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书大侠（七）
赵氏祖城东南方向三十里处，此地有两条岔路，都沿着杻阳山山脉外围，一条往东，通山阳城，一条往西南，通晋国。千书已等候两日，这天傍晚时分，终是有返程的赵家人到来。
“怎么样，小子，你倒是上啊！”
千书猫在一棵高大雪松上，距离官道有百来丈远。被敲脑壳的千书状若无事，修起了闭口禅。。。不修不行啊光赵家飞蛟服就不下百人，就算筑基境占大半，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么多双。。。
“别动歪脑子，老夫是不会替你擦屁股的。”
近两百来半大小子就跟赵家人赶的羊一样，不敢哭不敢闹，脸上除了伤痕与血迹，已见不到泪痕。千书不由得想起自己流落时的一幕，脑子里忽然有个声音响起。。。各有各的命，你若不是遇到师父，也不会有这个名字，更不会有如今的修为，他们进了赵城，最少也是个小厮的命，哪有你想的那么凄凉，瞎操什么心。。。
千书的指节捏的咯咯响，他不是很认同这样的声音，如果让他有机会选择，他宁可有爹妈在身边，也不要孤苦无依。纵然如今也能活，他们或许会与他一样另有一番奇遇，可若以骨肉分离，天人永隔这般人间惨剧来换，亦是有违人伦的，何况他们没得选。。。他们都没得选，我想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笔爷，要是我死了，你就去找我师父吧！”
千书毅然决然跳下松树，拦在去路上。
。。。。。
师徒二人回到旋龟背上，一前一后走向枫树。断尘本可以带着他嗖一下到枫树下，可却留下一段，慢步走过去，这给王庶一种好像回家的错觉。他边走边打量宽广茂密的枫树，正直春日，可它。。。额不。。。应该是她，毕竟是师父的道侣，我师娘，还是姨娘呢。。。王庶还有点不适应叫姨娘。。。叫一棵树姨娘有点奇怪。。。前不久还管一颗杏树叫树精。。。
不管怎么说吧。。。王庶觉得这红叶兴许是师父的喜好，师娘才盛开满世界的艳红，仿若刻意打扮过。红叶招展，日光透过叶子间的间隙，投射到师父的身上，阴影让白衣斑斑点点，忽隐忽现，仿若一个俏皮的少女，捉弄她的爱人。
晨风清爽，沁人心扉，阳光和煦，树荫晃眼，王庶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些。他没发现，失去什么，便会不自觉地寻找相似的来代替，来填补心中的空虚。他就这般以如此简单的一幕，为自己寻找了一份安心处。
“师父，我姨娘。。。她被何人所伤？”
师父是什么境界，王庶不清楚，总之人说天般高，那就那般高吧，既然这么厉害，道侣不能化形，这连说书的都不敢编，要么修炼遇到了麻烦，要么被人打伤。。。最好可别再跟自己有关，小小的肩膀扛不住啊。。。
“你不是觉得没资格的时候问也是白问吗？怎么又好奇起来了？”
王庶觉得师父这调侃充满了恶趣味，您既是师父又是姨父，亲上加亲的存在，怎么能跟小辈计较。。。难道真跟自己有关？王庶狐疑。。。
“那不得分谁的事儿嘛。。。我的事儿都是小事儿，您的事儿是大事儿，何况是姨娘的事儿，那就是顶了天的大事儿。”
不过王庶还是秉持着以后再说，他也大度的不计较师父调侃。。。谁让咱脸皮厚呢！四爹说了，不要脸不吃亏。。。唉！一口一个姨娘又是这徒弟在跟师父玩心眼子，潜意思就是，师父您走点心吧！我们才是一家人，别就顾着给人讲道传法，管管孩子吧。。。
“你心不静。”
断尘没再理这茬，到得枫树下，轻摆白袍，转身背对枫树盘膝坐下，长长的白袍自行平整落地，不见丝毫褶皱扭捏处。
王庶的白衣没外袍，做不到这般潇洒，只能老实盘坐。听得师父语气有些重，知道要训话了，又挺起腰杆静等下文。也就在这时，枫树哗啦啦发出声响，却不见有风刮来。。。王庶心底一乐，原来枫树。。。哦不。。。原来姨娘是有意识的。。。他直呼没白叫。。。姨娘这是在给他敲边鼓呢。。。对孩子温柔点啊
