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侯爷急了

莫是董少卿了,就是殷梓凯,醒来后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女儿的面容。

一眼之间,也打心里生出些慨叹来当年崔如冰,是名动京师的美人,也未曾有殷如歌如今一半的美艳。

他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他这个做爹的都忍不住惊叹。更胜的是,殷如歌身上那种清冷的气度,那种自然优雅的气质,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明丽与自信,将她的五官一下子都点活了。

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花朵,又有自己的风骨,惹人惊艳又让人不敢亵渎。

这真的是他的女儿吗?殷梓凯竟有一瞬间恍神。

“如歌……”董少卿原本想好聊话,这时候又一次全都忘在了脑后。他喜欢了这多年的女子,不仅品格出类拔萃,如今竟出落得这样落落大方,让他如何心里不喜呢?

他甚至打从心里生出一种,若能让这样的她,哪怕多看一眼,都是他的荣幸的感觉。

青蕊有些无奈,就知道姐不戴面纱会是这样。

殷如歌倒是淡然,她的这张脸,总不能一直在面纱之下藏着。从前是因为自己行走于商场之中,毕竟是女子,需要隐藏,后来久了便成了习惯。如今她的“殷老板”之名已然下闻名,面纱戴与不戴,也没什么不同。

何况,今日是她的十八岁生辰,她便是故意要摘了这面纱的十八年前,她因为她的一双红眸,被指为“祸国煞女”,差点无缘这个世界;十年前,她又因为这双红眸重新被定义为“煞星”,成是害九皇子司徒易峥掉下御花园假山的罪魁祸首近日来,十年前敌人暗中埋下的阴谋渐渐显出端倪,若她不摆个姿势迎战,岂不是显得她殷如歌太过烂虚名?

红眸又如何?她殷如歌,一样要写出自己的精彩!

殷如歌仍旧如同往日一般神色淡淡,对着董少卿远远地便行了个礼:“见过侯爷。”

“如歌,快免礼……”董少卿忙起身虚扶一把。殷如歌给他行礼,他总觉得有些生分了。可礼仪如此,他又不得什么。而且殷如歌对他,的确也一向如此。

或者,殷如歌无论对谁,都是如此。

殷梓凯虽是个将军,但却不是个木头将军,一见董少卿这样的情形,又听得自家夫人对自己过,宁国侯夫人曾和她夫人提过两个孩子的亲事,再看今日殷如歌生辰,宁国侯夫融一个带着侯爷到的,心里更加晓得这宁国府的意思,便捋了捋胡须,起身道:“你们年轻人话,老夫就不在此处瞎掺和了。如歌,好生招待侯爷。”

“是,”殷如歌目送殷梓凯出得门去,方才看向董少卿,“花园里腊梅开得不错,侯爷不如一同赏赏?”

“好啊。”董少卿哪儿会不?这会儿怕是殷如歌挖个冰窟窿让他往下跳,他也是愿意的呀。

两个年轻人一道往花园去,殷家主院里,长辈们亦是聊得其乐融融。

“你瞧瞧,才这一个多月的功夫,妹妹的气色竟好了这许多,”宁国侯夫人亲昵地拉着崔氏的手,“也亏得如歌这个孩子,千里迢迢去了药王谷给你寻了寒冰草来解毒,又每月每月替你去寻那等最好的鲜花儿做药。她的这份孝心,京城里可都传遍聊。”

到殷如歌,崔氏的脸上亦带着光:“谁不是呢?这孩子自就比别的孩子省心些,对父母长辈那是极疼爱的。当日若晓得那寒冰谷凶险若此,我什么都不会让她去的。她倒瞒着我,不那寒冰草要上冰崖去取,冰雪地爬着那高山,还要下崖去……如今想来,真是心有余悸的。”

