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风云府

商阳城外,风云山脉,赤霄峰上。

“你这次事情办得可不怎么漂亮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双手负后,背着身形,看着身前的万丈深渊说道。

“我真没想到白墨竟敢不顾李淳孺布的局,直接来找我!”中年人站在老者斜后方,摸着颔下的细碎的胡须,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

“这恰巧说明我们的对手可不是窝囊废。你一走了之了,天截山那帮人不会骑着墙又退回去吧。”银须老者高大的身躯看上去有一些弯曲,站在山巅之上,狂风袭来,黑袍如云浪一般抖开,无形之中一股奇特的威势散开。

“门主放心,他们的把柄还在我们手里,料他们也不敢乱来。”中年人笃定道。

“我不是担心这个。李淳孺这老家伙手脚向来不干净,总会惹点事儿出来。这次要不是白墨提前搅乱了这老家伙的布置,搞不好现在你都很难站在我面前说话。”银须老者看着天间激荡搅起的风云,沉声道。

“门主担心的是李淳孺会借机清剿那帮人?”中年人道出银须老者心中所想。xuqi.org 海豹小说网

“很难不担心啊!为了颠覆天截山,洗刷我们风云府数百年来的屈辱,几百年来我们已经付出了不小代价了。”银须老者说着激动起来,全身一股无形威势散开,“扶岫,青目子,渔舟子,叶孤舟……,这一个个都是令我风云府蒙羞之人。原本还以为天截山不过昙花一现罢了,没想到几百年来,不断搅扰我们风云府不得安宁。”

“如今风云府二门并立,权势大削,我若能够一举摧毁天截山,定能光耀我风云门楣,光复祖师霸业。府主之位,定然非我莫属!就连太上长老也会站在我们这一边!”银须老者说到最后语气微急,显然极为不淡定。

“流风门主近年来招拢老府主旧部,声势如日中天,况且他已经得到了元老院的大部支持,要想扳倒他们恐怕现在还不到时机。”中年人语气一涩,缓慢说道。

“你怕了?”银须老者寒声道。

“属下愿为门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中年人霍然跪倒,铿锵有力说道。

“我知道,你看上了流风回雪的女儿,你放心,只要你帮我铲掉了天截山这颗绊脚石,这个女人就一定会是你的。”银须老者转过身来轻缓道。

“多谢门主抬爱。”中年人半跪于地,语气铿锵道。

“这么多年了,我们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了,不灭天截山,我实在无法闭眼啊!”银须老者幽然说道,花白的鬓角满是沧桑。

中年人立起身子,拱手道:“此次天截山可谓难逃一死,再说了有老祖……”

“噤声!”银须老者猛然喝道,随即看了看蔓延而来的山道上,百步之外,站着几位风云府弟子,“此事万万不可说出,以免对局势不利!”

中年人连忙道:“是!”

“二十年前,本来我们都以为天截山会因为渔舟子的没落而一蹶不振,但就是在那次东洲大会,天截山天眷之荣未逊,有叶孤舟一剑当我一宗子弟。这事说到现在,都是我宗的一桩羞耻啊。”银须老者说着,不觉咬牙切齿,足有切肤之痛道。

渔舟子在世时,何曾不是如此这般令风云府大失颜面,而自己也被此人压制了半辈子了。

“可是十五年前,古阳城之伏,叶孤舟不是一样授首吗?他的头可还是门主您亲自挂在古阳城的城门楼上的。”中年人不由咬紧牙关,仿佛对叶孤舟有吞天怒火。

眼前不由浮现起了那样一幅画面,东洲大会擂台上,一个混不吝的俊秀青年,手握利剑,身穿白衣,笑指他们风云府的门旗嘲弄道:自古风云为龙虎,吾今观之,比之蛇犬亦有相似之处矣。

而在自己身边,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看着那个身形,眼里碧波荡漾,从此他再也未见她对自己含有一丝爱意的笑了。

“不够还不够,叶孤舟是死了,白墨还活着,听说近来天截山又有回光返照的样子,他们现任弟子中竟又出了几个惊艳后辈。照这番下去,只怕我仙去那天也看不见天截山覆于我手。”银须老者猛然高叫,状若狮虎,看着中年人厉声道。

“我知道了,我会加紧对天截山进行策反,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外四殿的青龙,玄武二殿。内五峰的不老,龙截二峰。只要您一声令下,天截山不倒也要天翻地覆。”中年人眼里凶光毕现,他咬牙切齿,全然没有刚才的悠游自在,而造成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死人。

“现在还不行,有白墨,李淳孺,丹阳子这三人在,天截山乱不了。你也吃了白墨一剑,可感觉有些不妥?”银须老者回过头,俯观万丈深渊,若有所思道。

中年人摸了摸左手臂间,有些忌惮道:“还是那么快,那么准,看来这几年里,他的功力起码重回了巅峰七八成了!”

