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御前恩爱

卫玉听见那个声音, 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她几乎觉着自己可能是受刺激太深,产生了幻觉。

剑雪从屋顶上翻了下来,动作翩然仿佛一只雪燕。

她随手拍了拍肩头的雪, 大模大样说道:“好极妙极, 本来我还不愿意领这趟差事,现在倒是感激殿下, 莫不是有先见之明,叫我来看这场好戏?”

卫玉急忙架开宿九曜的手臂, 压着羞窘质问:“你什么时候来的?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剑雪笑说:“我本来没想鬼祟的, 可惜下面儿的戏太好了, 我就想着多看会儿。有错吗?”

雪是白的,卫玉的脸是红的,但旁边的始作俑者却还一脸镇定,好像无事发生。

剑雪瞄着他,笑:“这小子处变不惊,颇有大将之风, 怪不得叫那么多人惦记。”又对宿九曜道:“要不要我帮忙?你说一声,我把姓卫的绑起来给你如何。”

卫玉喝道:“剑雪!”

“不对,”剑雪却又摸着下颌思忖道:“姓卫的武功一般, 根本用不到帮手,你自己就能办到。”

她打量着风雪中越发如青竹翠玉令人眼前一亮的少年, 唯恐天下不乱地啧道:“你要真看上了卫玉是他的福分。听我的,他要是不识趣, 你就霸王硬上弓,反正他也跑不了。”

卫玉正要进屋里去,闻言回头吼道:“你能不能别在这里添乱?你要无事,索性就回京。”

剑雪笑道:“哟, 卫巡检这算是恼羞成怒了?”跟着卫玉往屋里去,又回头看了眼宿九曜,笑道:“不过我还是想说,干得好,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制住他。”

里头“当啷”了声,是卫玉无处发泄,扔了个竹筒在地上。

剑雪跳进了屋内,飞快扫了眼周围,虽说有些鄙陋,可再看卫玉,本来玉色的脸白里透红,又因为养的很好,透出了几分润泽。

剑雪道:“你过得还不错嘛,看样子有点儿乐不思蜀啊。”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宿九曜没有跟着进来,大概是因为她是东宫的人,突然出现,必有缘故,所以不来打扰。

卫玉把斗篷解下,狠狠扔在旁边,回头问:“少胡说,你忽然来到,到底有什么事?”

剑雪道:“你虽然不惦记殿下,殿下可还惦记着你,叫我来还能怎样?无非是为了你的安危,另外……”她在怀中摸出了一封书信,“给你的。”

卫玉望着她手上的东西,暗暗吁了一口气,上前接过。

这是很薄的一封信,但是在她手上却仿佛重若千钧。

卫玉一时竟鼓不起勇气来打开它,就像是面对着一个未知的“宣判”。

剑雪在旁边儿斜睨:“你不打算看?若是有什么紧急的……”

卫玉迟疑片刻,才总算去拿了裁纸刀。

将那封信打开,淡雅锦白的云笺慢慢地抽了出来,在她手上缓缓开启。

白纸黑字,是李星渊极为出色的楷体,规整的像是什么练字帖,那一笔一画,都仿佛力透纸背,直入人心。

卫玉的眼睛逐渐跟着睁大。

在她眼前所见,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极为简单的四行诗。

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起初卫玉觉着是剑雪送错了信。

不可能,千里迢迢,长路险阻,内忧外患,太子殿下特意派人来,仅仅是为了四行二十个字?

然而再看,心中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没有错,这确实是太子殿下的行事风格。

从在东宫那夜两个人说起雪,卫玉喜欢的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而太子殿下喜欢的却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不,应该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那时候气氛还算融洽。

直到紫薇巷两个人隐隐决裂。

卫玉想到的是“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而太子殿下回以“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如今,所有那些无法言说的不欢而散,那些不肯见上一面的辞别,最后……

都化成了这二十个字。

李星渊好像什么也没写,又好像写了很多。

卫玉握着那张信纸,沉默。

剑雪看着她抿紧的唇角,淡淡道:“你的面子越来越大了,把太子殿下气的那样,换了别人早人头落地,偏偏对你不一样。”

她并不问信纸上写的是什么,因为她懂规矩。

也许是“风雪夜归人”那五个字,唤醒了卫玉昔日在纪王府的那些记忆。

她闭了闭眼睛:“殿下还好吗?”

“你还算有点儿良心,”剑雪哼道:“还能怎样?宫内朝堂,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外头也不能放松。那些朝臣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昭王靖王各个暗怀心机,贵妃皇后都是笑里藏刀,殿下走这条路,不过步步惊心罢了,这些还用我说。难道你不知道?”

