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待梁珠兴奋的跑下楼后才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落了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睡哪里??

她抓了抓头发,站在回廊上微微有些发愣。

“你便是新调来伺候八爷的丫鬟吧?”一道温厚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梁珠扭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着浅灰色中领长袍的年轻人站在转角处。

灰暗的灯罩下,小麦色的肌肤透着不可捉摸的光泽,那是有别于傅简久病苍白的面容,给她留下了富有生机和活力的面貌所带来的印象。

只是在瞧见梁珠的那一刹那,段吉举着灯笼的手却不可遏止的一颤。

是她.....

他惊讶而仓皇的样子让梁珠深感好奇,莫不是两人是旧相识?

她努力在原主的脑海中搜索这么一号人物,却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这令她颇感不解。

“我们认识吗?”她轻声问道。

段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新来的丫头是什么身份,又是来这做什么的。

因为师迟早有交代,这里将会派来一位贴身伺候八爷的丫鬟,让他好生安排留心,他在府里多年,自然明白这个贴身是何意。

她竟是.....八爷的通房丫头....

果然,她真的得偿所愿了。

他垂下因震惊而感到痛楚的眸子,心中微微一痛,脸庞罩上了一层僵硬,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梁珠不明所以,只得走向他,带着疑问唤了句:“小弟弟?”

她温柔的嗓音在耳边清风般掠过,段吉从震惊中回过神,立马又后退一大步,举着灯笼,再两人之间隔出一段适当的距离,严肃的纠正她的叫法,“我比你大。”

“我十六了,我叫段吉。”他介绍道。

“我叫梁珠,今年..额..今年...”她一下子忘记自己几岁了。

“你十三岁了。”他轻声着提醒。

梁珠微微一怔,随后也无声的笑了,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纯白色的蔷薇。

段吉不经有些看痴了,她比几年前初见时更为吸引人了。

“你怎么晓得的?”她好奇的问,但随即又觉得自己问的多此一举,想到眼前这个小厮是师迟派来接应她的人,熟知她的事情自然也说的过去。

自己的底细想必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了,区区年纪又算什么?

段吉没有答话,他如今已不确定自己还能否告诉她,其实她已在他的梦中出现了三年。

三年前,他还在师迟手底下时途径后院的河畔前,巧遇了正后院偷偷玩水的她呢?

那灿烂的笑容,在脸上漾出一片明媚,如雨后润郎的晴空,无声的抚慰了刚刚丧母的他,令他至今难以忘记。

于是他便一直站在那偷偷的看着,甚至为此延误了手里的书函,还被丁宝才罚了三天的禁闭。

但此刻他知道,梁珠必定是想岔了。

其实师迟之前并无向他透露过来者的底细,否则,他也不至于会如此惊讶和失落的。

他之所想,梁珠随后也想到了,于是歪着头,小心的询问:“你...认识我?”

他思量再三,最后像鸡啄米似地把头生硬地点了几点,却又摇了摇,有点纠结的。

瞧他这憨厚的样,梁珠觉得他真是分外可爱,娇噗一声就笑了出来。

段吉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着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像个天使,脸颊上的酒窝都因为笑成了一对弯弯的逗号。

但此时显然不是叙旧的时候,想起自己的来意,他随即道:“姑娘的住处师爷已有吩咐,但师爷有事急见姑娘,还请先随我来。”

说话间,他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是声音依旧是温温吞吞。

他直径报出了师迟的名讳,梁珠眉头又觉蹙了一蹙。

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她只觉的脚底冒汗头顶长瘤。

一点发笑的欲望都没了。

果然,该来的总归要来,真是完全不给她喘息时间。

待梁珠站在师迟下榻的房间时,他已换了身居家的衣裳,穿着右衽大襟的藏青绸袍子,黑绸软底布鞋,端坐在榻上。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浅度的近视眼镜,不说话时有一种特殊的稳重。

“不知师爷深夜唤小的来有何吩咐,但更深露重,师爷身子要紧...”她狗腿的上前一步,笑着道:“只管让小的在门口候着便好,待您休息足了,吩咐一声小的再进来也不迟。”

师迟能唤她来,自然是对她早前吹得牛逼有所怀疑了,但他现在似乎并不急于主动提及,反而顾左右而言他的吊着来。

“怎可让未来的姨太太来费心我的身子呢?如今你也算是八爷身边难得能说的上话的人了,我可不好得罪啊!”他冷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目光锐利的让人害怕。

梁珠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道:“师爷真是会说笑,还没影的事儿呢....”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且说师爷对我有再造之恩,无论未来如何,您都是小的的恩人,谈不上得罪不得罪,真是折煞小的了。”

“有影没影儿现在都不重要,我这人素来不在乎过程,只要结果是好的,我都不会追究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看着梁珠,嘴角上淡然的笑容似乎更加浓郁了一点,淡淡嗤笑了声,“但如果事态并没有按预期的情况发展.....”

