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廉颇老矣,尚能跪否?

今夜的舞台屏幕上下着细雨,萧瑟的秋风冷冷地吹着过往的行人。

金笑声戴着头盔,推着一辆自行车,缓缓从舞台右边走向舞台中央,车的篮子里放着三个小榴莲,他独自走在这条冷冷的街道上。

他有点失落地唱着刘德华那首伤感的情歌《情感的禁区》:“街中飘雨车蓬半开我身湿透水,独自飞驰追忆挥不去忧虑。当天的我不曾爱惜你痴心暗许,常令你独垂泪,弄得爱路极崎岖!”

李守中坐在一辆三轮电单车的后座上,前面坐着江南枫,江南枫是一位司机,他们从舞台左边缓缓开往舞台中央。

大老远的,李守中便看到了金笑声,赶忙示意江南枫往回开。

江南枫不解地问道:“蔺先生,你刚才不是说要到街上溜达一下的吗,怎么路都还没走到一半就想回去了?”

李守中低声说道:“你先把我载到绿化带旁边的人行道上,等前面那位先生过去了,我们再去逛也不迟。”

江南枫往前一看,那不是廉颇先生吗,他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街上溜达,集团里的人都说他膝盖患了风湿病,每每遇到下雨天便疼痛不已。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xuqi.org 海豹小说网

江南枫还在嘀咕着,李守中对着江南枫便狠狠地使出了一招抓蛋龙爪手,江南枫痛得“嗷嗷”直叫,赶紧把车子开到了绿化带的角落里,昏暗的灯光遮住了他俩。

金笑声并没有看见李守中他俩,还是一味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当天的你已消失去,心若冷水。今天的我只有叹唏嘘。愿你知我空虚,但愿重新跟你聚。但我知你的心,尽是情感的禁区!”

金笑声推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江南枫嘲讽道:“唱得真难听,比马路的汽车声还难听,不过,这首歌与眼前的下雨天倒是挺般配。”

“你怎么能随便评论我们的廉颇将军呢,这是你一介车夫该说的话吗?”李守中训斥道,“当日渑池会上,要不是廉颇将军在城外唱着这首歌,我和赵王早就受尽秦王的侮辱和折磨了。当时我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反正是廉颇将军这首《情感的禁区》救了我们。”

“此话怎讲?”江南枫不解地问道,“这首歌那么神奇吗?”

“神奇说不上,但这首歌却是我们的精神寄托,因为这首歌是我们的班歌。不瞒你说,当年我们和秦王曾在一起上幼儿园。”李守中深有感触地说道,“那天渑池会上,秦王仗着酒胆竟然要求我们赵王为他弹瑟,秦王居然还叫他们的专业摄影师为此专门拍了一个特写,你说可不可恶!”

“可恶至极!当时若是我在场,我可要以牙还牙,我定要叫他为我们赵王搓澡!”江南枫恨得牙痒痒,“不行,我要叫他为我们赵王洗脚搓脚丫子,让他尝一尝我们赵王香港脚的厉害!”

“嘿嘿,怎么说话的!”李守中教训道,“我们是有素质的人,怎么跟秦王这些粗人一般见识。”

江南枫还在气头上:“那你就任由我们赵王被那秦王欺负吗?”

“那倒没有,我也让秦王为我们赵王击缶。”李守中记得很清楚,“我也让我们的狗仔队专门为秦王拍了一个特写,后来还发表在我们集团的大件事日报上,标题为:秦王为赵王击瓦缶!”

“标题党真厉害!那就等于是打了个平手。”江南枫有些激动,“若是当时有一套架子鼓,估计都可以开演唱会了。”

“勉强凑合吧!主要是刘德华没档期,来不了,所以没有主唱歌手。”李守中忽然调转话头,惊奇地问道,“别扯那么远,廉颇将军走了吗?明天还要上班呢,我们也要回家去了。”

“我的戏份怎么这么少,难道就是因为我还不是一位老司机吗?”江南枫载着李守中开进了后台。

舞台上立刻变换了另外一个场景,那是廉颇将军的家。

金笑声推门而进,只见钱满堂笑着迎了出来,接过金笑声递过来的头盔和榴莲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下班,饭菜都凉了,我帮你热一下。”

金笑声拒绝道:“亲爱的,不用了,我已经饱了。”

钱满堂疑惑地问道:“你还没吃饭呢,怎么就饱了?”

“被气饱了!”金笑声满腹牢骚,“那个蔺相如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抱着一块玉璧去秦国那里潇洒走了一回吗?好像有什么能耐似的,一块地皮都没换到手,居然还好意思接受赵王这么隆重的赏赐。老子可是拼着一条老命为赵王出生入死,想不到工资还没这位拎包先生的高,真是岂有此理,真是气煞我也!”

“这有什么好气的,沙场征战你在行,若说到耍嘴皮子的事情,那蔺先生确实无人能比。”钱满堂可是实事求是,“偌大一个赵国,当时赵王需要有人站出来出使秦国的时候,你们一帮老爷们可是没有一个敢伸出头来的,现如今人家蔺先生完璧归赵,你们却又在背后说三道四,这些不团结的话在这个屋子里说说就好,千万不要传到外面去,免得丢人现眼。”

“传到外面去又能怎样!难道他赵王还能扣我工资,减我退休金不成?”金笑声气在胸中,闷闷不乐,“我这副老骨头,最爱打抱不平,看见不平事我就敢说,凭什么他蔺相如事没办成,还敢受这么大的恩赐,连他的单车,都比我的多一条轮胎。这是什么世道?”

“面子大于一切,不是买卖成不成的问题,在强秦面前不卑不亢,还能据理力争,这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他蔺先生为我们赵王赚足了面子,这就是他的功劳。”钱满堂看到了问题的本质,“在老虎面前没有丢掉手中的肥肉,那就是蔺先生他的本事。”

“呵呵,这也算本事?照我说,那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白跑一趟活受累!”金笑声气还没消,气话那是一茬接一茬,“换做是我,老子就得当着秦王的面把那块玉璧砸个稀巴烂,玉璧碎在秦王宫殿,那秦王想不给十五块地皮也不成呀!”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自己摔烂的,别人为什么要赔你!”钱满堂无可奈何地说道,“回来连饭都不吃,难怪现在赵国集团的人事经理都打电话来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如果连吃饭都成了问题,那真的要提前办理退休手续了。”

“哪个傻叉这么搞笑,老子虽然年纪大了点,照样能吃一桶饭,照样能骑马领兵打仗!”金笑声还是不服老,“大家都以为我膝盖患有风湿痛,今天还特意搞了个跪榴莲比赛,说什么第一名可以赢得三个金枕榴莲,老子可是让他们都失望透顶了,因为老子拿了第一名。”

“哎哟,你这个死老头子,为了三个榴莲不要命了,你那膝盖还要不要呢!”钱满堂连声疼惜道,“榴莲再好,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呀!你这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呀!”

“亲爱的,我还不是为了你吗!是哪位老婆子整天都说榴莲好吃,可是又嫌贵。那我这个老头子只好忍痛拼它一把,跪一跪,三个榴莲就到手了。哈哈。”金笑声妥妥的一个妻管严,“老婆子,不要再神神叨叨了,我吃饭就是了,你去帮我热一热。”

“好的哩。老不死的,爱你么么哒!”舞台的幕布缓缓降落,本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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