开眼。守在西门的那位将领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眼前的隋军,在这辽东城守了数年的城,他一眼就看出了今天隋军与往日的不同。往日,虽然隋军也天天围攻辽东城,可是却也是轮流着派部队四门相攻,如今天这般,一下子摆出如此宠大的军队阵形的事情还真是少有。要知道辽东城虽然大,但是真正攻城的时候,隋军一次性也就是只能派个十来万人也就差不多饱和,人再多,也不一定有用。现在隋军一反常态,突然摆这么一副架势,不由得让他也感觉事情有些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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