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主子

马车咯吱一声停住,宴瑟掀开帘子向外看看,已经到了吕府,那两个威风凛凛的的大狮子她记忆尤深。

没等她回头,堂溪燿先行一步,默不作声地下了马车,就剩她一人。

一口气堵在她的胸口,怎么都不舒坦。

马车不高,她向来不需踩车凳,直接嘭地跳下马车,这倒也符合她此时的性格。

她扭头瞪了眼堂溪燿,不是都提前下了马车,还杵在门口,挡着她的路。

堂溪燿暗自收回本要扶她的动作,面作冷漠,单背着手跟在她身后。

张管家找了小厮,将他们带进去休息,宴瑟微笑着摆手拒绝,想自由地四处转转,对方也没阻拦,径直让他们进了门。

刚进庭院,她就被一阵吵闹的话声吸引了眼光,是两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小丫头,一身碧绿衣裳,扎着双丫髻的叫做水碧,另一个穿着淡粉衣衫,双颊圆润的叫做黄桃。

“小姐,怎么没看到小姐?”黄桃向外张望着,怎么都没看到小姐的影子,只看到有个小丫头和俊美少年走进来,推搡身边的水碧道。

“你们小姐在后面,不出意外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宴瑟安慰道。

她不想多看这个臭小子一眼,直接喊马夫快些赶车,而吕家三口此时应该还在街上走走停停。

“你们是谁?”黄桃鼓着腮帮子,睁大眼睛看她。

“我们……是道士,这次被请来,便是因为你们这庭院里有妖气。”她故作神秘,存心逗逗这个天真到有些傻气的姑娘,而且这种大富之家,下人间的传言一般都更接近真相。

“可……你又不是男的。”黄桃追着她故意放慢的脚步,喘了几口气问道。

“他是道士,我是道姑,这有什么问题。”宴瑟驻足,笑眯眯道:“你这小丫头,见到长者也不用敬词。”

“可是……你们的衣裳也不对,我们看起来一样大,你是哪门子的长辈。”黄桃挺起腰杆。

宴瑟没去答她,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符咒,“近日你总半夜惊醒,双眼朦胧时总能看到人影,等能看清的时候便消失不见,把它贴在门上,今晚祝你做个好梦。”

黄桃犹豫着接过,揣进袖里,“你怎么知道?我还以为自己梦到小姐了。”

“你还有什么困惑,都可以来找我。”宴瑟温和笑道。

水碧一路小跑,才赶上来。

她向他们致歉后,无意间喵到那张符纸,拉过黄桃小声道:“黄桃,夫人最忌讳这些东西,你在哪里捡的,快扔了。”

忌讳?宴瑟竖起耳朵,之前赶老道士离开的就是这位夫人,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路子。

“是她……”黄桃还没反应过来。

“先扔掉,老爷和夫人把小姐带回来了,快随我去准备热水,帮小姐沐浴,再晚就要来不及。”水碧完全没细听的心思,急匆匆地便将人拉走。

宴瑟一进门,闻到的并不只有妖气,正如那位小姐所说,这儿的邪祟气味混作一起。

她本也就是试探下,还真没想到,连只会吓人的新生魇魔都跑来分一杯羹,肆无忌惮地出现。

那夫人倒显得更为可疑。

堂溪燿如今醒了,倒也是个帮手,只不过……她身边怎么空空如也?

她的人呢!

……

“主子,我们做梦都没想到,您竟然回来了!”

狭窄的屋子里,五个大汉单膝跪在地上,他们左臂上的花纹近看是只长牙五爪的凶兽,颜色如方刻上去般鲜艳,随时能滴出血来。

“嗯。”堂溪燿睥睨应道,并没让他们起来的意思。

他随手端起桌上的茶,略抿一口。

桌子和茶具是五人刚摆上的,还是新货。

地上的人面面相觑,见主子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贸然起来。

一大胆的开口道:“不知主子这次复生,是有何打算?”

“魔界如今做主的是什么人?”堂溪燿大致有死前的短暂记忆片段,他不认为那些修仙的能耐自己何。这几人手臂上的花纹,他倒还有印象。

“回主子,是三小姐。”崆九脸上闪过一抹异样,“主子您这次回来,三小姐定会高兴。”

“我的三妹妹?”他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兄弟姐妹,脑子里只有个面目模糊的人站在阴暗处大喊着:“杀了他们,否则你就是他们的剑下亡魂。”

对魔族人来说,同族相杀是常事,骨肉相残更是易事。

“是,我这就将这喜事禀告三小姐。”崆九看他迟疑,自作主张地站起来朝窗外放了支长鸣镝。

“你在……找死?”堂溪燿侧脸而视,单掌将其即将放出长鸣镝的左臂砍下,一脚踢开,厌恶地皱了下眉头,“脏了我的鞋。”

一只淌着血的臂膀顺着地板沾着尘土地滚到墙角,地板上猩红一片。

崆九抱着自己断了左臂的地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叫声凄厉。

堂溪燿冷眼又坐回了屋内唯一的凳子上,“你们四人……”

“主子永远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对您忠心不二!”地上的四人顿时吓破了胆,他们不是没见过堂溪燿之前的样子,现如今摸不清他的实力,只敢拼命求饶。

“是吗?”堂溪燿冷笑一声,抬手吸去崆九的魔气,一个废物也就这点用处。

“是是是!您不在的一千年里,我们日夜盼着您回来……”

“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回荡在这早就废弃掉的小屋里,四个人睁大着眼睛,死不瞑目地平躺在布了几层灰尘的地上,脖子上印出黑色的花纹,随着尸体的温度降下去而渐渐消失。

一股气息猛然冲上他的心肺,堂溪燿难忍空中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溅在墙壁上,红堂堂地照着他苍白的脸。

“堂溪燿!堂溪——燿!”宴瑟闻着气息,一路跟到这儿,找了半天才注意到这个屋子。

她一进门就见这臭小子倒在凳子上,破门冲进去,他眼里的血丝吓她一跳。

“喂!你怎么——”

宴瑟还没说完,就见他的头歪倒在自己怀中,不禁下意识地多叫了他几声,对方一点反应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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