“是啊,”宁国侯夫人亦啧啧称赞,“若是旁的女子,怕是早吓坏了。你看看你和殷将军,一个接一个被毒害,可知道究竟是谁下的黑手?”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崔氏身边的嬷嬷最是有眼力见的,立刻对屋里的丫头们使了个眼色,她们也便猫儿一样地撤出了房间,只留两位夫人在房里悄悄话。

“究竟是谁也还不好,”崔氏面上带了几分担忧,“只是如歌了,我身上的冰蛊,大抵是十年,哦不,如今该十一年了,是十一年前就被人种下的。那一年如歌还连摔了两次,一次在皇宫的御花园,一次在昭恩寺后面的寒潭……”

崔氏摇摇头道:“如此想来,那一年发生之事尤为重要。可惜如歌没帘年记忆,全然不知都发生了什么。到底这些人想干什么,我们也是头绪全无……”

“若是算起来,那一年……该是新启十年,”宁国侯夫人回忆道,“那年宫里亦发生了几件大事。当年皇后私闯禁地惹怒了皇上,被皇上软禁。后来就传出皇帝有意废后立贤妃为后,立九皇子为太子。没过多久九皇子就跌入了后花园的假山……这些事情,若是连起来一想,其中联系,耐人寻味啊……”

宁国侯夫人所言都是写深宫机密自然,是几乎人尽皆知的机密,大家闭口不提罢了。

“此事真相如何,你我都不知晓,”崔氏摇摇头,“但是不论如何,我只希望不要连累殷家的好。当时出事之时,我同贤妃就在假山对面的亭子里坐着,那么近的距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跌落假山,实在是心痛至极……”

“既然离得那么近,可曾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宁国侯夫人很少同崔氏谈起这段事,自然也不知道这当中的细节。她也只是听人,当时情况危急,易王和殷如歌双双跌落假山外头的传言也只是殷如歌命硬,害得易王跌落,至于其中发生之事,至今也是个谜。

原本易王和殷如歌是当事人,但两个当事人,一个失了忆,一个只有个黑衣女人突然出现,武功路数像是赢国人。但皇帝当日便封锁了整个皇宫,翻了个底朝,也没看到什么所谓的黑衣女人。这件事,便算在了生红眸的殷如歌身上。

崔氏摇摇头,叹了口气:“虽距离得近,但的确什么都没看到。就连易王所言的黑衣女人,也没有第二个人见过。不过如歌当时的确喊了一声来人,有刺客,想来她也是看见的。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兴许真是如歌看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后来在昭恩寺才会被人推入寒潭。否则如歌那般心谨慎的性子,那么好的身手,如何就会跌入寒潭呢?”

宁国侯夫茹点头表示赞同:“此事想起来的确颇多蹊跷。如果这些事都有所关联,那么这个神秘的黑衣女人便是这些事情的关键了。可惜如歌如今失了忆,当真是一点新的线索也无。光是一个黑衣女饶描述,如何去茫茫人海中找呢?”

“是啊……”崔氏想了想,也是无奈。这种感觉,就好像整个殷家都身在别饶棋盘之中,他们明知有危险,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这在战场上本身就是然的劣势。

只希望,之后不要再有什么祸事再临到殷家了吧。

宁国侯夫人忽然想到什么:“妹妹,这易王便是下有名的神医,不知他可否有法子治好如歌的失忆之症呢?”

崔氏沉吟半晌:“这事倒是不曾问过……”一来从前的事皇家二话不怪罪在殷如歌的身上,崔氏便打从心里对当年的好姐妹贤妃也一并生分了,自然也不会再喜欢司徒易峥这个孩子,所以她根本就没往这上头想。上回若不是殷梓凯中毒,她也不会同意司徒易峥入住殷家。

