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外的空地上等了一会儿，糟老头左望右望，想着应该是没有人会再来了，便才领着众人，走到了城门的关卡处。
关卡处有专门的守卫，一一核点人数，并在专用的机器上登录了每个人的信息，一张又张的卡片从机器中被吐了出来，接着将一叠临时身份证明放到了糟老头手中。
“走吧，都跟好了。”糟老头回头对众人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众人跟着糟老头上了一辆大巴车。
因为人不多，大巴车上的很多位置都空着。
“老张，今天的人手也不太够啊。”司机看了一眼后面坐的人数，对糟老头说道。
“你懂个屁，采矿靠的又不是人数。只要他们哪个手气好，成本就百倍千倍的赚回来了。”
“可是，老张，我记得这句话你都说过好几年了，结果到现在，一个手气好的也没看到。”司机笑道。
“开你的车去吧，少啰嗦。”糟老头似乎听这话不开心，摆过头去。别人当工头，是一年换一辆新车，自己当工头，怎么却是一年赔一辆新车……
大巴车启动起来，糟老头颤悠悠的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向坐在车上的人道：“你们有些是第一次来。所以规矩我再说一遍。采到的矿石，二八分成，这临时证明卡足够让你们有资格在花城内呆上两个月的，但一个月内如果没有踩到足够的矿，别怪我没事先讲清，第二个月你们的去处就归那位司机先生管了。”
“什么意思？”叶新至等一些新人摸不着头脑。
旁边的一人有些胖，很面善，见叶新至等人疑惑，憨笑了一下，解释起来：“那意思就是说如果第一个月采回来的矿，没法让张老头保本，那第二月就要被司机拉走去做苦力了。”
“还有这情况？”
“怎么可以这样？”
有些人不忿。
“现在想后悔晚啦。”胖子继续说道：“老张头手上的那些卡上都已经将这些信息记录在案，是经过城市管理系统备案了的。”
“但好歹是二八分成，挺不赖了。”叶新至为众人打气道。
胖子笑道：“怎么，你以为是你八他二啊？”
“难道不是吗？”叶新至抬了抬眉毛。
“当然不是。”胖子回答得干脆。
旁边的一些新人也感觉到不太好受，他们也知道在矿区工作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结果采出矿石来只能分到两成。
“其实两成也不错了。”胖子见大家都很沉闷，又再次开口解释到，“分到两成，其实钱也不少了。只要采出的矿石不是太少，也至少顶得上普通工作半年的薪水了。”
听到胖子这么说，大家心中好过了一些。
下车时，每个人都从糟老头手上领过临时身份证明卡片。
叶新至最后下的车，他看到前面下车的人分成了两波。一波直接向矿山的入口而去，而另外一波却停留在了一个小摊贩前挑挑拣拣。
叶新至向那小摊贩走了去，胖子也在这里。
“小叶，你也带上点吧。”胖子和他已经在车上互相知道了名字。
胖子叫吴豪，是第三次进矿区了。
叶新至看了一眼小摊贩面前摆着的东西。
竟是一些安全帽、工作服、防尘口罩、防护手套、工矿靴、照明设备、防毒面具等防护用品。
但看上去都不是新的，应该是有人已经用过的二手设备。
“刚才那一拨人怎么不带呢？”叶新至指了指已经走到远处的那一拨人。
“嫌贵呗。”胖子吴豪说道。
问了一下摊主，叶新至也被价格吓到，一个最便宜的安全帽就要五百青山币。
不过摊主竟然允许赊账。
“摊主不怕我们赖账么？”叶新至和胖子吴豪两人走在了一起，问道。
“他怕什么，这东西都是别人不用的。本来就不值什么钱。很多采矿工后来不干了，就会把东西卖到他这里。”
“能卖多少钱？”
“你说呢？”胖子吴豪白了他一眼。
叶新至明白，想来应该是很低的价格了。
叶新至最后也挑选了几样，理所当然的选择了赊账。
叶新至和胖子吴豪走在最后面，眼见的走在前面的人都消失了。
“吴哥，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走的快又有什么用？这个矿都被人挖了好几年了。普通的地方我看是很难找到有价值的矿石了。不如跟在别人后面，起码能保证走的路不会有危险。”胖子吴豪淡淡道。
矿区的路很长，胖子吴豪很健谈，接着又说起了这矿山的事情。
据说这曾经是一座火山，名为白凤山。
后被开发为露天矿区，属于一家矿产公司，后来有次出了重大事故，矿产公司管理层草草处理好善后事宜，迅速拉走了所有可以拉走的设备，只留下了残破的矿区。
后来有一些别有心思的人看到了商机，打通了关系，花点钱上交给矿产公司，而矿产公司也乐得收钱，便给这些人办了矿区维护工作证，有证的人员便可以来这片矿区自行采矿，那些人便成了自由采矿人，后来有些人不自己采矿了，而当起了工头，老张头便是这种。
当然现在就算有证，也只能徒手采矿，最多可以使用一下锤子铁锹之类的寻常工具，而想使用专业设备或者炸药都是不允许的。
毕竟他们的工作证上写明的工作是矿区维护，而不是矿区开采。
在维护矿区时，把一些“不太合格”的石头带出矿区，减少矿区风险又有什么错呢？
所以不仅是城外的流民，甚至是花城内有谁生活上过不下去了，也会来这矿区里碰碰运气。
“那城里的人如果在第一个月没采够矿石，是不是也会被拉去做苦力？”叶新至问道。
“当然。”
“不错，起码一视同仁。”叶新至点头。
胖子吴豪：……
胖子吴豪再次开口道：“其实现在城内的人来采矿的不多了。”
白凤山矿区中优质的矿石本就不多，在大事故前该采的基本采光了，而后又手工开采了十几年。
这么下来，好矿早被人采光了，剩下几乎都是废矿。
现在敢去矿区碰运气的，也只有外城的流民了。
胖子吴豪唠唠叨叨了一路，两人终于看到了下矿的洞口。
“走吧。”胖子吴豪当先走了下去。
但叶新至却有种感觉，这洞下有种微弱的气息，正悄悄弥漫，似乎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