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故事该如何讲呢
当在我写下这些的时候，
春天都已经过了。
前几天得知，连大个都要毕业了。
不如，从头讲吧。
再从头讲一遍。
在告诉了小赖猴子，自己准备离开了。
喝完酒的第二天。
小区往外走，左拐再往右就是八一七中路。
临近响午，东仔要去搭地铁。
从茶亭坐到金山。
麟屏约他去吃饭。
天气依旧阴凉，你抬头只看见灰色的云。
路上行人许多，呼出的气都化成水雾飘散在空中。
一阵刺骨的风吹来，周围人都搂紧了外套。
东仔从来不知道哪个地方冷的像福州这样。
掐灭了燥热的烟头。
眼前就是地铁站，他戴上口罩准备进去。
窸窸窣窣人群里，有个红发的年轻人迎面走来。
近视的东仔认不出他模样。
“嗨，东仔。”
那男孩仓促站在他面前打招呼道。
“你怎么在这？”
东仔看清这人的脸，忍不住问。
“鸡脖！我怎么不能在这？！”
眼前的男孩晃着脑袋，那染成红色的头发跟着摇动。
他一脸不服的问。
几个月不见，他还是这个傻屌样子。
只是乌黑的头发，在离开校园后变成了红色。
本来就瘦弱，配上这怪异红色的头发。
就像狮驼岭出来巡山的小妖怪一样。
“你去干嘛？不上班么？”
排骨对东仔问。
“不上了，去麟屏那吃饭。”
东仔回答，他边走边答。
“这么叼？去麟屏那？怎么他都没叫我的？”
排骨一脸不开心，跟着他走。
“你现在在哪上班？”
东仔漠不关心，随口问。
“在家帮忙啊，准备不做了。”
排骨依旧是那个欠揍的语气，狂妄稚嫩的有些可爱。
“别靠过来！你跑这干嘛？”
东仔不耐烦道。
排骨走着走着，就往他身子挤。
“哦。”
他停在那，黯淡应一声。
“找口水妹？”
东仔问。
“嗯，她手机坏了，叫我带钱给她修。”
排骨站在那，轻声回答。
“那拜了，下午一起去打球不？”
东仔发觉刚刚不该那样说，对他问。
“嗯，拜拜，不去了你们去吧。”
排骨站在那对他点点头，拒绝道。
“哦，那走了。”
东仔挥了挥手离开。
排骨站在后面一动不动。
“排骨，你知道太平间路不？”
东仔回头问。
“对，刚刚想问你怎么走的。”
排骨听着，急忙跑来问。
“就从门口进去，直走一直直走，看到门诊楼还是直走，看到医科大副门，然后右转就是了。”
东仔跟他指了指方向。
“哦，就是进去然后直走，然后嘞？”
排骨连忙点点头应道，接着问。
“然后就看到医科大的门，它有块牌在那的，然后右转五十米左右就到了。”
东仔看他模样笑起来，回答。
“哦哦，OK！我懂了，谢了东仔。”
排骨心中默念了下，拍拍胸膛对他说。
“嗯，那我走了。”
东仔挥了挥手。
“嗯，拜拜。”
排骨也挥手，便往里走去。
地铁里，东仔想了想。
感觉排骨那脑子应该还是找不到路，但应该不好意思再问了。
他打开手机找着他微信。
上次跟他的聊天记录还是六月份，也就是东仔给赶出学校时候。
排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刚刚打球时候看见东仔在校门口。
“我们超想你的啊。”
这是微信上排骨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找到路了么？”
东仔问。
“没有，在哪啊。”
排骨回到。
东仔叹口气，打开了视频。
“哦哦，看到了”
排骨激动道。
“谢了谢了，东仔。”
“嗯，那我挂了。”
“嗯嗯，挂了，下次一起打球。”
快到金山了。
东仔走出地铁口，去麟屏说的地方。
他现在在寿司店上班。
宿舍在一处破旧小区里。
里面发黄恹恹的草坪，游乐设施都是坑洼的锈迹
当东仔走上三楼。
麟屏站在那对他笑着。
“你还是这么帅。”
东仔走去抱住他说。
“哪有你帅啊。”
麟屏笑着回复。
带他看了眼自己住的环境。
三室一厅的地方，里面放满了双人床。
站在客厅都看不见阳台，全是床。
“你就住在这么？”
东仔问。
“没办法啊，我那个房间还好了，就十二个人。”
麟屏苦笑道，接着说。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两人走去麟屏工作的地方，他说那的东西可好吃了。
“超好吃的，我来这么久就吃过两次。”
麟屏认真道。
东仔看着这个憨的可爱的人。
麟屏长的很帅，虽然跟东仔比差些。
面颊玉雪，尖鼻薄唇，又含一对桃花眼。
在学校就是把他带在旁边走都有面子。
班里除了思烽，也就麟屏最好看了。
但思烽长的太过阴柔，像个女孩子。
“我好想今天一起好好玩啊。”
自从毕业后，几个月后再见的麟屏叹气道。
“怎么了？”
东仔看着他这样不解。
“就店长今天就让我休半天，本来之前我就跟他说今天我要休假的。那时我都跟你约好的，结果昨天店长说太忙了，只让我休半天。”
麟屏生气道。
“我之前都跟他说了的，突然又叫我只休半天。”
“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出来，你说是不是。我还想再一起打球的。”
