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0林外飞来箭几轮

刘备等人打了董卓,匆匆离去。

董卓怒不可遏,便欲点兵追杀,却被李傕劝住。

“主公,我等初来乍到,又逢新败,大军军心未固,至于本部河东兵,也只数千人在此,那干狂徒亦有数千人,真个厮杀起来,胜败难言,还请主公以大局为重。”

郭汜亦道:“卢植那厮师老无功,因此获罪,换了主公顶替,不想大败一场,被张角冲出广宗,朝廷若得知,还不知如何处置我等哩,实不宜再添事端。”

董卓一拳砸碎案几,大喝道:“若带徐荣来,岂会败于张角?若带李儒来,岂会让吾受辱于白身?只是尔几人无能,令吾受此奇辱!”

李傕几人连忙拜倒请罪。

董卓大骂一场,终究未敢去追刘备,又想起郭汜言语,便派张济筹措金银,带数十个体己人,星夜赶往京师,求见太傅袁隗,请他替自己于朝中分说释罪。

原来董卓当初真正发迹,是在护匈奴中郎将张奂手底做军司马,大破羌人,论功拜为郎中,又陆续出任并州雁门郡广武令、益州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等职。

董卓早年间慷慨豪迈,厚义轻财,因此极得人心,待发迹后,渐渐威福自用,目下无人,旧主张奂厌其为人,辞官隐居后,董卓数次送去厚礼,都被退还。

熹平年间,因杀良冒功,被察免职,遂投纳袁氏门下,袁隗时任司空之职,征辟董卓为掾吏,后又拔为并州刺史、河东郡太守。

且不说他上下打点,以求推诿兵败之罪,单说刘备等人,离了汉军大寨,驻马商议行止。

按原本计较,欲归涿郡再待时机,但此刻得罪了董卓,若是依旧为民,只怕他勾结官长报复。

几人商议一回,程普献计道:“朱中郎让我追随玄德,可见提携之意,他乃当世名将,董卓之辈,安敢在他面前造次?倒不如往而依之,若能立下功劳,何愁没个前程?”

刘备想起朱儁“扶持后生、星火相传”之语,怦然心动,当即道:“德谋所言不错,既然如此,我等便投去朱中郎麾下。”

当即领兵折返,复往南行,不数日,寻见朱儁。

朱儁见刘备去而复回,又惊又喜,连忙动问情由。

刘备当即洒下两行泪,把卢植被捉、董卓兵败、出兵相救,乃至为其羞辱,一怒殴之等等经历一并说出。

朱儁听了大惊:“阉宦误国!陷害卢子干,岂不是自毁栋梁?更可恨董卓此败,却把卢子干一番辛苦尽化流水!不行,老夫要上书朝廷,替卢子干分说,再追定董卓之罪。”

当即写了长长一封奏疏,令人送去洛阳,又写就私信十余封,送往皇甫嵩以及一众交好朝臣手上,告知以实情,约他们同时发力促成。

写罢掷笔,对刘备道:“既来之,则安之,放着吾在此处,谁敢报复汝等?如今我同皇甫义真分兵两路,他引那曹孟德,往曲阳去讨张梁,我则将往阳城讨贼——却是张宝那厮,悄悄转回豫州,聚得荆、扬黄巾,欲要大起,汝等此来,正好助我一臂之力,荡平这股黄巾。”

刘备庄肃抱拳:“备等敢不效死命?”

双方兵合一处,便奔阳城杀去。

阳城者,夏禹之都城也,位于颍川郡内,秦代置县,县北有山,名阳城山,乃太室山之东麓——

后来至清朝,此处改名为樵河岭,阳城山之名遂废,至于阳城县,亦湮灭久矣。

鲁智深请了朱儁将令,同太史慈两个,领十余探马于前哨探。

行至阳城山,鲁智深忽然勒住马,喝一声:“止步!”

太史慈众人也忙勒马,奇道:“怎地便停?”

鲁智深微微一笑,手指远处密林:“贤弟,你看那里,满天飞鸟,争鸣不落,若不是林中藏了许多人,焉会如此?”

太史慈望去,果然数里山林,上空都有飞鸟惊叫盘旋,心中不由佩服:“既然他有伏兵,我们且回去禀告主将。”

鲁智深把手一摆:“且不急,若依我意,何妨将计就计?你去回报主将,就近寻合适地方埋伏,再派一支轻骑来,洒家却去引出他伏兵,这时轻骑杀来,诈败引他追赶,让他伏人不中,反被伏之。”

太史慈听了大喜,他本就生得包身的胆量,又是这热血最盛的年纪,当即缠着鲁智深道:“你这埋来伏去、轻兵重将的,小弟口拙说不清楚,岂不误了大事?还是哥哥自家去禀告主将,小弟去引他伏兵,这才相得益彰。”

鲁智深听了一呆,随即恼道:“洒家难得发个市,岂容你来争抢?去去去,若怕说不清,我咬破指头写一封书与你。”

太史慈岂是好打发的?满口嚷道:“平素里刘大哥、关二哥、张三哥,多么疼爱你,只因你是他们弟弟,因此把出做兄长的本分,哥哥,我却也是你弟弟,你做哥哥的,岂好意思同弟弟争竞?你不怕人说你不奢遮?”

鲁智深倒没想到他还有这番舌辩本事,一时哑口无言,只得道:“好罢,你既要去,却是万万要小心,虽说好男儿无惧马革裹尸,但若葬送在这等野贼手中,未免失了体面。”

太史慈大笑道:“哥哥只顾放心,小弟老婆还不曾讨,自家岂不惜命?”

鲁智深摇摇头,领兵而去,只剩太史慈一个,等待了一回,算算时间差不多,缓缓提马前行。

人公将军张宝,果然不肯死守阳城,引贼众八九万,藏于山后密林之中,欲趁官兵经过时杀出。

不料等来等去,只见一个英武少年,浑身甲胄,骑一匹五花马,鞍前横着长枪,嘚儿哒儿的沿着大路走来。

张宝看他孤身一个,年纪又小,只道是过路的游侠儿,自然不去理会。

谁知那少年紧一步慢一步,不慌不忙走到他伏兵之处,忽然伸个懒腰,对着太阳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揉揉眼睛,自言自语道:“哎,走得好饿,也不知哪里才有客栈,且射个虫蚁,果腹也好。”

慢悠悠取了弓箭在手,轻轻一拉,弓开满圆,望定林中,撒手就是一箭。

先前隔得远,的确看不出伏兵所在,但此刻走得近了,以太史慈的眼力,若是细看,自然不难辨别出藏在林中的人。

这一箭看似信手而发,其实早已瞄好,但听一声惨叫,一个壮硕的黄巾兵额头中箭,当即翻倒,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太史慈故作吃惊,叫道:“吓?劫道的强人,要抢小爷马匹么?罢了,叫你等一个个都死。”

说话间,手指拂弦,若弹琵琶,一支支利箭,次第破空而去,一箭便是一条人命。

张宝大怒,躲在树后大喝道:“周仓何在?引十个人,速速去宰了这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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