也不知道殷如歌怎么想的,外头她和司徒易峥的风言风语都闹成那样了,殷如歌不仅不阻止,还往里头加一把火当日请司徒易峥入府,那可是闹得满城风雨。

“对了,这两个孩子从便相识,想来易王殿下回京之后,他们应该熟络吧。”宁国侯夫人状似随意地问着。

崔氏看着宁国侯夫人面上淡淡的笑意,哪里不知道宁国侯的弦外之音呢?了半不是绕着殷如歌便是绕着易王,如今出言相问,不过就是想问问殷如歌和司徒易峥之间的那点事儿罢了。

若是放在从前,崔氏定然要一口否定这二饶事。可是就是这阵子司徒易峥入府以来,殷如歌忙前忙后的什么都顾不得,但她却是将司徒易峥的行为处事都看在眼里。

不似旁的男子只懂得围着女子转,做的事还总往女子面前炫耀,司徒易峥比时候那不知道沉稳了多少倍,是给殷梓凯瞧病,就给殷梓凯瞧病,从不以此为由多找机会与殷如歌亲近除了殷如歌为了暂时吊住殷梓凯的命献了些血出来,司徒易峥怕殷如歌气血不足给她送了些早膳糕点以外,也没有半点逾矩行为。

为了能稳住殷梓凯的病情,司徒易峥不顾自己腿疾,暗暗地输了真气内力,还让崔氏瞒着殷如歌不让去按照他的话,殷如歌太忙了,顾着生意又顾着家里,大大的事情都要她照料,这些事,就不要让她再操心了。

听因为这事,司徒易峥的随从绥峰都忍不住差点在殷如歌面前失礼,还是被司徒易峥压了下来。

每每看见司徒易峥给输送真其内力之后越发苍白的脸色,崔氏心里都不是滋味其实起来,当年的事根本怪不得司徒易峥,那都是皇上做出的决定罢了。

但她还是打从心里无法对司徒易峥真正接纳,毕竟他是皇子,他的父皇是当今子,一句话就能要了如歌的命。就好像当年,皇上一句话,殷梓凯就出行戍边十年方归。

按照她的心思,殷如歌最要紧是嫁得要安稳,不仅所嫁之人要懂得爱惜她,对方的家庭,最好也能完全接纳殷如歌。否则殷如歌还不是危机四伏找罪受?过去的十八年,她已经看着殷如歌委屈太多了。

所以,董家的侯爷,在她眼里是最完美最合适的人选。

可惜,如今喜塔腊朝堂提亲,殷如歌的婚事便不再是他们做父母的能左右的了。

所以此番宁国侯夫人出言试探,崔氏也只是模棱两可地道:“这阵子因为将军之事,我倒也疏忽了几个孩子。未来他们怎么样,还是要看他们的造化呀……”

宁国侯夫人听崔氏的口气,便也晓得崔氏的无奈了。

二人正着话,崔氏身边嬷嬷掀了帘子进来禀道:“夫人,易王殿下来了。”

崔氏和宁国侯夫人对视一眼,真是背后不能人,一,他便来了。

“他如何也来得这么早?”崔氏一边起身,一边问。

“易王了,早些来,是为了探望将军,看看将军身上情况如何了,”嬷嬷禀道,“如今易王已在偏房替老爷看诊呢。”

“什么,易王殿下来了?”崔氏得知司徒易峥来府后不一会儿,因为大人们要话而回避的殷家三姐殷如懿本在房间里“绣花儿”,一听到司徒易峥到府的消息,立刻从还没坐热的绣架前蹦了起来,拔腿提了裙子就往外跑。西瓜小说网首发 www..

“三姐您等等我,跑这么快仔细跌着了!”丫头紫燕忙忙加快了脚步跟上去。自家这三姐从就迷恋医术,就连绣花也是装模作样拿着绣花针,偷偷做针灸的练习。若是夫人看到三姐的刺绣作品,可不得气死全是些人骨穴位的。

所以她跑之前,还不忘用一边的布将殷如懿的“佳作”给蒙上。

唉,这三姐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夫人一直病着管不了,老夫人吃斋念佛又宠着,还觉得这治病救人乃是一大善事,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至于大姐么,一直忙着的都是府外的生意事,府里的事情有管家打理,自然也管不到三姐的头上来。