“我如今不在殿下身边。也只能问他身体好不好了。”

“呸!别假惺惺的,好好的京城不留,非得跑到这个地方来,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剑雪抱起双臂:“我想不通你什么时候变得那样死倔,你面对的可是太子殿下,怎么就不知道服软,他对你再好,也要有个分寸。”

太子跟卫玉之间的情形,剑雪早从崔公公那里打听了差不多。

她这些话也是崔公公的意思。

太子殿下可以只给四行诗,崔宇可不能一句话没有。

“我哪里有。”卫玉的声音很低。

剑雪叹气:“别不知足了。能让殿下低头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个。你难道还想他亲自来找你?”

卫玉摇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剑雪想起先前昙宫的事,虽说太子有意处置杜家,但若不是卫玉,太子又岂会冒险出京?

回头,她看着风雪飘摇的门口:“那小九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玉问:“你指的是什么?”

“你是怎么招惹人家了?”剑雪哼道。

“我没有。”

“我可都听说了。这少年冒着掉头的危险跑到你跟前儿,如今京内传的风雨飘摇,都说他是为了为了报恩……若今日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连我都信了呢。”

卫玉忙问:“京内的情况怎么样?”

“算他命好,萧相还有殿下都为他说话,但叫他总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卫玉听见说太子殿下也为宿九曜说话,有点意外。

剑雪走到卫玉身旁,忽地笑道:“人家才十五岁,你该不会见色起意吧。”

卫玉袖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剑雪笑道:“行行,你是君子,那君子是不是得好好想想,究竟该如何处置你们之间的事?”

她不怀好意的说:“要不然你就让他试试,也许他尝过了滋味儿,觉得没那么好就走了呢,少年人的心性多半都是这样,喜新厌旧,是不是?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对,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

卫玉将那封信好生收起来,想了想,拿了一本书夹了进去,道:“你把练剑的时间多用点在读书上,就不至于在这里胡言乱语词不达意了。”

“这叫’术业有专攻’,不是么?横竖我自己心里明白,你也明白就行了,何必非要讲究什么咬文嚼字的呢。”剑雪答了这句,又道:“对了,誊县昙宫那里杜家的事,京内已经是传开了。”

卫玉差点忘了此事,此时骤然提起,令她一惊:“宫内呢?良妃娘娘也知道了?”

“本来殿下是想瞒着的,但终究瞒不过。”剑雪一停,说:“我离京的时候听说娘娘病倒了。”

卫玉的心情有些沉重。

李星渊从小离开了生母良妃,虽然看似母子情分浅薄,但卫玉知道,太子是心系良妃的,他是个极孝顺的人。

事实上这次太子那么干净利落的处理了杜家的人,也很让卫玉意外。

如今良妃病倒,太子必定更不好过了。

晚上,宿九曜又做了两道菜。

阿芒早就迫不及待,一早来卫玉跟前守着,唯恐少了自己的份儿。

对阿芒来说,这一阵子他最大的期望就是一日三餐,简直为了吃东西而活。

晚饭之前阿芒就跟剑雪说:“你可不要跟我抢,小九爷做的东西得给我吃……要是玉哥儿吃不了的话。”

剑雪骂道:“看你这个饿死鬼托生的样子!总算是在王府和东宫里出来的人,就这么不开眼?”

她还以为阿芒是因为在湘洲这地方没吃到好的东西,有所欠缺,所以弄得格外馋了。

小九爷做的一荤一素,素的是荸荠炒笋片,荤的是萝卜煨肉。

剑雪一看,平平无奇,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先有些轻视。

这就是那股香味儿,有些奇异。

剑雪看阿毛眼睛里的光都要把桌子烧穿,就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荸荠炒笋片,荸荠有纾解郁结之效,青笋化痰开胃,都是极好之物。

盘中荸荠如白玉,青笋如翠玉,两种颜色清清爽爽,又格外赏心悦目。

稍微一尝,荸荠入口脆嫩甘甜,笋片更是清新鲜美,在齿间几乎不需要用力就已经脆开。

剑雪自问从未吃过这样鲜嫩爽口的荸荠跟笋片,她才吃了一口,立刻不加思索的还想再吃第二口,简直无法停嘴。

至于那萝卜煨肉,用的也不过是最简单的萝卜和瘦肉,只见汤色奶白,香气浓郁,尝了口,是形容不出的清甜美味,萝卜更是酥烂,又吸足了肉的鲜香,吃萝卜也吃出了肉的味道,却又百吃不腻。

明明是两种简单食材加在一起,经过他的妙手烹饪,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丰富的滋味。

剑雪分别吃过了两道菜,心中的惊叹无法言说。

阿芒学乖了,不像是之前风卷残云一样,克制般小心翼翼的吃,生怕一不小心就吃光了,但宿九曜的菜不是管饱的,到底也不经吃。

阿芒抹了抹嘴,支支唔唔:“小九爷,我看你厨房里还炖着什么,闻着甜甜的,怎么没拿上来?”

