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神踏

无夜谷得名于无夜石,不过据有人考证,无夜谷要比无夜石出现的更早。所以在无夜石出现之前,无夜谷并不是现在这个名字。不过可惜的是,因为过去太久了,早就没人知道那个名字了。

直到当年风华正茂的碧梦宫主云游天下的时候,在一个偏僻小县的偏僻酒馆中偶遇一位落魄老者,她为了不让他烦自己就给他买了一瓶酒,但没想到的是他喝了酒更烦,非要报答她的盛情,说自己已经身无长物,但可以解开她心中的任何疑惑。烦不胜烦的碧梦宫主就随口问出那个一直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无夜谷最早的名字叫什么。

当时她只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那个貌不惊人的老者却哈哈大笑,然后事无巨细的把无夜谷的来历啰里吧唆真真假假的说了一大堆,其中就提到了无夜谷最早的名字——神踏谷。

说完这些话后,老者蹒跚而去。碧梦宫主本想继续问下去,却没想到被仇家发现了她的踪迹。等到她事后回头再找到那个老者的时候,他已经因酒醉而冻死在了路边。所以关于他说的那些话就无从考证。后来碧梦宫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的好友,《亥时录》的作者,不过那位文士却对此始终怀疑,只把这个故事放在了无夜谷条目的最后面并做存疑处理。后来也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弄得碧梦宫主也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故事来讲,而无夜谷也就此失去了最后一个正名的机会。但是人们遗忘它最初的名字是有原因的,就像现在……

“无夜石!”碧空虹看着那道如同天地初开第一道光的光柱道。

“你说什么?”白寒冰有些困惑的回头看她,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那是无夜石的, 虽然他自己没有见过,不过他也不会白痴到把眼前的东西和无夜石联系起来, 至少在他听到的关于无夜石的传说中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他看见了碧空虹热切的眼神,他又由衷的开始怀疑起自己了,难不成自己真的蠢到看不明白东西的地步了吗?好在大刀和小刀还没有从震撼中走出来,他才稍稍放心。

“小刀, 小刀!”碧空虹忽然很大声的喊了起来。

“啊!”小刀这才回过神来, 张大了嘴,指着那道光柱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们……看……看见了吗?”

“我们没瞎。”大刀轻轻的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刀,夜合能在夜里赶路吗?”碧空虹急切的问道。

“可以。”白寒冰替小刀回答道:“至少这一只可以!”

碧空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那些话中话,指着那道光柱对小刀道:“把夜合叫起来!我们必须要尽快赶过去!”

小刀嗯了一声, 跑过去开始折腾睡的正香的夜合。

“到底怎么了?你说那是无夜石, 那怎么可能是无夜石!”白寒冰还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碧空虹已经掠上了夜合的背。

她眼中的热切没有丝毫的消退,压抑着激动道:“你最好相信我!不过你不相信也可以!不过以它现在的规模, 能看到它的人肯定很多,现在不管那里是什么,必定有一大群人会去那里。如果我没有看错,要去那里,无夜谷是必经之地,也就是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而且从大刀身上那么多的挂饰你应该知道,现在已经有多少人盯上了无夜谷!再加上我阿姐说的那些话,我可不想死的太早!现在不管那些人来无夜谷想干什么, 总之这么大的一个目标, 他们不会想去看看!你觉得可能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在所有人之前赶到,就算发现那里不是无夜石, 我们也可以早早的遁走, 让那些后来者狗咬狗吧!”

夜合在小刀云珠的诱惑下终于起身了,白寒冰现在觉得碧空虹也开始说绕口令了, 自己的脑子也开始糊涂了, 得好好消化一下碧空虹的那些话。但他还是掠上了已经动起来的夜合。白光此时没有丝毫的变化, 在陷入彻底黑暗的天地间, 它傲然挺立,落寞, 平静。从最初的震撼走出来的白寒冰看着白光忽然觉得一股淡淡的哀愁涌上心头,如同面对一个自己最信任的长者, 无来由的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却没有在他心头带来撕心裂肺的痛,反倒是一丝静静的哀伤萦绕心头,好像有淡淡的菊香飘过身前。白寒冰忽然觉得,那里就算不是无夜石,但也不会是多么坏的东西。

夜合最初走的很是磕磕绊绊,但是很快它就摸清了那些褶皱之间的距离,然后开始玩杂耍似得一跳一跳的前进,速度不降反升!不过以夜合那么大的身体,也真是难为它了!小刀很快就被夜合的新动作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而白寒冰满肚子的疑问也被夜合给颠没了。而大刀神经质似得每到夜合跳一下他就笑一下, 弄得白寒冰更加没情绪。碧空虹自从上了夜合的背眼睛就盯着那道光没有离开过,而且她的手指开始在自己的脚踝上轻轻的敲打, 竟然丝毫不受夜合的影响。白寒冰自己试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了。

白寒冰真的无法不去注意她的手,尽管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在数她到底会敲击几下,但是她手上的皮肤实在是太好了!就在他快要数不清到底敲了多少下的时候, 她的手指忽然抖了一下,没有敲下去。白寒冰心中一动,倏然抬起头来, 果然那道光柱起了变化。有如实质的光柱上忽然逸出了无数的白丝,不断的盘旋缠绕,气象万千,一时间光柱竟然有些模糊了。白寒冰正准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些不断游离的白丝蓦然变亮,四散激射,碧空虹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心,光柱出现时充溢天地的白光又再一次出现,猝不及防之下四人再次中招,但更糟的是夜合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白光给吓到了,它狠狠的在连绵的褶皱中绊了一下,重重的摔倒, 连累的几个人摔成一片, 为了照顾亪凰的大刀估计摔得最惨,因为他的鬼叫最大声。