梁珠抬眸直视着师迟,诧异地看着他,像是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眼光便移到她自己的膝髁上去了,模样周正,乖巧温婉。

师迟于是吸了口水烟,“加之你先前所为之事,那可是罪上加罪,是要小命的事儿啊...”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说起话来显得慢条斯理的。

拿捏着她一家子的小命时,轻松的像是在跟她聊今晚的天气。

梁珠觉着头皮一阵发麻,有点汗毛直立的感觉,她突然觉得外界盛传他个狠辣狡猾的人都是轻的了,简直是个心里变态!

“小的定不辜负师爷的栽培和信任。”既然他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不再深究这其中缘由,更不会翻旧账,他只管要结果,那梁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立马感激涕零的应承下来。

师迟知道她是个明白人,有些话不必撕破脸来说,敲打一番就好。

于是软下态度,道:“八爷身子比较孱弱,当然了,性子相对也比较内敛,你要多多用点心!”

梁珠听着他的嘱咐,又乖巧的欠了欠身道:“是,小的记下了。定不负师爷的嘱咐。”

见她明面上还能表现的如此落落大方,完全没有被刚才他的话所吓得慌了手脚,他倒还颇为赞赏的。

“嗯,这举止规矩还算稳妥,倒不似小门小户出来的丫头,徐青总算□□出个像样的来。”

梁珠没敢真相信他的夸赞,想着自己之前在他面前咒骂徐老妖妇,现在正是积极表现的时候,所以立马拍起彩虹屁,“比起您操持着大半个家,凡事都不敢马虎一直亲力亲为,与之相比,徐管事这□□人的手段再好又怎可同师爷比肩?”

“何况我一个粗使的丫头算不得什么□□。比起师爷手里众多能干的属下,小的还上不得台面。”

梁珠说完,敬仰大神的目光灼灼的落在师迟身上,心里暗叹:真是墙头的冬瓜两边滚,两头都不能得罪啊!

师迟一愣,不由笑道,“小丫头倒是会说话的很,只是莫要误会了,我是素来敬佩徐管事的能力的。夸就是夸,没那套酸腐之人的做派。”

言下之意就是再说:我并无其他什么意思,不必别紧张的表忠心,但是你的马屁我收下了!

梁珠尴尬的笑了笑,他还没做派?

这人真是三月里的萝卜枣心里坏的,狡猾的两条腿的数野鸡,四条腿的数狐狸,除开狐狸和野鸡,就数他了,反正是反人类一个。

但她依旧觉着自己是拍在人家心坎上的,如此应该说的也不全是错的。

两人这么你来我往,段吉站在卷帘门外也听得一时有些错愕,他仰起了头往里面瞧了瞧,面上略带疑惑。

她真的变了很多....

“师爷说的是,小的读书少,见识浅薄,说出的话难登大雅之堂。”她镇定非常,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接话。

“无妨,左不过是做个通房,又不叫你吟诗作赋,伺候好主子就行。况且我确实也不如徐青,如果我能把外头治理的跟这府里的后院一样,那我也不必可惜轮流至此不是?”他自我嘲讽后话锋又一转,“所幸她不是个男子,不然,我连这里也没得待咯!”

“师爷自谦了,您在易家的丰功伟绩,岂是旁人可以企及?莫要妄自菲薄,折煞小的了。”堂堂一个总管,当着她的面说这般的话,她越想心里越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掉进了坑。

她除了学着打官腔绕圈子,总不能大喝一声蹦起,对着他就指点江山一通?西瓜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哦?我有这么传奇吗?哈哈哈..”说完他大笑了下,握着水烟的手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既然我这么厉害,可瞧你刚才对着八爷信誓旦旦护主的模样,我还以为自己一个被削了职的闲人,往后可不能在你面前说他一句坏话咯!否则谁知你会不会一转身就去告状呢?”

此言一出,段吉心里咯噔一下,他很清楚,这是师迟生气了的症状,可他此时却不能出言提醒梁珠,心里默默为她捏了把汗,脸上那几块肉绷得像牛腱子般紧。

站在他对面的梁珠眉头轻微一蹙,随后居然也发笑了起来,“师爷真是会开玩笑,我要的东西,是八爷能给的起吗?我是生是死,不全捏在师爷的手心里吗?”

梁珠知道眼前这家伙的肠子九曲十八弯,心眼儿比筛子眼儿还要多,不是好对付的。

为了演的像点让他相信,她顺势还跪了下来,对着师迟道:“总管的吩咐,珠儿自当尽力为您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只望总管能帮珠儿救出爹爹....”

师迟谈笑自若唤来段吉将她扶起,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你做的好,忠心护主,我自会请的了老爷的恩典,放了你阿爹。”

段吉将她轻轻扶起,梁珠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却见到神情有些凝重,看她的眼神竟还有一丝....愠色?

不待她细细寻思,师迟就下了逐客令,“夜色已深,其他的话我也没什么可交代给你的,以你的行动证明诚意!”

说完又对段吉挥了挥手,“顺便带她熟悉熟悉四周的环境。都下去吧!”

段吉点了点头,帮她拿了包裹道了声告退就立马拖着她离开这个虎狼之地。

浓墨一样的夜晚,连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一抹黑影随着梁珠跟段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随即一闪便一起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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