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懵懂
这一晚，又是无眠。
躺在床上，温暖的被窝温暖不了潮湿的心。
月光洒落，房间内一片银白。杨杏睡着了，睡得很熟。我正抚摸着她的脸，她毫无反应，是累了吗？那我呢？我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同床却不能同梦？这三更半夜，那魂儿就那样孤独吗？那人儿就那样痴情吗？为什么？我会对张弛念念不忘。不是说好了吗？不是断绝了吗？难道我只是自欺欺人？难道我已移情别恋？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忍痛割爱？难道仅仅是因为良心的谴责吗？
如梦如幻月如水，若即若离花若霜。
杏儿呀，你恨我吗？你恨为夫辗转反侧却是缘由思念另一人吗？
小弦呀，你恨我吗？你恨父亲子夜无眠竟然不是关心妻和女吗？
我很矛盾！但细想起来，又有什么遗憾呢？
历史，仿佛在重演。那时候，我用那种方式将杨杏拥入怀中。如今，张弛献上了那样的吻。角色虽然调换，但其本质又有何区别？
有人说人们享受接吻的快感是源自于儿时哺乳时期。正如同人们天生对于母亲乳汁的爱恋一样，接吻也是一种最直接的表达爱慕的方式。只是，这种方式却过于肤浅，然而一旦演化到最终的方式，却过于残忍！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或许并不是对肉体的爱护，而是意识的束缚吧。
月光清凉，杨杏的脸却十分温暖。我的心碎了，就那样碎了！
“扑扑扑…”
我轻轻地拍打着胸脯。
何必呢？这段孽缘终究无法长远。如果，早认识张弛，可能现在躺在旁边的也就不是杨杏了。萧愁呀萧愁，你真没出息呀！该来的终究要来，该去的终究要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将这段缘分藏在心里不好吗？或者，写在纸上不好吗？或者，作为炫耀的资本不好吗？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头上的白发已经不少了，何必又要添上几根呢？
“何苦整日生活在多愁善感中？愁白的青丝究竟换得了什么？是功名？是利禄？什么都不是。是的，一切的愁，到如今，还是愁，换不到一丝怜惜。”
我想起了《最后的告别》中的句子。他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多愁善感，永远都是失败者的可笑的借口而已！纵然能安慰自我片刻，却终不免沦落遗失的世界！
“别呀，润。”
杨杏突如其来的梦呓吓了我一大跳，我如电击般抽回手。
她摇摇头，随后缄默无言。
哼，真笨！说梦话只是无意识作用，怎么能说“缄默无言”呢？萧愁，看来你是越来越不行…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别呀，润…润…润！”
对，从杨杏口中吐出的不是“愁”，不是“弦”，竟然是“润”！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的梦里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字！还有那声近乎撒娇般的语调“别呀！”，那就如同她难为情地拒绝某个男人的求爱一样！样杏，你到底…
我并不是个多疑的人。从出生到十四五岁，都是在懵懵懂懂中度过的。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明白了许多事。也因此，我忘记了许多事。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样的经历，不过，我的确是经历了。那样的感觉就如同我生活在一个五彩缤纷的肥皂泡里，某一刻，由于某种不可抗力，那肥皂泡瞬间爆裂，我结结实实地从天而将，摔掉了几颗门牙！这种描述也许过于夸张，但那感觉就是如此匪夷所思！之后，我陆陆续续地发现，我错过了太多太多，太多太多无法挽回。当然，除却杨杏！
自那一次“婉拒”杨杏之后，我又经历了几个女生。或许是不可置信，当某人提及某人或喜欢或爱慕于我的时候，我总想找一面镜子，看看里面的我到底有多少吸引人的地方！不过，接连三四个，我都付之一笑，毫不上心。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海誓山盟都只不过是年少的无知！上大学后，眼见得情侣们搂搂抱抱，而我却只有独来独往，那时候我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少年的我已经不在了！时过境迁，或许当年的面容婉转清秀，而如今却掩盖不了沧桑的痕迹。十七八岁女生的情怀远非豆蔻之可比，后者大概是因为与生俱来的对异性的好奇，而前者则更倾向于身强体壮的魅力型男生。所以，之于后者，我就只能屈居下游了…若是没有杨杏，或许，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风流倜傥、**不羁的我到而立之年都不一定能枕边有人！
那之前，我也曾鼓起勇气向人表白，终究未果。我想过，要是找不到另一半，就只有拜托父母了。农村的女孩毕竟不如城里，尤其是湖南这种还不是很开放的地方，凭借媒婆的一张巧嘴，在加上些许聘礼，最后人长得还不错，估计一来二去，婚事就水到渠成了…
想法是好，只是好男儿行走四方，到得最后，还要用这种方式延续那可怜的香火，岂非太过窝囊！
当年，那些个对我有好感的女生我也曾窥探过一番，说实话，有些还是才貌兼备的。悔之晚矣，要是当年抓住了那么许多机会，大学时候也就不至于倍感孤独了…杨杏，终究还是出现了。当年，我就怀疑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是不是太劳累了？否则为什么双重影像会在那一刻如明镜般清晰？当我真真切切接受老天的安排时，我发誓要与之白头偕老！毕竟，这样的缘分可遇而不可求！比之牛郎织女、山伯英台更显价值非凡！毕业之日亦即结婚之日，洞房之夜，在一声夹杂着幸福与痛苦的**之中，我耸动身子，彻彻底底拥有了杨杏！洁白的手帕上滴落出血红妖艳的玫瑰，我们保存至今，那是历史的见证！那一刻，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时间也会见证今晚这一刻！
青丝如水，面容如花，绛唇如砂，眼眸如镜…
锁骨分明，那两个漩涡好像有无穷的魔力，此刻正代行着眼睛的职责，吸引着我。
“哎！”
我摇摇头，拉上被子，盖上她的肩膀。
杏儿呀杏儿，但愿这仅仅是个梦…
“小弦，爸爸带你去学校好吗？”
“上次妈妈带我去过了。”
“你喜欢那儿吗？”
“喜欢。”
“为什么？”
“那里有很多小朋友，他们在认真地学习。爸爸，小弦也想上学。”
“会的，明年你就可以上学了。”
“真的？谢谢爸爸。谢谢爸爸。”
“那现在去学校，好不好？”
“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学校吗？”
“可上次去过了。”
“我们这次去看妈妈，好吗？”
“好…上次那个姐姐呢？”
“谁？”
“就是很漂亮的那个姐姐。”
“她…”
“姐姐怎么了？”
“她已经不再这城市了。”
“为什么？”
“她…她说要换一种生活方式。”
“哦…那我们还能见到她吗？”
“嗯！会的，就在不久的将来…好了，不说她了。去学校，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