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银针公子

一洞不再点头,骤然已出手。

他出手极速而简单,那根手指在过江龙躯体上骤然戳了七八下。

每一下仿佛没有戳到,又仿佛已戳到。

一洞出手实在很快,并没有给过江龙一丝反应的机会,因为给了过江龙反应的机会,就是给了自己死亡的机会。

这好比是赌徒,一旦将骰子放到雪白的瓷碗里,就不会给对手撤走赌注的机会,一丝也不会给。

过江龙躯体骤然已飘到两个新娘子怀里,新娘子将盖头忽然掀起,这两个赫然是男的。

鲜血骤然从血洞里标了出来,喷泉般飞泻而出。

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痛苦之色,眸子里竟已流露丝丝快意,过江龙手里赫然握住把刀,刀尖赫然已滴着血。

这鲜血绝不是自己的。

一洞忽然倒下,捂住肚子爬向震天湖,爬的很慢,也很用力。

他死死的盯着震天湖,玩命大骂着,“都是你害我的,老子说不要过来,你非要过来。”

过江龙笑的很疯狂而恶劣,冷酷却又残忍不已,“你特娘就是耳根软,硬不下心肠。”

一洞喘息着紧紧捂住胸膛,那一刀几近将躯体削断,他已感觉肚子里没断的东西几近没有,可是他脸上竟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他只有怨恨、怨毒,他比震天湖更加怨恨、怨毒。

过江龙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盯着一洞,毒毒的说着,“你活该,这下是不是很舒服?”

一洞盯着过江龙躯体上七八个洞洞,鲜血已流得很缓慢,“你高兴什么?”

他仿佛很惊奇,因为过江龙伤得也不轻,从伤势上看,不死也要废掉。

过江龙笑意不变,“我这局是为了无生设的,钻进来的却是你们。”

那身着红妆的男人忽然将红妆脱掉,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刀。

刀光已闪动着,他们的眸子里恨意已更浓。

过江龙喘息着将他们拦住,“他活不了了,不必去动手。”

那两人点点头。

刀已入鞘,刀光已消,眸子里凶光却更浓。

过江龙盯着一洞,他的目光渐渐已没有了力道,“人已将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一洞点点头,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剧烈抽动不止,“你要杀无生?”

过江龙点头,他点头似已无力。

一洞笑了,他的笑声更加疯狂而恶劣。

他仿佛从来也没有听到这么好笑的事,他竟已在这笑声中死去了。

过江龙咬牙,点点头。

边上十几个人骤然将他高高举起,走向长街。

他们走向长街,仿佛是战士举着烈士走回军营,说不出的悲壮不已。

小蝶忽然从无生怀里跳下去,落到地上,倚在枯树上,暖洋洋的面对柔阳。

她的躯体已变得柔软而无力。

无生忽然石像般落了下来,石像般挺立着。

“过江龙为什么做这个局?”小蝶并没有睁开眼,她也懂得闭上眼思考事情时,很容易得到答案。

无生不语,眸子已飘向天边。

天边白云悠悠,柔风春意已更浓,寒意渐渐已娇弱。

小蝶柔柔抱着画卷,仿佛是少女柔柔抱着情郎,“他们是不是想杀你?”

无生点头。

“那震天湖跟一洞又怎么会过来了?”小蝶已想不通。

他们是什么人叫来的?难道是他们自己过来替无生挡灾的?

这显然不是,他们死得很可怜,却并不是笨蛋。

小蝶忽然睁开眼,拉着无生的手,又摇了摇,已觉得厌恶、厌烦。

她想不通杨晴怎么受得了这石像,一句话都不愿说,仿佛多说一句话就会掉两斤肉。

她无力的向无生眨了眨眼,“他们已走了。”

无生不语。

“这里已没有什么好戏看了。”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该到别的地方去找银针公子?”