“唉”果然，断尘一声叹息后，声音柔和下来。
“为师问过你，你并未问询。”
“可徒儿心不静是因为修炼的事儿。。。”
王庶忽然意识自己会错意了，师父要说的跟他想的不是一件事，他有些懵，心理嘀咕，您老说的啥事儿啊。。。
“修炼还会心不静？”
咋。。。您老生来就会修炼？。。。王庶无语了，他可不敢有这种口气，就算自认天赋异禀吧，难道搁师父这儿就没谦虚两个字？这么教徒弟的？
“师父，您应该知道我的能力，可我觉得您传我的那三部剑道法门与我的天赋不匹配啊，那不等于暴殄天物嘛”王庶试图狡辩一下，但见师父摇头。。。他觉着自己又又会错意了？。。。
“那好，便先说说修炼之事，三种法
门你都运转过了？”
他老实了，摇摇头。
“你若运转过便会发现，于你这个境界的修士而言，法门只在于周天之法的区别，越是上乘的法门，吐纳会更加简洁，炼化天地之炁效率却更高。只有到达一定境界，触摸到道这个门槛，法门才会发挥其真正作用。”
“额。。。”
王庶有种想揍常顺一顿的冲动，啥先选《流云九剑》修炼，啥那是断尘修炼的法门，我这师父明显不是断尘了好嘛听师父的意思，他是想我以《太虚剑》的周天之法来吐纳啊。。。想想当时，三人整的神神秘秘的，还法不传六耳，结果呢。。。师父似乎根本不关心嘛。。。
而要触摸到道，王庶记得只有到二酉师父那个境界才行，也就是返虚境。他还早着呢这么一想，王庶觉得。。。自己杞人忧天的过分了。。。不过他还不死心，觉着自己的思路应该没错，直接一步到位不就行了，为啥中途还要换。
“那我该选哪一部法门啊？”
“随你。”
。。王庶无语了一阵。。。师父，您是师父啊！不是姨父！用点心吧！随你是什么意思啊！。。。他与断尘对视了一阵，期待师父能发现自己的诉求，可人似乎装作看不见。。。王庶心一横，这您可怪不着我了。。。
“姨娘啊”
“静声！”
王庶很乖，立即闭嘴。见得师父扶额，王庶心理嘿嘿一笑，有招了。。。
“为师的意思是你自己选。。。”断尘斟酌了片刻，似乎很不适应当下的交谈方式，又或者说从未如此被人找到软肋。
“你那日上山若是都问了，为师便无需顾忌。”
王庶心说你当师父的还想不操心？当姨父不好吗？也没见您让我改口啊
不过这句话又提醒了王庶，从上山那会儿，师父便一直在给予自己选择，无论是自己的身世，半年前恶人谷发生了什么，又或者即为师徒，却不强求继承衣钵，如此是为的哪般，他还不能全然理解，但多少有所感触。
“师父，您一再强调让我自己选择，是担心以后我会后悔？”
王庶刚想正经起来，又见师父摇头。。。行吧。。放弃了，不猜了，师父听您的。。。
“为师不是怕你后悔。。。”断尘的目光投向天边，转而道：“这茫茫天地，有多少人能做出自己的选择，或多或少都是被推着往前走。为师希望在有限的范围内让你有选择的权利，无论后果如何，为师都可替你挡下。”
这话触动王庶心灵，大爹也说过。。。他又赶忙甩开这样的思绪，掐断自己继续往下惆怅，他听出师父话里的潜意思，自己没得选择！？不，是将来没得选？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吗？还是自己拥有什么别的特殊之处。。。他亦将目光都投向别处，过了片刻，心如当时上山时一样坚定。
“师父，您也说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是被推着走的，不能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不管以后如何，现在我选择了，就算走上的还是以后别无选择的路，我也不在乎。。。我选择了。”
断尘的目光重新回到王庶身上，似乎也有了决断。
“于你而言，不论以何种法门的周天之法渡过最初修炼的阶段，都没有关系。为师原本打算你选哪一种，便教你哪一种。既然你在意自己的天赋，也意识到自己的天赋才是今后要走的路，那为师便不再留到日后。”
王庶心中一喜，但师父接下来的话又让他蔫儿吧了。
