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第一次谈生意，缺乏经验，差点遭了别人道。恰好被沈少爷所救。”
岑溪风怕顾荷想歪，匆忙解释，又对某人道，“都说了那是误会，休要再提。我是家中独子，迟早得成家立业，传宗接代，沈少爷莫要打我主意。”
沈越禾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神伤，悲痛欲绝，嘴里却不饶人，“说的好像谁不是儿子一样。”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顾荷连忙打断二人，“先别吵了，咱们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岑溪风冷笑一声，“谁跟他吵？”
沈越禾乐呵呵道:“狗跟我吵。”
顾荷:“......”
她轻咳一声，收捡着桌上的纸张，实在没忍住好奇，“这么多名单，你一个人是如何做到一上午就规整完的？”
“自然不是一个人，”沈越禾摇了摇扇子，余光瞥向某人，“我去了南风馆，那里的人个个识字，我给他们没人分几张，就简单记好了。”
顾荷:“......原来是钞能力，失敬。”
“这种时候往那地方去，你不要命，别连累我们。”岑溪风说。
“啧啧，”沈越禾不得劲儿，讽刺道:“那地方怎么了？个个身价清白，卖艺不卖身。总比某人的怡红院强。”
“我那是谈公务，再说怡红院跟你一样吗？”
“怎么不......”
“停！”顾荷伸出双手，“收拾好了吗？都收拾好了咱们就走。”
几人本就刚来，房里没多少东西，收捡起来快，走得也轻松。
下楼时李大医官与孟寒轩已经掰扯结束，后者让仆人打包着行礼。那瘦弱的小姑娘就扒拉在门口，小心翼翼往里面瞧，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大得吓人。
薛绛从饭堂找了些碎点心给她，她双手夺过，埋头就吃，狼吞虎咽。
“苏夫人，你真决定要走？”李大医官犹自挽留，“你是圣旨钦点赶往湘阴治疗时疫的大夫，这样一走，本官不知如何跟朝廷汇报。”
医官署无故分成两派，若出了意外朝廷必然会追责，到时候顾荷这个首要提起人自然就成了背锅侠。
顾荷听懂他的威胁，尽管心头诸多槽口，嘴里仍是道，“大人放心，我每日都会写信寄给我家夫君，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知晓。朝廷若是问起，他自然会帮咱们解释一二。”
李大医官面色难看，苏家百年簪缨，虽落魄过，余威犹存。苏案瑾是天子近臣，九皇子的坚定拥护者，只要九皇子在一日，他一日荣华富贵，官职兵权双重加身。
与之相比，李家就显得根基薄弱，微不足道。
自己也是糊涂了，还把她当成安平县那个人人可欺的小医女。李大医官有片刻后悔，不过想到孙子的前途，李家的未来，很快坚定信心。
“有苏大人帮忙说话，那咱们自然能省不少事，本官也能松口气。”李大医官道，“夫人且去，缺什么差什么尽管跟我说。”
顾荷拱手辞别，带着岑溪风、孟寒轩等人走出医官署大门。
今日天气晴朗，微风徐徐，顾荷用手挡住阳光，看着外面开阔的官道，只觉心情愉悦轻松。
薛绛自然也是一样，本以为奔赴灾区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没想被上头派去干全然不沾边的焚尸，一身本领无处施展不说，每天看着无数人去世，内心受尽煎熬。
“姐，咱们现在去哪里？”他长吸一口气，斗志昂扬。
“去军营，”顾荷说。
“军营？”
众人俱是意外，全然没想到她有这个打算！
“除了城中百姓，军中应当是第二个重灾区了。平时他们枕戈待旦，保家卫国，关键时刻咱们自然得保护他们。”
岑溪风心里一阵感动，作为上过战场的将士，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那种冲锋陷阵，而不被百姓理解的心情。
这一刻她有些明白苏案瑾的选择了。
他神色恭敬，“我有将军的令牌，刚好可以调动军营，诸位且安心随我来。”
顾荷点了点头，选择军营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还因为军营人流量大，观察范围多。同时有岑溪风压阵，里面比外面安全。
.....
医官署
一道人影掠过街道，径直前往朱楼碧瓦的侧门，在李大医官身侧耳语一番。
“你说他们去了城东军营？”
“是的大人，属下亲眼见东军营的戚将军亲自迎他们进门。”
李大医官皱纹丛生的老脸，立时紧成一团，他们竟然去了军营！
那里戒备森严，除了看病、研究药方，医官署的爪子伸不进去。
是了，他忘了顾荷身边那姓岑的是个将军！
苏家世代为将，又握着镇国将军的官印，便是原先的兵力被冠军将军和怀远将军瓜分，苏家在军营仍有余威。
更不要说前镇国将军仁义治下，善待士兵，许多将军都受过他的恩惠。
小丫头这步棋走得妙啊，妙极了！
“祖父为何忧虑？他们治他们的，我们治我们的，咱们双管齐下研究出药方，不是对城中百姓更好吗？”一旁的李凝睿不理解。
李大医官看了这孙子一眼，这孩子天赋平庸，为人实诚，不像自己，倒像他那个嫡兄！
要不是占着个嫡长孙的位置，他当真想换个人选。
“你懂什么？我这都是为了咱们李家的未来，”李大医官冷冷道，“那几只喂了人血的兔子怎么样了。”
......
东城军营。
因着死去的将士众多，顾荷等人每人分得一间房。此刻众人前往寝房，小女孩儿死死扒着岑溪风不松手。
岑溪风蹲下身，笑着哄劝:“哥哥先带你去自己的房间好不好？”
“不好，我想跟你睡。”
“喂，”一旁的沈越禾眯着眼睛道，“男女授受不亲哦，这个哥哥是我的。”
岑溪风转头瞪他:没个正行，仔细教坏孩子。
“那你睡哥哥旁边那间房子好不好？咱们离得近，你一说话，我就能听见。”他继续哄着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小心躲在他身后，又黑又瘦的手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听薛绛说她已经五岁了，可看这瘦骨嶙峋的样子，看起来只有三岁。
顾荷蹲下身，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轻言细语道:“妹妹晚上跟姐姐睡好不好？姐姐可以保护你。”
小女孩儿仍摇头。
顾荷道，“乖，你跟姐姐一起，姐姐给你找吃的，保证你再也不饿肚子。”
小女孩儿立即迟疑，对于饿了一个月的她来说，吃饱是个天大的诱惑。
而且这个姐姐好温柔，一点也不吓人。
她点了点头，细声细气问:“睡哥哥旁边？”
顾荷点头，“嗯，咱们睡哥哥旁边的屋。”
小女孩儿这才答应。
岑溪风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是真不会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