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州城

在这边天地间共有两片大陆,以弱水河为界,分为东西大陆。

弱水河无私,对东西大陆一视同仁,滋润了无数花草,养育了亿兆生灵。

弱水河水由北向南而流,北不可知其源,南不可知其终。

是全年汹涌澎湃,奔腾不息,携泥沙而下,弱水河面着实浑浊。

弱水河虽无私养育两岸生灵,但天公似乎更偏爱东大陆。

它在东大陆南北中心处,引一支流,割一处,留一明珠孤悬。

此地即是江州城。

江州城说是城,倒不如说是一岛。

江州城的江字—便是清江的江,为何要把这一支流名为清江。

在此,不能不感叹天公造物之神奇,清江由弱水而生。

弱水浑浊,清江却是清澈。

水光潋滟,照得女子抚脸娇羞容颜,映得男儿豪迈与青天把酒言欢。

正所谓,莲出于淤泥而不染,清江脱于弱水却不浊。

江州城有一景闻名于天下,正是这人人向往的清江江潮。

清江江潮一涌,不知激荡了多少武人的雄心壮志,亦不知汇成了多少文人的壮丽诗篇。

这几天正是赶潮的好时节,江州城的人也是好客的很。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吃喝玩乐,江州城的城民都涌出火一样的热情,一如那清江江潮汹涌澎湃。

只不过这火焰燃烧的不是火把,而是银两,总之一句话有钱的是大爷,没钱的嘛……

江州城的城民在火一样的热情中,不知见识过多少奇人异士,但也没见过这比今天见到的更奇特的组合。

先是一白衣公子牵一白马居前,公子倒是好相貌,一时间不知迷倒多少怀春少女。

马后居左的是一黑衣少年,倒也俊俏的很,尤其是那一张威武但不失清秀的俊美脸庞,也不知勾走了多少女人心。

居右的是一青衫女子,身姿如柳,面上覆轻纱,却也难挡其中风情。

街上行人男女比例难免失衡。

是故,蜂蝶难免压过柳叶眉,一大半的目光便落在了青衫女子身上。

若说俊秀美艳,他们三人虽绝艳,但江州城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倒也不至于惊奇至此。

三人奇就其在,主不主,仆不仆,妻非妻。

白衣公子衣着华丽像是主人,倒是做着牵马的活。

黑衣少年着一身布衣,面上也无恭敬。

众人猜想青衣女子是白衣公子的妻。却不想,女子只是与少年谈笑,对公子是不复一言。

奇景倒引起了这半条街的目光。

这三人不消说正是顾东诚,黑衣少年和青衫女。

顾东诚也是被这半街的目光看得是头皮发麻。

若是平时,自负于自己的俊俏脸庞,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生丽质难自弃,既不能弃舍那旷世容颜,便只能忍受世人注目。

可他现在只想赶快赶到观潮阁,避一避这灼热目光。但他身后的两人是不紧不慢地赶着路,似未感受到他受的煎熬。

顾东诚虽有意疾步而去,但也只能无奈地压下了速度。

无他,老父有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银两。

现在他们三人,青衫女子是大爷,黑衣少年是小大爷,而他却身无分文。

说来可笑,想他们两人被这青衫少女打劫。他还开始还笑少年碎银几两。

哪想到这少女是只劫大户。也就是说他顾东诚身家全被洗劫。

那少年倒是逃过了一劫,并且凭他那无耻脸皮,反而与那少女谈笑风生。

本来,按照他的预想,他被洗劫。这天杀的小子也难幸免,到时候大家一起一穷二白。

可哪想到,幻想破灭。他因为贫穷,成为了三人中地位最低的那个。

少年凭着被他偷笑的几两碎银,地位稳固在第二位。

不需说位于顶端的,便是那青衫小妞。

他本来以为这小妞打劫完银两,便会离去。

哪想到,当看到他拿出的观潮阁邀请函,少女是两眼放光。

所幸,观潮阁邀请函至多可以允三人入阁。要不,东诚公子还有没有机会登阁一观清江江潮倒还是个问题。

于是,在黑衣少年和青衫少女的强力提议下,顾东诚只能答应三人结伴同行。

清江江潮一涌,激荡了武人的雄心壮志,汇成了文人的壮丽诗篇。

江州城也不甘落后,以十里江堤与百丈高楼吸引万千才子佳人,武人骚客伫其间。

说起停波堤和观潮阁,也不能不说起一人,当是鸿儒柳难书。

观潮是快乐事,也是危险事。清江虽育人,清江亦噬人。

君不见,清江波中冤魂啼,浪卷游人下江堤;君不见,清江波中孤魂哭,浪携过客行绝路。

为止江潮害人,也为防游人自害。

柳难书修停波堤,建观潮阁。

如今,波堤依旧抵波涛,观潮仍然拿日月,难书却难知魂何在。

东诚公子虽哀痛难书鸿儒,但此时,他也逃离了那布满惊异目光的街道,心中难免带几分窃喜。

他不自觉抬眼望去,只见百丈高楼拔地起,欲与天公试比高,浮云却难遮宫阙,清风拂面并日月。只叫人生出多少豪情壮志。

正值激荡中,忽然瞥见那鬼见愁少黑衣年和催命鬼青衫少女。

仿若是一盆冷水从那天灵盖浇下,刹那间,就熄灭了顾东诚的雄心,驱散了他的壮志。

在二人饿狼般的目光下,顾东诚小声嗫嚅着,掏出了那鲜红华丽的邀请函。

阁楼下的小哥,不知三人之间的猫腻,快步接过邀请函,确认无误后,笑道:“贵客,快请上楼。”

小哥又怎能不知,能收到这鲜红鎏金请帖的人,哪个不是大富大贵,权势滔天之人,又怎能不像大爷一般供起来呢?

可他哪里知道,现在我们的东诚公子早已两袖清风,是半个大子也拿不出来。

可即便是可靠的东诚兄,也不会自揭其短。他在含糊声中,将马缰递过,让小哥将那腹黑白马带走。

白马一响鼻,大咧咧地走掉了,三人也就不再理会,便登阁而上。

观潮阁共十层,每层十丈高,取的是十全十美之意。

可天下的事如何能事事如意,也不知柳难书身死道消是不是因为此节。

阁楼十层本意为游人能更全面的观潮。堤上观潮,只能偏见一隅,恰如管中窥豹。

有道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不上阁楼,难见江潮全景。

但又反过来说,阁楼之上,虽窥全景,但难身处其中,总有得失。

是以,鱼与熊掌总是不能兼得。

话说回来,阁楼共有百丈高,能上阁顶者,少之又少,无他,人力终有竟时。

所以,阁楼也有劝人之意,让人量力而行。

难书公既知此,不知为何还要强求那十全十美,化为刀下之鬼。

道是人死万事休,柳公的观潮阁终化为权贵之所,富贵之堂。终究难有贫苦之人落脚之地。

以前阁内书满文人骚客的字画,印满武人莽夫的拳脚。

如今却化为富丽堂皇,究竟是进步还是落后,又有谁能说清。

如今的阁楼,一至三层为聚宝堂,所列所示无不珍奇。

四至六层为富食堂,非龙肝凤胆不得摆其中。

七至九层为适宜居,四季花房置于其内。

只有十楼,方才为观潮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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