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无聊赖意阑珊

天朗气清,风和秀丽,慕容世家的花园里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许多婢女和仆役正在忙着采集鲜花,今年的花开得早也开得很好,尽管现在庄内的主人并没有全都回来,但一应供养仍不可有所缺少。慕容世家待下人甚好,下人之间也是彼此敬重,一时间持剪携篮,相互协助,虽是劳作,却也其乐融融。

慕容明栩在花园里闲逛了一会儿,便百无聊赖地回房去了。路上,遇到几个年少的婢女拿着花篮向他打招呼,他便从篮中拿了几朵月季。

房内的圆窗前有一只青花细颈瓶,是慕容明栩最喜欢用来插花的。可是今日他却显得无精打采,芬芳艳丽的月季,他只是轻轻嗅了嗅就放入瓶中了。

没来由地多了些许烦躁,他挥了挥手,将房里的下人全都遣了出去,便一个人仰面倒在窗下的弥勒榻上。房中一片寂静,案头香笼内冉冉升起的檀香白烟,与茶炉上萦绕的茶香混在一起,充盈在整间房里。

风过处,珠帘晃动,瓶中的月季也落了几瓣。

慕容明栩不禁看得有些忧伤。

好花虽美,到底难禁风吹,人不也是这样吗?青春年少也不过转瞬之间,哪里抵得住生老病死呢?

想到这里,慕容明栩的眼眶便湿润了。

四哥呀,四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洞庭剑会因丁沐霖之乱而暂时中断,一众江湖武林人士也纷纷撤去。七大门派的首脑人物也前来探视了慕容逸尘的伤情,也是一筹莫展,都觉得必须去找神医杜柴胡。于是,慕容笙、慕容焕烨和钟至奇夫妇便决定带着慕容逸尘前往雁荡山拜访神医杜柴胡。王卓因为父亲病逝,不得不回京;嬴承也要去寻找他那个患有失心疯的弟弟;唐璟、李释训和常修言本打算一路相随,却被慕容逸尘硬是赶回了各家。唐璟临走前,将自己身上那块威力更强些的“聚芒”替换掉了慕容逸尘身上的那一块。之前慕容逸尘一再感谢唐璟那块“聚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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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他挡住了公孙全的暗算,如今二人一别,唐璟心中实在难过,强行换了这块“聚芒”,也算是为自己的好兄弟做点什么。

燕抒情倒是没有回青龙山庄。丁沐霖之乱,连江九坞的事也算是水落石出,燕抒情的几位师兄前去斡旋了一番,表明青龙山庄有意协助滕战重建连江九坞,双方重新定下盟约。此间事了,燕抒情和青龙山庄的人交代了一下,便也跟着慕容逸尘一同前去雁荡山。

至于其他人则由慕容筝、慕容箫等人带头回到了慕容世家。

此番离家前,慕容明栩踌躇满志,却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他所希望的也都事与愿违。江湖,真的不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所能明白的。他忘不了红蝶肆虐的那一天,他是怎样被父兄们保护起来的,也忘不了慕容逸尘那张濒死的面孔。

也因此,他恨死了梅鹤龄,这个老东西要是有朝一日落在他的手上,他慕容明栩非把他扒皮抽筋,活活折磨死。

七大门派中不是有着高人吗?可是感觉岳阳城发生的事,除了那个阵法,他们也没做什么,听说是有所顾忌。还有那些当初叫嚣着捉拿燕氏兄妹的江湖中人,什么鲁先生、夏金鹏、骆氏夫妇等人,此次洞庭剑会竟是十分沉静,只是观看比试,就连丁沐霖生事,他们也只是听凭七大门派和四大世家的调遣,那么多人办的事还没有梦辰阁和浣花剑派的弟子一天内办得多。

姐夫私下告诉他,这些人来的时候担心七大门派和四大世家会召集他们一起去对付魔教,因此都变得有些退缩,生怕让自己去直面魔教,全都在保存自己的实力。而且,其中有不少人和丁沐霖、梅鹤龄相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划清界限尚且来不及,又哪敢自寻烦恼?姐夫说的话不多,但是里面藏着的东西却不少,慕容明栩虽说向来都是一个纨绔少爷,但也能明白其中的复杂性。也正因如此,慕容明栩更是觉得寒心。

原来这就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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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明栩想起四哥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当你面对一群自命侠义,实则满心私欲的江湖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些人远比那些魔头还要可怕”,那时他还不懂,现在却是真的懂了。

可是,慕容明栩摇了摇头,他却不希望自己懂。

心中实在烦躁得很,他缓缓闭上双眼,想要小憩一会儿。就在这时,一根狗尾草伸了过来,在他的鼻子下轻轻触碰着。慕容明栩没防备,被弄得鼻子里痒痒的,忍不住“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他急忙睁眼从榻上坐起来,就见眼前多了一个十四五岁长着杏眼,有几分娇艳的少女,正在调皮地晃着手里的狗尾草,朝着他挤了挤眼睛,正是他房里的小侍女嫣儿。

“嫣儿,你越来越调皮了!”慕容明栩不高兴地道,“我不是让你们都出去了吗?”

嫣儿嘟起小嘴,道:“五少爷你让他们出去了,我刚刚不在屋子里,没听到。”

“死丫头!”慕容明栩重新躺在榻上,笑骂道,“你这张嘴是越来越花巧了。有空多和人家纤若姐学学,你看看人家是什么样子,再看看你。”

嫣儿轻哼了一声,道:“我就是个笨丫头,哪有纤若姐姐那么好!人家又会煮茶、刺绣,又会做点心,还能伺候二少爷琴棋书画。我呢,也就和我娘学了个调香的本事。五少爷要是嫌弃我,我就去找四老爷和四夫人,求他们把我调到别的地儿去。”

慕容明栩叹道:“我就这么一说,你就叽哩哇啦说了这么一堆。谁让你和纤若学她那些东西了?再说,你调香的本事在这些丫头里可算是首屈一指。你要是走了,我找谁给我脸上贴金去?”

嫣儿“扑哧”一声笑了,道:“我的少爷,你呀,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呸,没羞没臊的,你比我还小,还好意思说我是孩子?”

“好好好,我小,我是小孩子总行了吧!你可真是的,大好的天不出去转转,窝在这屋子里干什么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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