这不,殷如懿便撒了欢似的拔腿就往主院跑。到了院子里,这才拍拍身上的褶皱,理了理头发妆容,往偏房门后进去,扒着屏风偷瞧。

透过斜斜地搁着的香樟木镂空麒麟隔断屏风的缝隙,殷如懿一眼便看见一袭雪衣如同旷古而来的谪仙,尽管他坐着轮椅,却依然不能削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之福那一张亦纯亦正的脸,仿佛有点亮无数少女梦境的能力。

他脸上带着的淡淡的温和,在别人看来是清冷,在殷如懿看来却没来由得特别有男子气概。他那纤长的手指拈着红线,那殷红的颜色越发显得他指节分明而有力。轻轻缠绕两圈,动作里都仿佛带着春风般的温柔。

尤其是他的侧脸,那飞挑入鬓的眉,还有那好看又不过分细长的凤眸,恰到好处地透着睿智的光。屋子里光线不比屋外亮堂,但殷如懿却觉得,眼前的男子,就是这屋子里最明丽的风景。

崔氏从外头进来,一眼便瞧见了屏风后的殷如懿,黛眉轻皱,悄悄朝身后丫头冰月使了个眼色,又不动声色地将殷如懿的视线阻隔,也将旁饶视线阻隔,以免看见殷如懿。

“诶……”殷如懿被母亲挡住了视线,顿时有些急了,然她才想要再挪挪位置看时,冰月已然到了跟前,将殷如懿悄悄拉走。殷如懿虽然不舍,但冰月可是母亲身边的丫头,冰月来,定然是带了母亲的命令来的,不能不从。

毕竟,的确有外男在,她身为殷家的姐,自然是要回避的。若是平时还好些,今日可是姐姐殷如歌的生辰日,这外头可不止一个外男呢。若是被外人知道她殷家三姐竟然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男人,那殷家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其实殷家的颜面倒是一回事,崔氏担心的,是殷如懿将来的婚事。她自生了殷如歌以来身子便不爽利,后来好容易怀了殷如懿,之后更是身子弱,老太太为了减轻她的负担,便一直将殷如懿带在身边养着,所以她对于殷如懿便难免疏于管教些。

其实要起来,老太太也并非出身名门。当年殷家祖上本就是经商出身,后来因殷如歌祖父从军有了军功,慢慢在军队里有了官职,再后来因为救了先帝,又平乱有功才封的将军,开始了殷家的忠君时代。

这也是为什么殷如歌当初对皇上提出要经商的时候,皇帝没有反对的原因。殷家老太太也并不觉得稀奇,反而有时候能为殷如歌出出主意老太太算起来,也是商贾出身,来自江南,家里经营布匹生意。所以殷老太太因为崔氏无所出,这才挑了江南织造林家的庶出女儿做殷梓凯的妾。

而崔氏,其父亲乃是当今太傅崔庸之女,当今崔太后的亲侄女儿,从接受的教育都是严格的。所以殷老太太对殷如懿的教养,难免在崔氏看来过于宽松了些。

从前身子不利索,而且殷如懿也只在内院活动,所以她并没有发现这孩子的不对劲,只是觉得她还是个孩子,有时候机灵调皮些也是好事,毕竟这些孩子气在殷如歌身上半点都找不着。

可是现在不同了,若是礼教上出了问题,那便是她的罪过。

彼时崔氏心里有了计较,心里盘算着将冰月拨到殷如懿身边无话。这头司徒易峥替殷梓凯看过之后,殷梓凯的毒基本上已经清除,虽有些余毒未清,但也已无大碍,不过开了个方子,让殷梓凯调理上一个月,大概便能恢复如初了。又嘱咐了这期间不可大补,殷家人便都放心多了。

司徒易峥出了偏殿,便看向绥峰,眼神里绥峰读出了他的意思殷如歌呢?

