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英俊的容颜,完全变了样子。
整张脸变平了,鼻梁塌陷,一脸血糊糊,五官似为一堆烂肉堆在了一起,额头上更是看到了白色碎骨。
就是他弟弟雷虎复活过来,也认不出这是雷青山。
四周,金钱帮的帮众终于反应过来。
大吼一声,近的帮众持刀扑向王横,远的则去取手臂上的飞镖弓箭手。
锃!
斩首刑刀出鞘!
日夜交替之际,隐隐能看到半黑的小院中,闪过一道‘之’字黑光。
刹那间,人头滚滚而落。
王横三刀砍出,削掉了两侧七颗人头。
这些帮众的兵器碎了一地,七具无头尸体还顺势跑前了几步,才撞在一起缓缓倒下。
斩首刑刀之力沉锋利,可见一斑。
普通兵器与之相碰,非碎即废。
王横已几步跨出,出现在树下瘫软的雷青山身前,手中刑刀轻转。
嗤……
雷青山双手双脚,手筋脚筋处,有一道血线冒出,已断。
王横一把将雷青山提起,身形一动就离开了树下,三步并做两步,跃上了屋顶。
此处已经不能呆了。
他灯下黑的想法没错,外面地皮都快被金钱帮帮众翻起来了,但雷府没有受到任何惊扰。
只是倒霉的选到了雷青山和雷虎兄弟,有特殊意义的院落,让回来追忆的雷青山看出了端倪。
雷青山不杀,是因为他的身份,拿在手上当挡箭牌无比好用。
“别用弩!小心伤到夫人!”
后方,一道急促阻止声出现。
但明显阻止的迟了。
一道破空声出现。
“咦?”
王横侧身,看到了小院中一脸惊恐的两名帮众,其中一人举着制式军弩。
空中,一道银光闪过,眨眼就到了眼前。
他就要内劲蕴指,弹指击飞这枚弩箭。
但看到弩箭箭头上流转的莫名流光后,心中生出了一种威胁感。
“这是什么箭?”
顾不上多想,他将斩首刑刀微微抬高。
一声脆响,弩箭被轻松弹飞,连颤动刑刀丝毫都没有做到。
“是对肉身的威胁么?可破内劲?”
王横感受分明,他用鬼头刑刀阻挡下,此箭和普通弩箭没什么区别。
力量大小差不多,锋锐程度也差不多,在刑刀上连一个白印子都留不下。
唯一的解释是,此箭对内劲有破穿功效。
内劲蕴体是极强的,杀伤力和防御力都可大幅度提升。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雷青山有明劲境巅峰的内劲护体,这才没被他随意一脚踹死,不然王横凭借巨力都能震死他。
若此箭材质真可破内劲的话,拿来做刀剑不是更强?
咔!
王横思索间,脚尖微微下碾,一片屋瓦应力碎裂。
屋瓦骤然爆碎下,几枚碎片弹空而起。
王横脚尖点动,精准无比的踢在了其中一枚最大的碎片上。
嗤!
这枚碎片瞬间变得比箭矢还快,眨眼间穿破长空,从射出破劲弩箭的那名金钱帮帮众脖颈中心穿过。
直接穿出一个杯口大的血洞。
王横没有去看结果,转身在屋顶上跃离。
最后一个腾跃,直入长空。
如庞大羊脂玉盘的圆月中心,一道黑影凭空出现,身背巨刀,如同大鹰展翅,在月色的映衬下,分外显眼。
眨眼后下落,再无踪迹。
独留一轮撑开夜穹的巨大圆月。
在无边夜色下,有种海上生明月的凄美感。
圆月上似有桂树开花,玉兔横卧,飘香人间。
……
一团黑云自东而来,遮住了天上明月与星穹,使得大地也一片漆黑,只能靠大户人家门口灯笼辨路。
“铛——铛!铛!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敲击铜锣,长夜漫漫,街上黄土、碎石,很是硌脚。
咯吱,咯吱……
一股冷风袭来,令一旁府邸悬挂的灯笼摇晃,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灯笼晃动下,露出了后方的门匾。
刘府。
打更人裹了裹衣服,狐疑抬头,不知是他听力出现了问题,还是这灯笼摇晃声过于怪异,似有人在吸嗦着什么,滋滋有味。
打更人又细听了一会,发现确实是灯笼摇晃声,暗淬一口,摇晃了下脑袋,自己吓自己。
心中虽这么觉得,却移动了脚步,也比以往行走,快了数倍。
随着打更人前行,影子越拉越长,不知是不是与摇晃的灯笼有关,影子越发扭曲了,最后直入前方街道黑暗尽头。
笼光驱散了黑暗,右侧有一小巷。
“咦?”打更人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灯笼向巷子靠了靠,他又揉了揉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
一股肉香,从巷子中飘出。
“这香味……”
打更人心中生出一种渴望,重重咽了口唾沫,缓步走入。
“施粥啦,今天施肉粥,打更的老哥,来喝一碗?”
巷子内,架有一口大铁锅,铁锅内,沸水冒着大泡,白色的香米黏黏糊糊,隐约能看到米中夹杂着的肉丁,香味扑鼻。
火焰看似温度高,令白粥软熟沸腾,但不知为何,焰光撑不开巷子中的黑暗。
打更人感觉全凭自己手中的灯笼照亮着巷子。
随着走近,他看清了大铁锅后的人,这个让他喝碗粥的男子。
那是一名身着紫色绸缎衣袍的中年男子,衣袍上还绣有凰纹。
中年男子相貌儒雅,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他手持着一杆大勺,面无表情不断搅拌着锅中的肉粥。
紫袍中年男子后方,隐约能看到有十几个影子。
人影绰绰。
离得最近的人影,打更人勉强看清,那是一名小女孩,一头黑发披散着,遮住了脸庞。
砰,砰,砰……
她蹲在地上,双手举着一柄比她整个人还高的剔骨刀,不断大力剁着地面案板上的肉骨。
再往后,似有吸嗦声传出。
这声音,与刚刚他在街上听到的很像。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舔舐肉骨中的骨髓。
吸食的很香!
“嘶哧,嘶哧,嘶哧……”
“这是?”
打更人看不清巷子深处,只能将目光收回,凝目沸腾不断的锅中。
锅中水雾袅袅,连成了白线,遮蔽视线。
他双目忽然瞪大,只觉得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睛。
大铁锅中,先前那好似肉丁的东西,似……连着一块半碎的指甲?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