宿九曜道:“那是给卫巡检的。”

剑雪本来十分唾弃阿芒只知道吃,此时竟也忍不住问:“是什么?”

原来小九爷在这里待的久了,闲暇之余,又打听了几道本地的有名的菜色。

如今厨房里炖着的是他给卫玉单独准备的冰糖湘莲。

湘州这里的白莲实最好,又加枸杞和桂圆,可以养心益肾,养血安神,是极佳的一道药膳,只是做起来有些复杂,所以他想留着给卫玉当夜宵。

小九爷是看在卫玉面上才给阿芒和剑雪都做了一点儿,要是他们单独地请他做,他只怕理也不理。

剑雪虽然没有吃的十足饱,但是也心满意足,心情大悦。

为了“报答”小九爷的美味,帮他把两样菜送去给卫玉。

剑雪说:“怪不得你乐不思蜀了,原来在这儿吃的这么好。”又催促说:“快吃吧,一会儿就冷啦,别辜负了人家的美意。”

卫玉因为下午的时候跟宿九曜那段尴尬的谈话,所以晚饭都没有出来吃,免得跟他碰面。

其实她确实是饿了,只是碍不过颜面。

剑雪噗嗤:“你要不吃,别糟蹋了好东西。我立刻叫阿芒进来,那家伙可是还没吃足呢。又打听厨房里的什么夜宵……”

嘴硬熬不过肚子饿,卫玉道:“谁说不吃了?你们这些人真是……见美味而忘义。”

剑雪嘿嘿笑道:“当初在豫州长怀县的时候,我见你那么喜欢吃他做的东西,但到底我没有亲口尝过,所以觉得没什么。如今试过了才知道,现在倒是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多吃点儿?那会儿可没有阿芒跟我抢。”

卫玉已经开吃。

剑雪嘀咕了这一句,又说:“这小九爷,长得好会打仗,难得又有这做菜的本事。唉,要不是他年纪还小,连我都要喜欢上了。”

卫玉顾不上还嘴,听到最后才含糊道:“你快行了吧,别荼毒人家。”

剑雪轻身一跳坐在桌子边上:“我是不能荼毒,我也荼毒不了,只怕只有你卫巡检能荼毒。”

卫玉差点儿呛到了,假装没听见。

剑雪看看她低头吃东西,忽然道:“殿下给你写的信你看过了,是什么想法?”

卫玉心一颤,慢慢地放下了碗筷。

剑雪叹气:“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好歹给殿下回一封信。不能这样晾着他,合着你的架子比太子殿下还要大。”

卫玉心里其实也知道该怎么做,但要说什么?

中规中矩回两句君君臣臣的话,这对她而言自是得心应手。

可是那样虚言假套的,写还不如不写,何况太子殿下又不是愚蠢的人,只怕真的那样写了更惹他生气。

然而除了这些,若要更亲热的也不能够。

要假装一切仍旧如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卫玉不愿意违心这样做。

吃了晚饭不多时,阿芒从外端了夜宵进来。

“玉哥儿,这是小九爷特意给你留的。”

剑雪探头过来:“这又是什么宝贝?”

阿芒说:“是冰糖湘莲子,炖了一下午的呢。”

剑雪看向卫玉,不由道:“这小九爷年纪虽然小,可真真贴心。这样吧,你如果真的不要,你跟他说明白,让我考虑一下。”

卫玉满心的郁结被这句话打散,叹道:“你还是快离开这儿。你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了气我吗?”

这天晚上,卫玉守在灯下,迟迟未去歇息。

她先是看了会儿各地公文,以及将要去的桃县的县志等等。

剩下的就是如何给太子殿下回信。

卫玉思来想去,写写停停,十分难办。

心中一阵烦倦,她索性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其实虽然闭着眼睛,却并不是真的睡着,只是暂时的逃避而已。

可渐渐地,被掩埋在心底的那些旧事缓缓浮了出来。

那是她嫁给宿雪怀之后的事情。

两人奉旨,进宫面圣。

卫玉再次见到了太子殿下李星渊,那会儿他已经登基为帝。

当时李星渊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是一个皇帝该有的雍容得体,威贵方正。

但卫玉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就好像彼此之间有一个无形的笼子,困住了她也阻住了李星渊。

他们虽然面对面,但又好像相隔万里,因为彼此的心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卫玉竭力的低头,除了最初进殿的仓促一瞥外,她没有再跟李星渊的目光相碰。

卫玉不想看见他的脸,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也不想去琢磨李星渊深不可测的双眼里承载的是恨恼,是隐痛,又或者是别的无可揣摩。

但他身上的那股冷意让卫玉无法承受,卫玉似能感觉到李星渊在打量着她,而他目光所及,像是把她笼在无形的冰窟之中。

她觉得脚底有一股寒气升了上来,简直要将她冻死当场。

趴在桌上的卫玉,口中慢慢地呵出了一股白气。

宿九曜站在旁边儿,望着仿佛睡着的她。

她现在多半又在做梦了,眉毛轻轻的皱蹙着,微张的唇角,嘴唇瑟瑟发抖,是冷吗?