白光没有持续很久就再一次消失不见了,睁开眼睛的白寒冰发现自己可能是真的瞎了,因为和白光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道光柱, 眼前的黑暗让他心头狂震。

“小刀!”他吼道。

“我没事!”小刀的声音从侧方响起,同时一道微弱但却带给他无限希望的紫光亮了起来。白寒冰暗骂自己,蠢是要有限度的。急忙褪下手腕上的云珠,冰蓝色的术力涌入,云珠亮起了明亮的白光,看见不远处完好无损的小刀和碧空虹,他这才放下心来。

“人都在那里呢,赶紧过来帮个忙!”大刀哼哼唧唧的声音从一道褶皱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白寒冰跃上褶皱,看见倒在那里的夜合一条腿不偏不倚的压住了亪凰那长长的尾羽。非常在乎自己羽毛的亪凰已经做出了攻击的架势。看见有人要欺负夜合,小刀急忙跳了下去,挡在了它们中间。几个人合力移开了夜合的那条腿。白寒冰刚想问问碧空虹发生了什么,小刀有些凄厉的叫了起来,“大哥!夜合怎么了!”

白寒冰霍然回头,云珠在手中突然增亮,看见小刀的双手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黑色的液体。白寒冰飞跃过去,抓住小刀的手急道:“怎么了?伤到那里了?”

“不是我,是夜合!”小刀说着已经哭了出来。

白寒冰回过头去,心头狠狠一揪,不由自主的闭了一下眼睛。夜合在摔倒的时候,九只眼睛狠狠的撞在了褶皱上,受伤最严重的恰好是它正中间最大的那只眼睛,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那里原先是一只眼睛,而且还不断有黑色的液体从那里流出来。碧空虹和大刀也赶了过来。大刀倒吸了一口冷气,两人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大哥,它到底怎么了?”

大刀忽然抓住小刀的肩膀把他扭向自己,看着他的眼睛道:“夜合没事,它只是摔下来的时候受了点轻伤,不会有事的,而且有你大哥和碧空虹两个人,它会很快好起来的!”

也许是大刀的话起了作用,小刀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不过白寒冰的心里却越来越沉重,从他对夜合初步诊断看,它完好无损的眼睛只剩下了五只,最严重的是中间的那一只,而剩下的轻轻重重的都有一些伤。夜合此时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的人分外心痛。碧空虹把她的长裙撕下了半幅,涂上了一层奇香无比的白色乳膏,先将夜合受伤最严重的眼睛包了起来,止住了不断外涌的液体。其余的眼睛上的伤相对较轻,他们现在也只能做一下简单的包扎。但是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于庞大的夜合而言,也是让两个人用了大半天的时间。

忙完之后,两人才疲惫不堪的靠在了一道褶皱上,喘了一口气。半夜的奔波,半夜的忙碌,又目睹了蒙面阿姐的去世,再加上对夜合的愧疚,让两人都有些心力交瘁。在治疗夜合的时候,碧空虹又一次哭了,白寒冰真是觉得自己很荣幸,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见她哭了两次。不过他更难受,毕竟说夜合可以在夜里行动的是他,他也这样对碧空虹说了,之后她虽然不哭了,但是凝重的神色还是透漏出她心里的情绪。

他们还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天空就慢慢的放亮。渐渐强烈的红光不断的驱散夜的阴霾,苍穹一碧如洗,遥远如歌。但白寒冰却总觉得心头的阴霾在不断的累计,他忽然有一种无所适从恍如隔世的错觉,当他从蒙面女子的嘴里确认了白城已经把他的命石寻遍全国的时候,他就有这种错觉,那种已经稍微淡化的自从母亲去世后飘飘荡荡无所依靠的感觉在此时蓦然清晰。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任温热的红光在身上游弋,也许此时他才有稍微的放松。

夜合已经好多了,比起给他包扎眼睛时已经安静很多了,它现在静静的趴在那里。小刀跪在它的跟前伤心的抹着眼泪,而大刀安慰小刀的话早就词穷了,只能不断的抚摸着他的背。回头看见靠在褶皱上的两个人,大刀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出来两个小水囊走了过去递给了他们。

“喝点吧,水……”大刀忽然不说话了,很奇怪的盯着两个人。

“怎么了?”接过水囊事白寒冰才发现了大刀奇怪的眼神。

大刀忽然把白寒冰拨开,很仔细的看起了他背后的那道褶皱。白寒冰很好奇的凑了过去想看看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又没有发现这道褶皱有些奇怪?”大刀忽然问道。

“什么?”白寒冰很仔细的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碧空虹此时也凑了过来看过后道:“哪里奇怪了?”

大刀捏着下巴更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道:“我总觉得颜色怎么变深了,而且这道褶皱好像比我们早先看到的要圆润一些,也矮一些。”

三人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跃上了那道褶皱。白寒冰终于看见了一个可以让他稍稍高兴起来的事情了。那些在最初看来近乎直线的褶皱此时终于慢慢的显示出了弧度!仿佛远古时这里是一片湖,有人在遥远的西南方向处扔下了一枚石子,荡起了无数层的涟漪。而这些涟漪又在一瞬间凝固后流传至今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而他们此时就正在朝着那扔下石子的中心处靠近。大刀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两人,白寒冰道:“没有错,这些褶皱其实是一个个宏伟到无法想像的同心圆,不出意外那道光柱应该就是圆心处了。”

“不对!”碧空虹皱眉道:“如果是那样,我们离圆心应该还有一段距离,但这些褶皱矮的也太快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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