麟屏抱怨着。
“先吃饭吧。”
东仔拍拍他肩膀。
两人走进百货广场，大中午却没什么人。
斜坡的电梯里，就他两站在那。
“上班累么？”
东仔问。
“累。”
麟屏叹口气，迷茫的看向别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我都不知道以后自己是不是就这样打工了。”
麟屏对他说。
“东仔，你有什么好的工作推荐下。”
麟屏突然问他。
东仔哑巴住，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学校安排的实习，除了殡仪专业外，其他都很不好。
薪水极低，而且即不管住宿也不管伙食。
很多人毕业不是回家，就是自己在外面打工。
他们的校园生活结束了，突然间要长大了。
东仔看着眼前的麟屏。
这个中专毕业的少年，就这样懵懂的步入社会。
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明白。
“你不是能读大专么，不急。前几天不是叫你们去体检了么”
东仔对他说。
“是啊，一会要体检，一会又要回去报名。我跟店长请了几次假，他都对我有意见了。而且每次回去都要自己出车费体检费报名费，还要一直来回跑，我每次都是找家里拿。”
麟屏吐出气说。
“而且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读。考不考的上。”
麟屏低下头对他说。
中专里的人没多少爱学习。
麟屏在担心自己能不能上大专。
“能的，总要试下。”
东仔拍拍他肩膀。
“不说了，我们进去把。”
麟屏说。
两人走进寿司店。
里面的店员见着麟屏，都过来跟他热情的打招呼。
“你小子在这混的可以啊。”
东仔对他笑道。
“那肯定，我在这个店待多久了，也就店长不听我的。”
麟屏得意道，他这人装逼总是会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但看他身子一跳一跳的，就知道他其实很开心。
“你好牛哦~”
东仔学着乔丹的样子对他说。
两人嬉戏打闹下，讲起了许多学校发生的事情。
突然间，猴子打来电话。
“你两在干啥呢？你怎么没上班？”
屏幕露出猴子的脸，他问。
“不上了，跟麟屏这吃饭呢，你在干嘛？”
东仔问，麟屏对手机里的猴子打了声招呼。
“我刚睡醒。”
猴子眯了下眼说。
“你自己都没上班，还说我？”
东仔生气问。
“上个屁，今天香蓝又不上班，她不在就行。”
没睡醒的猴子睁着眼，在屏幕里一动不动，样子像个死人。
“你过来不？”
东仔问。
“哪儿？地址给我，一会就到。”
猴子想了想对他说。
“行。”
东仔挂断了电话。
过一会，等猴子过来了。
东仔跟麟屏正吃着生的三文鱼片。
“你说这逼东西真能生吃？”
东仔忍不住问。
“是可以生吃，但我没吃过。要不试下？”
麟屏说。
两人吃下有柠檬汁的三文鱼。
那感觉就像是有嚼劲的痰。
恶心的东仔要吐出来。
也就鹅肝好吃些。
“你两吃啥呢？哟，三文鱼啊。”
猴子到了，他走前说。
“这谁会吃这叼东西啊？狗都不吃。”
东仔骂道。
“你就是土狗，这个要加柠檬汁的，才不腥，生的口感才好。”
猴子讲解，夹起一片。
“滚你妈的，我们加了柠檬也是难吃。”
东仔看着他一口含住，还嚼起来。
“所以你不懂，你是土狗。”
猴子嘴里嘟囔着，对他竖起筷子。
“我也不喜欢。”
麟屏赞同道。
“而且这肉...跟那次在省里做车祸那单一模一样。”
东仔看的膈应。
“老子吃着呢，你能不能别说。”
猴子生气道。
“车祸还算好了，你知道昨天我去接的那单，卧槽。”
猴子吞下那口三文鱼，认真对他说。
“皮肤科，一进去看见那人，就整个人的皮都是红的。肿起来有裂纹那种，哇。”
“你知道那种，那种油炸的叫什么。就外面的皮是炸的酥脆，硬的。里面是那种软的会流东西出来的，那种吃的。”
“我昨天碰到那具就是这样，我操。”
猴子皱眉道。
“我那时都不知道，我刚抬起来，他那酥的皮就破了碎了，抓到里面软的，流出来一大堆黄色跟奶油一样的脓水跟血啊，老子手中全是，还他妈滴到我鞋子。”
“这护士才跟老子说别碰，会感染的，我他妈快吓死了，洗了几次手，我这耐克都不知道要不要丢了。”
猴子心疼的看向自己的鞋子。
“这什么病？还有上次在金山那个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是怎么死的。”
东仔思考道。
“肿瘤吧，说是浸润，然后扩散了。”
猴子回答。
“你一说我就想到那个小女孩，那么小。”
东仔低下头，两个人继续谈起工作的事。
麟屏坐在一旁沉默住。
尴尬的听着。
似乎不再是学校里，
讨论什么时候去打球的同班同学。
而是社会里年纪相仿，
但不同道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