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欣瞳向许强等人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大家出手相助。”
说完，她看也没看吕不良。
径直回到了猫咖。
月月诧异地盯着她的背影。
今天瞳姐是怎么了？
为什么对恩人这么冷淡？
月月没发现，袁欣瞳转身回猫咖的瞬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脸上滚落，打湿了一大片。
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揩眼泪的动作。
因为不想被某人看到。
猫咖店里一片狼藉，客人早就跑光了。
四处都是乱糟糟的座椅，地上还有摔碎的杯子和打翻的猫粮。
袁欣瞳开始收拾地面的碎玻璃。
月月再次向吕不良和许强等人道谢，并表示等下警察过来，她会和安保一起帮忙解释，澄清他们是见义勇为。
“吕哥，我们现在去……”
光头男想问吕不良是去吃饭还是怎么着。
许强一把拉住他，小声骂道：
“没点眼力劲啊你。”
吕不良默默望着袁欣瞳的背影。
前世，她在满天的飞雪中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这一别，就是永远。
圣诞节那天，她拖着行李箱背对着他，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
她丢下一句“我走了”，便消失在他眼前。
而现在……
袁欣瞳又一次转身离开。
只是不知，今天这个背影，会不会是另一个永远？
吕不良摇了摇头。
他已经让她离开过自己很多次了。
这一次，总得做点什么。
如此机会来之不易。
万万不可错过。
吕不良也跟着进了猫咖。
月月和许强等人识趣地待在店外。
猫咖内看上去好像异常纷乱，但通过灯光、装饰和摆设，依然能看出原本的环境框架。
吕不良感觉呼吸有些不通畅。
应该是过敏症作祟。
他环顾四周。
店内养了很多猫咪。
这对于吕不良来说，就是一个大号过敏源。
他从小就对宠物毛过敏。
轻则打喷嚏、瘙痒，严重一点，恶心呕吐、眼前发黑，甚至直接休克。
听到吕不良的脚步声，袁欣瞳打扫卫生的动作僵住了。
“请你出去。”
吕不良面露尴尬之色。
他当然不会乖乖离开，就临时找了个话题。
“那晚的事，我听柏云峰说了……刚才老女人瞎扯，你为什么不辩解呢？”
袁欣瞳背对着他，声音冷淡。
“与你无关。”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的后续。
吕不良此时心情繁杂。
面对其他女人，他可以处理得游刃有余。
包括教邵杰和蒋晓鹏如何撩妹，也不在话下。
可是每当他面对袁欣瞳，便会变成一个昏招频出的感情白痴。
比如现在如何进行下去，就成了一个难题。
一只胖胖的布偶猫跑过来，蹭了蹭吕不良的脚，可能是想讨猫粮吃。
吕不良眼前一亮。
非常事，就要用非常之法破解。
他昨天跟柏云峰在猫咖对面的烤肉店里吃饭，对方告诉了他一个方法。
就是有点“费”人。
吕不良打算来个加强版。
必要情况，下重药才有效果。
他盯着脚下的布偶猫，狠下心，将它抱起，埋头猛吸。
猫咪的毛发非常柔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应该是经常洗澡的缘故。
细细的绒毛和温暖的体表托着吕不良的脸。
就像小时候枕在妈妈的怀里。
幸福感没有超过三秒。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头也有些发晕，眼前出现了若有若无的黑雾。
吕不良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排斥了。
但这种程度还不够。
既然做了，那就做彻底一点。
他再次深吸一口，让猫毛袭扰着鼻尖。
很快，一阵心悸的感觉在全身蔓延。
就像有只湿冷滑腻的手伸进了嘴里，沿着食道往下滑，令人汗毛倒竖。
那种恶心与恐惧感，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吕不良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倒。
“瞳瞳……”
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袁欣瞳不为所动。
“我再说一遍，请你出去……”
吕不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布偶猫脱离了他的怀抱。
他喉咙里发出哮喘病人一般“呼呼”的声音。
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气管紧缩、难以呼吸的真实表现。
此刻，他的视野中仿佛暮色四合，各种物件开始扭曲变形，猫咖里的暖色照明灯也变成了死亡一般的灰色。
这就是死之将至的感受吗？
吕不良一手掐着脖子，一手强行支撑着地面。
他艰难地抬头看向袁欣瞳的背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
“瞳瞳，对不起……”
那道身影终于回头了。
在世界彻底暗下去的前一秒。
吕不良看见了一张挂满泪痕的惊慌失措的绝美脸庞。
******
陵城第三人民医院
晚上10：00
病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
脸上的伤疤开始结痂，但淤青还未消散。
他沉沉地安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袁欣瞳坐在床边的椅凳上，静静凝望着他。
眼眸如止水，看不见情绪。
忽然，床边的外套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那是吕不良的衣服。
她本不想理会的，但实在过于吵闹。
袁欣瞳犹豫了片刻，无奈地将手机拿了出来。
屏幕上显示“渣男”二字。
这个备注她认识，圣诞节那天见过。
她点击了接听。
电话里传来柏云峰急吼吼的声音。
“良哥，许强说你住院了，咋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袁欣瞳低声回复道：“是急性过敏，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柏云峰那边愣了足足十秒钟。
“嫂……嫂子？啊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叫我的名字就行。”
袁欣瞳否认了这个称谓，“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过来？怎么了？”
袁欣瞳有些无奈，“他这里没人照看。”
“这样啊……额，我来不了，现在人不在陵城。”
柏云峰撒起谎来像喝水一样。
袁欣瞳追问：“那他另外两位兄弟呢？”
“邵杰在酒店陪她女朋友呢，蒋晓鹏在上夜班，他们估计也过不来。”
袁欣瞳还想再问，可柏云峰以开会为由，挂断了电话。
她叹了口气。
袁欣瞳刚准备把手机放回去。
她的手突然滞住了。
手机屏幕上，是一对情侣的亲密合照。
男生皮肤白皙，唇角洋溢着浅浅的微笑。
女生笑脸明媚如阳光，幸福地倚靠在他身上。
袁欣瞳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晴天霹雳。
这张照片是她前年过生日拍摄的。
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过往的记忆再次清晰起来，从初遇，到热恋，再到分手。
它们像烙印一般灼热地燃烧在她胸口，烧得她痛不欲生。
白天的那一幕又浮现在她眼前。
当她被掌掴时，他带着最真实的愤怒出现了。
他奋不顾身冲向那些恶人，不要命地挥出拳头，浑然不顾自己满身都是伤口。
这是为什么啊？
袁欣瞳痴痴地望着他，眼睑里泛着泪光。
既然你已经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了。
为什么又要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给我一次忘掉你的机会。
好不好？
……
夜已深。
袁欣瞳把椅凳移近床边。
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庞。
她情难自已。
袁欣瞳俯下身子，将自己的侧脸轻轻枕在吕不良的手背上。
一如往昔。
她缓缓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