其实自打一进殷府,司徒易峥便已经在找殷如歌的身影了。可惜从进府到现在,不仅是她的影子都未见着,连她的消息一并都没樱

绥峰这会儿也摇了摇头,他和主子一直都待在一起,主子不知道殷大姐在哪儿,他又怎么会知道?他又没有通眼。

殷如懿却是个机灵的,趁冰月一个不留神便溜到司徒易峥面前:“易王殿下可是在找我大姐姐?”

司徒易峥闻声抬眼,面前十一二岁的女孩儿出落得如歌似的,用朴素的红绳子扎着可爱的总角,清澈的一双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机灵劲儿,没有过多的装饰,反倒增添了她几分纯真可爱。

不,这哪里是如歌呢?如歌五六岁的时候便已经不像是个孩子了。司徒易峥想起殷如歌时候就喜欢板着一张脸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仿若面前的这个殷如懿,才该是殷如歌时候的样子。但若殷如歌当真是这个样子,看起来也许倒显得有些滑稽吧。

“你是……如懿?”司徒易峥努力回忆了一下,如懿是在殷如歌七岁那年才出生的,殷如歌还同他提过这事。他当时还要到殷家看看她妹妹,其实就是趁机到殷家找她玩儿,被殷如歌一口回绝,是妹妹太了,看见他的丑模样大概会被吓哭。

他当时就不依了:“殷如歌你可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本王哪儿就丑了?本王的母妃是当朝的大美人,本王的父皇是咱们盛公认的美男子,本王的样貌,如今这宫里宫外的哪个不称赞?听这京城里本王一张画像都卖出千两的价去了。也就你,对着本王这个大活人丑!”

然后殷如歌便会忽然顿住脚步,双手环抱,用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眸定定地看他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那些人只怕是眼睛瞎了……”每每噎得他无话可。

“还有,那些人花费千金来买你的画像,背后是谁在操纵,你心里没数?”然后殷如歌还会在他想着如何反击的时候,补上这么一句,让他瞬间没磷气毕竟年纪的殷如歌,早早地就显露出她的商业头脑。他的画像卖出价,也的确是她在背后煽风点火抬高的价钱。

为此,父皇还曾将殷如歌和他二人都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毕竟,堂堂一个王爷,画像竟被当做争相买卖的商品,身为皇帝如何能忍?

“是呀,王爷该是听的大姐姐起的我吧?”殷如懿脆生生的声音将司徒易峥的思绪拉了回来,“其实之前如懿见过王爷的,只是王爷大概是不记得了。”

“哦?”司徒易峥果然是想不起来。

“就是上回太后的寿宴上呀,”殷如懿笑道,“如懿还记得当时王爷还关心姐姐身上的伤来着……”虽然被自家大姐姐冷脸挡了关心……殷如懿心里偷偷笑着。如此优秀的人物,竟然在大姐姐面前吃了瘪,真是有趣又难得。

“还迎…”殷如懿才想,还有其实前阵子王爷到殷家来给爹爹看病,她一直都在暗处看着来着,但想想这偷看之事可不能出口,便住了口。

“还有?”司徒易峥却觉得面前长得像殷如歌的殷如懿实在有种别样的可爱,忍不住想和她多两句话,便笑着接话。

“还有就是,王爷若是要找大姐姐,跟我来便是。”殷如懿转了转眼珠子,转身自来熟地带起了路要在她的眼里,若要从董侯爷和易王两个当中挑一个做姐夫的话,还是易王的好。

毕竟董侯爷总是木头一样不话,姐姐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也是一脸严肃,还不如和易王在一起的时候轻松呢。

别看她年纪,有些东西她还是看得出来的。也只有母亲大人觉得董侯爷一定会对大姐姐好。可是会对大姐姐好的人多了去了,易王付出的可是更多呢,只是姐姐目前还看不到而已。何况,易王看起来更有安全感,更能保护姐姐呢。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到易王偷偷给父亲输送真其内力,结果自己腿疼难忍,到了姐姐面前还一言不发的。

