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迎春巷口春知处

谭伯左臂抡了个半圆,手掌旋转着凌空拍出。

两道气势澎湃的内劲在虚空中碰撞,发出裂竹般的巨响,二人都是微微一晃。就在这时,冯叔右手以指代剑,突然动作优雅地画了一个圆圈。这个圆圈在慕容明栩的眼中没什么特别的,但谭伯却脸色一变,冯叔接着手指自下而上斜着画了一条直线。霎时间,慕容明栩只觉得有什么变化产生了。再看冯叔的手指不知何时递到了谭伯的胸前。谭伯急忙脚下一错,自乾至艮,依八卦方位变幻步法,避开了这一招。同时,他双掌齐出,地上尘土都被掌力激起,隐隐有骏马奔腾的气象。冯叔身子一纵,整个人腾空,开始旋转了起来,同时伸出右手手指,朝着那排山倒海般的掌劲迅速冲去。

整个人在空中,如一柄利剑,手指便是剑尖!

只是这剑尖却突然微微一颤。

再看谭伯的脸色又是一变,而他身前的烟尘却霎时间分成了两半。

冯叔的身影顿时不见了,谭伯头也不回地反手就是一掌,不料这一掌落了空,而他的肩头却被人拍了一把。

二人的身形重新稳住,谭伯惊叹道:“厉害,当真厉害。每一招都精妙地踩在了我运气和出招的关键处,最妙的是招式看上去没有繁复的样子,却偏偏包藏万千变化。只此两招就足以让谭某无可奈何了。却不知那第三招又是如何精妙?魔教……魔教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功,唉。”

冯叔笑了笑,道:“第三招咱们怎么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再露露啊!”

此话一出,慕容明栩就知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了。谭伯呵呵笑道:“五少爷呀!你来了可有一阵了吧?”说着,他走过来打开了门,慕容明栩嘀咕道:“原来你们两个早就发现了。”

冯叔道:“五少爷刚刚往门边上凑合的时候,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听到了。唉,前两招算是我这老仆送您的,可得好好琢磨着。这第三招不看也罢。”

慕容明栩扮了个鬼脸,道:“反正都看两招了,您老干脆把第三招也让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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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见识,可不是个莫大的人情?”

冯叔笑道:“实不相瞒,这第三招有点麻烦。内力不到之人用这第三招,搞不好有性命之虞。五少爷要真是看了,保不齐就想试试。这一着不慎伤了自己,我老冯的罪可就大了。”

慕容明栩一听有凶险,急忙摇着头,摆手道:“那还是算了,强招必自损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可没豁出命的胆量。这第三招不看也罢。我只是好奇,那魔教只此三招便有如此威力。若是有人练成了这路功夫,那该有多厉害?”

谭伯和冯叔一齐叹了口气,冯叔道:“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这两日,太原府那边传来消息,魔教的几名护法设计控制江湖人士,被王将军和嬴少侠等人击退。可魔教那方却出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据说,整个人都在一片光明之中,如神如魔。魔教的一干魔头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救走了。谢少庄主之前也说过,现在江湖上对这件事有人添油加醋,传得十分邪乎。老冯我担心,魔教那边估计有人还是练成了这门绝技。”

“这门绝技叫什么名字?”

“一十三枚圣火令上的最高心法——摩尼心法,西域人称之为‘金色黎明之术’。这路心法蕴藏内力、剑法、掌法三样玄奥。据说学会一路便能贯通其他两路,而且施展之时真气会绽放光彩。昔年,先代教主霍洪桢修炼的便是剑法。老冯我这三招便是他剑法中的三招。”

慕容明栩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武功。这魔教竟然还想要得到九曲黄河阵的奥妙,如果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如虎添翼,中原武林甚至大明可就危险了。”

谭伯扑哧一声笑了:“啊呀,我的五少爷,这些事可不劳您操心了。起码还有几位老爷和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呢!”

慕容明栩不高兴地道:“我可不小了,你们别当我是孩子。”

冯叔连忙说道:“好好好,五少爷是大寿星,不是小孩子。寿星不操烦心事,所以这事您就当没听到,算了。”谭伯也是连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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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慕容明栩脸都气白了,悻悻地道,“你们两个老头,喝你们的酒吧!哼哼!”

说完,他跺着脚,气呼呼地走了。留下两个笑哈哈的老人。

前前后后被气了两次,慕容明栩实在觉得无聊,风风火火跑回房里,连和他打招呼的丫鬟和小厮也不加理睬,径直一头栽到了床上。

伺候他的仆役都太了解这位五少爷了,看着那一张涨红了的小脸,都知道自家少爷这是又不知道去哪里寻气受了。端茶倒水的,捧镜奉扇的,纷纷掩口笑着退了出去。只把个慕容明栩留在了房里。慕容明栩哼哼了几声,顿时觉得困意袭来,也就缓缓睡去了。

***

宋代的贺铸,晚年退居苏州,一日目睹暮春景色,勾起生平过往,闲愁之余慨叹而作一首《青玉案》,其中有句子曰:“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世人皆道贺铸词中是说所思之人唯有春天知其所在。然而,六十年前,有一名落魄的读书人醉酒迎春巷头,听人这般解释此意,大为不然,认为此说不过是世人无知,胡乱揣测而已。既然已谈及“月桥花院”“琐窗朱户”,那春知之处若还解释成所思之人的所在,便少了一番韵味,当是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却不见所思之人的身影,唯有那缕缕春风无处不在,方知那人下落。

当时有不少学究斥笑那读书人曲解词意,无怪乎作篇八股也是离经叛道,连个功名也不曾碰个皮毛。那读书人也不与之辩驳,竟在苏州迎春巷街头开了一间酒坊。他本人姓凌,这间酒坊就唤作“凌记酒坊”,卖的酒称为“春知处”。不得不说,这“春知处”酒香醇厚,清冽甘爽,打从酒坊建成之初便享誉整个苏州城。未经十载,江浙一带的达官显贵,筵席之时便都不了几壶春知处。凌记酒坊的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当时,便有好事者借此嘲讽那些埋头于科场上的读书人:寒窗十载功名无,莫若掩卷把酒沽。流芳何须凭尺牍,迎春巷口春知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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