“有关你想知道的事情，你可去大殿二楼，那里的书籍足够弥补你现在认知上的空缺。”
额。。。这不还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自身嘛。。。
“师父。。。”
他刚想抗议，又自己顿住。。。认知！？。。。是的，我在意的是认知，并不是修什么的问题。。。长久以来因为认知广泛，所以我才能在平哥、大毛他们面前显摆。。。额不。。。是自信。。。自打遇上常顺他们，我便处处询问他们，因而让我有种无的放矢，犹如无根之萍的感觉，以至于现在心里压了那么多事情，而静不下心来。。。如此想通后，王庶一喜，终于找到根结所在，可以松口气了。
“师父，您是要跟我讲我的修炼？”
这个我的修炼指的就是他的天赋能力，运用雷电的、吐纳天地之炁的，以及二酉师父所说的灵识可以进入魂魄的能力。
“嗯！在你选择自己调查恶人谷之事时，为师本以为你存了自行参悟之意，也存了让你自己闯一闯的心思，如今看来，是为师忽略了你的感受。”
“额。。。师父，您难道就没师父？或者没收过徒弟？哪有人生来就会修炼的，你真当我生而知之啊！”
王庶觉得这师父，额不，这姨父太高看自己了。。。可别我家的侄子多么多么厉害。。。我还是个孩子啊这么夸我不好吧。。。得提醒一下师父，您在这方面不能当我姨父啊
。。。
“为师修炼那时确实都是自己摸索，不曾如现在这般有师门，有法门，有道统，这些都是后来人经营的。”
额。。。好吧。。。您厉害。。。王庶不说话了，听着吧听您理所当然。。。
“你执著于法门，无非是想要搬现成的，既然你选择了自己的路，那便没有现成的给你。。。嗯。。。现在倒是可以有，不过日后你的路是一条独木桥，别无选择，时机合适时，你自己会领悟到。而你如今的境界是处在炼气境，只需合适的周天之法，按部就班地吐纳即可。”
王庶学乖了，点头，不语。。。您说不要就不要，您说合适的时候自然会出现，那就等呗。
“先说说你运用雷霆的能力，你有何感触？”
“我感觉我就是雷霆，只要我想，周遭的雷霆之力都可为我所用，我生来就能掌控一种天地之力。。。玉漱也会掌控水，是与我的母族有关吗？”这事他曾听玉漱说过一嘴，因而有此结论。
“嗯。你将来若要追查自己的身世，便可从这方面入手。你母族修炼各自的天地之力便无需任何法门，只需夺天地之力以壮大己身。若以妙法神通定义，此为一种神通，将自身当做一种天地之力来修炼，或者说成长。对于现在对你而言，要记住，力是力，道是道。”
王庶哑然，他不是震惊于一种天地之力，又或者是一种神通，他是无语修炼这种能力还是得被雷劈。。。成长。。。吃嘛。。。至于道什么道，力什么力，估计又是为日后做提前叮嘱，权且先记下。
“那我吐纳天地之炁炼化的法力，不能运用到雷霆上不是白费了。”
“你以雷霆淬体的方式不完整，从而少了许多感悟，多运用几次便可知晓。”
这么听来，王庶便安心了，毕竟也是个很炫的手段不是。提及吐纳天地之炁，王庶是有点感悟的，他觉着天地之炁就好像希望被他吸收一样，根本不用他多用力吸取。。。男人的坚持便是绝对不能甘于人后！
“师父，我吐纳天地之炁的能力与灵根有关？道品灵根？”
见师父点头，王庶迫不及待追问。
“是什么灵根，叫什么名字？”
“你想知道？那我便要将你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才行。”
额。。。王庶觉着师父贼拉小气，肯定是报复他刚才用姨娘来治他，这是反拿捏！什么一个灵根的名字还能扯那么远。。。可不管怎么说，吹过的牛，自己得嚼吧嚼吧咽下去。。。反正确认是道品灵根就行。。。师父不否定，那便就是了。。。
“你会以雷霆之力以及你炼化的法力来区分，一是因你还不习惯运用雷霆，二是因你对天地之炁的参悟还不够，不知其本质而分一二三，反而更加混乱。”
好吧。。。我就是雷，雷就是我，没有区分，只要不挨雷劈就好。。。王庶这般心里打趣。
“我明白了师父，我会感悟天地之炁的。”