宿九曜沉默,回头看见卫玉放在旁边儿椅上的玄狐斗篷,脚下无声的过去取了来,给她披在了肩上。

其实他本身是想把她抱上床去。又不敢。

卫玉在半睡半梦中察觉到,那本来皱蹙的眉心微微的舒展了些。

她的唇动了动,喃喃说:“多谢……九爷……”

似是而非,卫玉的唇角有一点可怜兮兮的笑。

宿九曜以为自己听错了。

屋子里这样静,外头只有风吹着雪的呼呼声音,暖炉的云炭快烧光了,偶尔发出很细微的哔啵的响声。

他的耳力那样出色,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本来是听不错的。

可卫玉的声音太含糊细微了,那声九爷,似有若无。

宿九曜想起了卫玉之前提起雪夜那次呓语,她三分讥讽地问他:不会以为叫的是你吧。

那会儿宿九曜也是信了,并且是真切的有些难受。

可是现在,这一声“九爷”……比上次意味又不同。

难道是他思虑成狂又听错了?亦或者卫玉心里真的藏着一个他没见过的“九爷”。

宿九曜望着卫玉的脸,觉得这个人像是一个谜。

眼前的长睫抖了抖,宿九曜知道卫玉快醒来了,当下身子一晃,悄无声息的退了出门。

门口,站着一道人影,剑雪手里捏着几个糖莲子,嘴里还塞了两个,跟他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宿九曜正要走,剑雪道:“你还真动心了?”

他扭开头。

剑雪说:“怎么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不知道。”他回答。

“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剑雪上上下下打量小九爷:“可惜。”

宿九曜本来不愿多话,可还是忍不住问:“什么可惜。”

剑雪说:“可惜你比他小,这就先不可能。”

“我不小了,而且我也不会永远都是这个年纪。”

“有志气,”剑雪笑:“不过我好心提醒一句,还是不要去喜欢他的好。”

“为什么?”

剑雪把糖莲子咽下:“你忘了我是谁的人?”

“东宫太子殿下。”

“那你自然也没忘卫玉是哪里的人?”

“……东宫。”

剑雪看着夜影中越发美丽的少年:“所以你该知道了,我们都是东宫的人,身不由己。你想要的……除非我主子答应。”

他皱眉:“卫玉就是卫玉,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他自己能做主。”

“是吗?你问过他?”

少年咽了口唾液。

剑雪却又笑了:“到底还是个孩子,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尚且不知道世途的凶险。不要以为混世道跟你上阵打仗不一样,这可比你上阵打仗更凶险的多呢。因为这里没有刀光剑影,却处处都是死亡陷阱。有时候只需要说错一句话,或者不经意的举止,就可能触犯天条,最后连死都不知道因为什么。”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是要挟我?”他神色冷冷地。

“信不信由你,我是为了你好。”剑雪意犹未尽地把两个莲子扔进嘴里,“也许是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我实在也舍不得,要不然……你别死盯着卫玉了,考虑考虑我吧,我一定会对你好。”

宿九曜默然无声地转开头。

剑雪睁大了眼睛:“喂,我在跟你说话呢,行不行?就算不行你也拒绝一声,这样一言不发的我很没有面子。难道我比他差很多?”

“我不喜欢你。”宿九曜正眼没看剑雪,转过身去了。

剑雪握着拳:“混账小子,要不是看你做的东西好吃,我真想……”她搓搓被糖弄的黏黏的掌心,“捏死你!”

屋内,卫玉醒来。

发现自己肩膀上披着玄狐斗篷,卫玉微怔。

刚才她梦见新婚之后进宫面圣,毕竟大病初愈,身体仍有些虚弱,被皇帝无形的目光凝视,几乎站不住。

无可奈何的时候,是旁边伸过一只手来,及时扶住了卫玉。

宿雪怀半抱半揽,将卫玉拥在怀中,不由分说,毫无避讳,就好像这不是在御前。

他垂首看着卫玉,满心都是她。自然也没看到御座上皇帝骤然攥紧的拳,正有些遏制不住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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