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抵达

这场雪并未叫沈含月等太久,而今也还未到雪灾将至的时机,在上京掀起动荡之前,她想将这时局归置得干净利落些。

野心不端到明面上,怎么好能斗起来呢?

沈含月今日用青雀头黛细细描了远山眉,眼尾扫了淡淡的红,黛眉微挑,抬眼带笑朝白术望去,实是明眸善睐,勾魂摄魄。

谁不愿意自己的主子有个好颜色呢,当值伺候都觉着赏心悦目。

沈含月今日穿了玄色骑装,窄衣紧袖衬得她身量高挑,从前穿浅色裙袍总觉着纤弱,而今穿了这般挺括的料子再加头发束起,看着倒有几分英气。

白术笑着对沈含月道,“现在时辰刚刚好,姑娘也去同老太太请安吧,拜过老祖宗,咱们便往雁荡山去。”

沈含月面上轻松,“昨夜我又算了算,拢共此行也不过七八人,保不准今日大姐姐还要绣嫁妆,大哥哥许要上值,这样人就更少。”

人少好啊,回来还不就只听她一人张嘴说,事情实在好办得很。

沈含月边往外走边道,“两日便回来了,耽搁不了什么。”

银珠兴奋道,“两日也好啊,咱们好久没有这样出去玩过了,这次还没有大人们跟着,想想就畅快。”

银珠年岁小,爱玩是平常的,沈含月眉眼一弯,“那好啊,往后踏青出游,我们都常去。”

沈含月弯腰抱起白虹,刚起身便见沈怀朗已在外头等着了,他高高扬起手用力朝着沈含月挥了挥,“阿姐!”

少年人身量长得快,虽瞧着还有些薄,但隐隐能瞧见前世小将的沉稳模样。

沈含月凑近,瞧清了他脸上的酒窝,沈怀朗神采奕奕对她道,“今日不知都能猎到什么,若能碰到兔子,我抓来给阿姐玩。”

沈含月抿唇笑道,“好啊,那我可便等你猎回来了。”

两人正说笑抬步出了院门,却不曾想迎面便碰见了沈韶。

沈含月脚步微顿,颔首就算打过了招呼,沈韶今日面色不大好,人瞧着恹恹的,并未往前凑。

沈含月淡淡与她擦肩,率先走过了她。事已到如今,陌路便已是彼此能拿出的最好脸色。

这一行人到了懿祥斋,才瞧见里头长房沈容与和沈见棠,已坐着在和老太太说话了。

沈含月面上端起个笑来,进屋行了礼,“孙女给祖母请安,见过大哥哥、大姐姐。”

老太太满意点点头,“你们都起来吧,坐着,待到一会儿车马套好便行了。”

沈怀朗挨着沈含月坐下了,他捡了个橘子闷不声地剥了开,听着沈含月在他旁边道,“这两日所需的东西和护卫,一应都由长公主做主,孙女只帮着殿下做了些不打眼的事。想来有长公主托底,出不了什么岔子。”

老太太赞同道,“很是如此,不然我也不放心你担这么大的责。淳宁郡主身份尊贵,你们要都多照顾些。别在外头站着了,直接过来坐下,一想到有两日孩子们不在身边,我心里还怪想得慌,都让我好好瞧瞧。”

沈韶和沈昭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两人看着都心不在焉的,只默默听了老太太的话进来了。

老太太自然知道是为着秋妙淑被禁足一事,她只装作没看见,再而三地叮嘱众人道,“此回长辈们虽都不去,可各府上得力的妈妈定会跟着,总归也只去两日。去玩玩也好,只千万不要惹祸,可都记着了?”

沈怀朗在下头偷偷给沈含月塞橘子,“阿姐,我方才尝了,这橘子甜得很。”

沈含月失笑接过来,谁成想白虹立起身一口把橘子给叼走了。

沈怀朗瞪眼低声道,“你!”

老太太不动声色朝这边望了望,又转头对沈见棠道,“你与林家哥儿已经定亲,邀他也不算逾矩,只注意着些别叫人传了闲话。”

沈含月闻言一滞,试探开口问道,“此行小林大人也同去?”

沈见棠提起林策还有些羞,她温声对沈含月道,“还有林家三郎。”

沈含月面上看不出什么,笑吟吟答应着,“好啊,人多还热闹些。”

老太太并未说太多就放人走了,待都上了马车,沈含月这才苦恼靠在后头垫子上,“林策怎么会突然要过来,他不像是爱玩的人啊。”

银珠对此事颇为精通,她一脸老神在在地道,“未婚夫妻,姑娘,您不懂。小林大人也是常人,找机会见见大姑娘也很说得过去。”

沈含月哭笑不得,“尽会胡说。”

白术贴心劝道,“咱们定了辰时末在雁荡山见,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到,姑娘先睡一会歇歇吧。”

沈含月恹恹道,“这种天气起早实在是难为人,不过这一会睡也睡不好了,算了。”

白虹倒是蜷着尾巴尖儿在沈含月怀中缩成了一团,沈含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今日的冬猎,乱糟糟的还想不分明,车马却就停了。

下了场大雪,雁荡山山脚皆被白雪所覆盖,索性穿了牛皮靴,不然一脚深陷雪里,鞋都拿不出来。

沈含月扶着白术下了车,刚走出几步便觉大事不妙,今日身份最尊贵之人便是郡主,皇室车架本该只有一辆,可她却分明瞧见了公主的马车规制。

谢朝宁见着沈含月眼前一亮,但碍着人多,她并未当即便与她凑太近,只两人挨近了亲亲热热拉住她的手,“你来啦!”

沈含月低低与谢朝宁咬耳朵,“那辆公主车架是…”

谢朝宁也悄悄地小声回她,“我母亲说,这是你第一次做东,请的人也不算少,我既然认定你做好友,便是应当做些脸面。安嘉公主可是上京最得宠的贵女了,我劝了好久她才同意来。怎么样,月姐姐高不高兴?”

沈含月哪里敢高兴,她颇为头痛地叹了口气,“但愿此行能让公主满意。”

谢朝宁有些得意自己帮上了沈含月,沈含月这边还未来得及回过神,那边一转头又看见谢照和阿史那颇黎,一人牵了个马往这边走。

沈含月只觉更为头痛了。

宋妤从后头过来小声唤着沈含月,“含月!”

沈含月见是宋妤到了,心头这才舒了口气,“怎的才来?待会儿好帐子可都没有你的了。”

宋妤自然知道这是说笑,沈含月哪里会给这些勋贵子弟备了此等的用度,她笑着上前见礼,“见过淳宁郡主。”

安嘉公主此时被人扶着下了车架,沈含月听见动静抬头,这才瞧见安嘉公主身后跟了两位眼生的公子哥儿。

谢映嘉走了两步便故意掉了东西,戏弄后头跟着的那郎君捡起来,不过她面上又不像不高兴的样子。

谢朝宁看出沈含月纳罕,轻拉了沈含月袖子,低声与她道,“这便是那日惹怒了公主表姐的那泥巴人,后来问清楚了,是襄元子爵府这一辈唯一一个孙辈,名叫尤纨。”

沈含月小声奇道,“这算个什么名儿?公主不着恼他了吗?那旁边那位是…”

谢朝宁瞧了眼旁边那个面色苍白双目无神的男子,摇头道,“不认得。公主表姐的心思一天一变,没准明天就又烦他了。”

沈含月心道稀奇,安嘉公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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