“嗯。天地是一体的，不存在单一的个体。所谓大道三千，小道无数，那只不过是众生接触过的道，大道至简，最简单便是一，即为一体，一通则百通全通。”
王庶虽在点头，可心里又觉得师父不把自己当人看，给一个。。。嗯。。。准确的说都还没真正修炼的小子讲这！？通，可不仅仅是成仙，对道都通了，仙也不见得能做到吧？那不得称尊做祖咯。。。
“至于拔除尸毒，你应该察觉的出，与你可吐纳天地之炁无关。”
提及此事，王庶倒没有像二酉师父交代的那样要先观察，考察一下师父，他直接合盘托出，将当时的感受告知。末了，又补充道。
“师父，我看的见魂魄这种能力，是不是关系重大？我能感受得出二酉师父对我这项能力最为震惊，也最重视。”
“通幽也看的见魂魄，只不过他修成天眼神通而已。”
而已！？而已就很耐人寻味了，王庶不瞎猜了，静等师父继续。
“你紫府中有一物，何时察觉它的存在，你再寻我，修哪种法门届时便有定夺。”
王庶点点点，这就完了？本来被二酉师父说的很唬人的能力，这就没了？而已？师父在回避什么呢？
“为师还是那句话，一切都会在你自己清楚认知的情况下，让你自己做出选择。”
“师父，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我选择？”
王庶整不明白了，从最开始师父就让他选，刚刚也是，现在还是，究竟为什么呢！？不单单是因为我很强，你是我徒弟，所以你有资格做出选择！？
“你不是要自己调查所有的事情吗？”
王庶又是点点点，又来，能不能换一个新鲜点的。
“你说你没资格的时候不闻不问，有资格的时候便会搅个天翻地覆，这从为师的角度来审视，你选择的便是不受人摆布，做一个清醒之人，换句话说是棋手与棋子的位置。”
里的潜在意思王庶听懂了，有人要摆布他！？那么许多事情就是细思极恐！王庶也渐渐泯出了点味道，自己这师父是哪般的师父。
“你有能感知到受人窥探的能力，此为天机之能，又可称之为承天运之人。有这项才能之人，无不是天机之道的大修士，同时也是一方好棋手。”
果然，方最后说的才是重点。。。师父这是要教自己成为阴人高手。。。俗称。。。额。。。那不好听，跳过。。。棋手好听，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与世间行走，无非是与人斗，与天斗，一个修士修为再高，也只能撼动一方，从未有只手遮天之人，然棋手可以，棋手亦可掀棋盘。为师以为你是这般选择的，难道是为师会错意了？”
王庶激动了，他又点头，又摇头。。。这似乎很适合我的风格啊。。。嘶阴人呐！
“不！这就是我的选择！”
他义正言辞，非常笃定。修炼？我自己行的，不用师父您操心，快教我阴人吧！我要做。。。咳咳。。。聪明的棋手，挥手间将敌人摆弄于股掌之间。
“我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修炼，尽早找出我紫府内的东西，届时您再教我。。。”
王庶拔腿便跑，到得龟背边上，他掏出怀里的小龟戊月。
“啊大锅！？”睡眼惺忪的小家伙懵懵地看着笑出花儿来的大锅。
“带大锅飞下去，晚上准许你在大锅打坐的时候吐纳。”
“啊！真的吗？大锅！？”
王庶两手把着鹅蛋大小的龟背，小戊月扑棱着四肢，俩小只一上一下，摇摇欲坠般朝主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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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一下五千字以上的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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