银须老者摇了摇头道:“你为什么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一件特别值得玩味的事了!”

中年人眼里一乱,连忙躬身道:“门主所言为何?”

银须老者轻笑道:“十年前东洲大会上,他也是这么伤你一剑的,你还记得吗?现在的你比之十年前可有不同?”

银须老者的一番话,又让他不自觉的回想到十年前的东洲大会,人们都说叶孤舟一死,天截山再无英豪,都打算将天截山这次踢向谷底,谁知道又来了个白墨。

白墨虽说没有叶孤舟那么狂放不羁,但是当他遍挑东洲各派青年高手后,不得不说天截山虎死骨还在。

当时自己也是作为风云府的不世天才上去的,虽然不像二十年前面对的那个人那样,丝毫兴不起上台的念头,可是在第十剑的时候,自己中剑惨败,这比当年不敢上台更显憋屈与不甘。

他自以为自己可以不如叶孤舟,但东洲的任何人他都不放在眼里。那次,上天打碎了他自以为是的修士幻想,他开始沉溺于黑暗,玩弄手段。

“门主是觉得白墨伤势还是未恢复?”中年人找到了银须老者所说的问题,道。

银须老者回身,捋着银须,道:“要么是他藏拙,要么是他当年遍游天下时损了的修为是他根本无法医好的。我也很奇怪当年他隐姓埋名的的去五洲各地,之后又默不作声的回到天截山的竹海里隐居不问世事,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中年人脑海里神光一现,猛然道:“门主所猜或许不错,这次白墨不老峰一战,全仗他手里的那把利剑才胜过我的,他虽招式新奇,可是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现在门主一说我想起了,他要不是有那把利剑傍身,绝不能破我的护体真气中伤于我。”

银须老者笑道:“这是上天要亡天截山啊!你要加快巩固反水之人。重阳大会上,我们要与天截山有一次比试,表面上是为了明年的东洲大会,其实只是借机探探天截山后辈的水平。如果丹阳子闭关不出,就算李淳孺与白墨齐出我们也不惧,到时候便是天截山倾覆之日。”

中年人一听,暗自思索,道:“门主,我们是否过于轻视天截山了,虽说白墨实力这几年来未有寸进多少,可是李淳孺也不是吃素的,他之所以声名不及叶孤舟与白墨二人,乃是他所修剑道艰涩,导致他终年不得下山,未展身手。而且丹阳子苦闭死关,万一出了变数,我们可不一定揽得下来啊!”

银须老者收起脸上的表情,一派暮色老人的模样低声道:“这次我亲自上山,事情怎么做,你不需要考虑,我自有打算,你只需管好你自己的事。”

中年人望着他,刚想继续问道,这时一袭黑色飘上山来,那人身法诡谲,守山弟子出手阻拦却被他人避开。

黑衣人飘然而来,仿佛仙人一般悠游自在,在见到银须老者当下躬身拜倒,道:“墨云门主,流风门主有请!”

银须老者不动声色,道:“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不知流风门主有何指示?”

那人道:“指示却是不敢当,流风门主说事态紧急,万望恕罪。请墨云门主即刻动身前往风云殿叙话论事。”

“流风门主好大的官威啊,我岂敢不去?只是我希望下次你能够看看清楚,这是我云门之地,下次闯山最好还是通秉一句,不然我不好交代啊!”银须老者说完,脚步踏出,一股恐怖威势悄然无声的笼罩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只感觉全身如同被一座巨山压住一般,无力反抗,最后直接被压倒在地,再难动弹。

黑衣人咬紧牙关,万万没想到这老家伙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不考虑自己身后乃是风门,当下连忙求饶起来,“墨云门主息怒,弟子下次一定通禀!”

银须老者冷哼一声,“此次权且作为一个教训,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说完这才收回威势,随即挥手让中年人先离开,然后让那个黑衣人带路,前往风云府首殿风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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