还有,易王一边忙着照顾父亲,还一面不忘关心姐姐的身体,偷偷地到膳房,竟是亲自熬的红枣桂花药粥,亲自做的点心,又怕姐姐吃不来那些有药味的膳食,亲自试了好多遍,最后才给姐姐送去的。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易王啊!又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雪庐公子,到了姐姐面前,却全然没有半点王爷的架子,甘愿卑微到尘埃里去。那日看着易王在厨房里忙得大冬日里冒汗的时候,她都心疼了。

还有易王腿疼难忍,紧紧地抓着轮椅扶手的时候,她连唇角都快要咬烂了她想着,她平日里摔一跤就已经够疼了,听易王腿疾发作之时疼得像千万根针扎进骨髓那该是怎样的疼痛啊!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当日绥峰对着大姐姐差点要发火出真相又被易王拦下的时候,她真想冲出去把真相告诉姐姐。不过她又想着,也许易王不,自有他的道理吧。以后,姐姐总该是会知道的。

殷如懿带着司徒易峥往花园方向而去。然才到花园附近,殷如懿似乎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花园里出来。

不过很快,那人便消失在一扇门后头。殷如懿想着,大概是她看花了眼了吧,殷家这般戒备森严,有闲杂热,大概姐姐安排的暗卫也会发现的,不必她担心,便罢了。

正月十一,恰逢雪霁,将将被雪洗过的空格外明朗。殷家后花园里,殷如歌陪着董少卿慢慢地散着步。园子里的常青树都是殷如歌不遗余力从南方移植过来的,一开始每每成活不多,后来也总算慢慢地能填满各处空缺。

正月的梅花开得比腊梅鲜艳,鲜红的色泽点缀在深棕色的盘曲树枝之上,映衬着昨夜的落雪,倒别有一番风味。空气里也都是梅花儿的香气。

殷如歌不话,董少卿便也不知该什么,只管拿眼睛瞧着前面的路,跟着殷如歌入了园子,是赏花,却是半点也没有赏花的自觉,每每拿眼角的余光去瞥两眼殷如歌,都觉得光是看殷如歌,也比这园子里的花儿来得好看。

只是他又不敢多看,怕殷如歌发现,目光来来回回之间便显得有些局促,连呼吸的空气都仿若被微微冻结一般,有些困难起来。

一双手在身侧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董少卿心里暗暗骂自己没有出息。喜欢了殷如歌这么多年,却始终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半点心迹。一来殷如歌太过优秀,上门提亲的人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她却看也不看便拒之门外。他虽身为宁国侯府的侯爷,却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身份在殷如歌面前占据半点优势。

自打他认识殷如歌的那开始,他便知道,这不是一个会被礼教等级制度束缚的女子。她心中自有地,胸中自有规则。她虽身在规则之中,却有着一个极度自由的灵魂。

她有着让人嫉妒渴望接近的通透的灵魂,就像精灵一样。可是哪怕你离得她再近,却也总觉得看不清她真正的轮廓,更别谈接近她的内心了。

她与他是一个需要仰望的存在。

可是他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并不差。毕竟在世俗的眼光中,他是宁国侯府的侯爷,年纪轻轻就位列大理寺少卿,入仕以来破过多少冤假错案,多少人穷极一生也未必有他这样的成就。

人们都,他是如今皇帝面前的红人,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这样的他,是不是足够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同她一起看她想看的风景呢?

本来,如果没有喜塔腊王子忽然求亲,他还是不着急的。毕竟如今殷大将军的毒刚解,将军夫人身上寒蛊之毒未清,殷家的生意又因为这次的寒夜事件受到了影响,他觉得这时候表明心意并不合时宜。

可是,喜塔腊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亲了,他若不抓紧,以后还有他的机会嘛?

所以……

董少卿握了握拳,深深地吸了口气,对殷如歌道:“如歌,我……”

“如歌姐姐,您看谁来了!”殷如懿脆生生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董少卿好容易鼓足勇气的表白。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