无生不语。

柔柔的阳光飘在躯体上,令人不由生出倦意、疲惫,也令人不愿动弹。

就在这时,柔阳下飘动一顶轿子。

轿子赫然已现出。

无生骤然间轻烟般飘起,飘向那轿子。

小蝶惊叫不已。

这实在太突然,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骤然飘了起来。

轿子掠过一重重屋脊,这种飞翔的感觉,仿佛是飞鸟,在享受着飞翔的乐趣与快意。

无生并没有靠的很近,却也没有离的很远。

小蝶盯着下面,下面一家家炊烟已飘起。

其中一座院子里两个顽童在不停痴痴笑着,笑着指向轿子,笑嘻嘻的连口水竟已流出。

另一座院子已有人出来,提着一只大木桶,往门口那猪圈走去,里面的猪仿佛经受不了这诱惑,正在不停的嘶叫着,那对对猪眼瞪得仿佛要比牛眼还要大,还要圆。

最令小蝶心动的,还是那家两个学子,年龄并不大,正在院子里写着字,却并不是用毛笔写,而是用树枝在柔土上写着,这么用心的学子并不多。

小蝶柔柔笑着。

他们已飞行了不小时间,轿子里的人竟没有一丝倦意,也没有话语。

小蝶盯着那顶轿子,笑了笑,“那里面是银针公子吗?”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用枪去戳两下?”小蝶笑着指了指那顶轿子。

无生不语。

那顶轿子里却已传出了笑声。

“他若戳死我该怎么办?”

小蝶点点头,这人说的没错,若是将这人戳死了,不就白追了吗。

“那你们就一个玩命的逃,一个不要命的追,你们不累吗?我这双眼睛都看累了。”

轿中人笑了,苦笑不已。“画中仙子小蝶说的没错。”

小蝶眨了眨眼,已吃惊了。

这人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已这么出名了。

小蝶笑了笑,盯着那顶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轿中人也笑了,这人居然也笑了出来。

“就看枪神有没有胆子了?”

小蝶不懂,大笑着,“你是说枪神无生胆子小?”

轿中人居然笑意不变,那种笑意居然也很自信。

小蝶有点不服气了,大笑忽然化作冷笑,“枪神会怕你?”

“你不信?”

小蝶冷笑不语。

“那我说出个法子,令我们不这么辛苦,好不好?”这人居然已说出这么可爱而和睦的话来。

小蝶看了一眼无生,忽又盯着那顶轿子,“你说说看?”

“我邀请你们来轿子里坐坐,你们敢不敢?”轿子里的笑意更浓了,仿佛还带着一种邀请之色。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这个法子仿佛并不是什么好法子,仿佛已将她惊呆了,又惊又怕。

她看了看无生,希望无生不要上这个当,因为这明显是一个坑。

“怎么样?你们是不是不敢了?”轿子里的笑意忽然变了,得意而恶劣不已。

小蝶眨了眨眼,忽然说着,“谁知道你在里做什么,你若是在里面洗澡,我们进去岂非很罪过?”

她说出这句话又不由的笑了笑。

“你居然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看来我还是要拉开帘子给你们瞧瞧才可以。”里面的得意之色竟又变得暗叹。

小蝶的笑意也充满了得意之色,“是的,你不让我们看看,我们怎么好意思进去。”

“是的,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就等着你拉开帘子了。”小蝶悄悄将嘴巴捂住。

无生看到这人,下次去找这人岂非很容易?

“那我好像只有拉开帘子了。”

“是的,我们就等着你拉开帘子了。”小蝶笑的更得意了。

“好。”

话语声中,帘子已拉起。

帘子拉起,轿子骤然撞向无生,竟活活的将无生撞了进去。

轿子里竟没有人。

那人呢?之前的人是鬼?是看不见的野鬼?

轿子犹在飘动,声音已不见,小蝶吃惊看着那轿子。

他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

轻烟般飘了出去,就在飘出的那一刻,轿子骤然巨响。

轿子竟已炸得粉碎?

无生轻烟般落了下来,石像般挺立在大地上。

轿中人已不见,轿子已碎。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大地上,这里赫然是长寿棺材店。

小蝶盯着一口口棺木,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副副棺木,堆放的很整齐,保养的也很好,木料光亮如新,没有一丝腐烂、陈旧之色。

老板瞧见无生过来,忽然迎了上去,“你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

“是的,这些棺木是您定下的。”老板盯着无生后面的那女人,仿佛很奇怪。

他并没有说错,无生是将这棺木全部买下了,一共六十六口。

无生走向其中一口棺木,手里忽然多出一锭银子,“这口先要了。”

话语声中,他骤然已出手,手里的银子骤然已不见。

棺木上竟多出一个洞,鲜血骤然标了出来。

里面人惨呼着撞击了一下棺木,就归于平静,彻底平静了下来。

小蝶忽然闭上眼睛,这实在太吓人了,这棺木里居然躲着个人。

无生忽然指了指这口棺木,“银子已在里面。”

他手里忽然又多出一锭银子,走向另一口棺木,这口棺木的盖子骤然飘起,人却没有动。

无生手里那锭银子已不见,那口棺木上赫然已多出一个洞。

这口棺木里的人,连惨呼都没有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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