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心照不宣

马车一路东行,便到了金水河边的码头上,此时早有那官船停靠在那。

众人忙准备装货起航,毕竟现在天光已不早了,再不加快动作,怕是晚上都入不了运河。到时夜色昏暗,雾气蒙蒙的,辨错了方向可就不好了。

陈太傅见那车夫已下车,便轻声吩咐身边侍卫道,“等会你去给老夫盯着点,将那辆马车上的货物搬到那空置的船舱里去,然后锁起来。至于那车夫要是回来,你就请他到老夫客舱一叙,他自会明白的。”

那侍卫应诺就前去处理了。

却说那韩晖窝在马车上也憋得慌,这可比不得上次。这马车里塞满了货物,他连腿脚都伸不直,再加上这么一路上颠簸下来,让他非常难受。

马车到了码头,韩晖便吩咐泰喻叔,先下车去查看情况。当他正准备下车时,那侍卫就过来了,他只能又躲了回去。

“你们几个,给我把这马车里的箱子都给我搬上船去。”

那侍卫吩咐着码头上的船工们。

韩晖心想这倒好,都不用我想办法混上去了,就是待在箱子里怕是会闷得慌。

船工们将马车里的箱子都搬到了外面。

“哎呦,这个箱子怎么这么沉呢?里面装的是什么呀?”一个船工惊叫道。

“不该问的少问,这不是你们能问的?”那侍卫呵斥道。

他心里也奇怪着呢,平常这种箱子再重也不需要三四个人来抬。而且这次带往金国的都是一些茶酒之类的,想来也重不到哪去。难道这些是陈太傅的私货,这才派他过来盯着。

这时那马夫也溜达回来了,看到现在这局面,甚是惊慌,正要上前阻止。

侍卫见状,忙将陈太傅的吩咐告知了他。

韩泰喻领会了陈太傅的意思,看来近日晖哥儿的行动怕是早被陈太傅知晓,正等着他落套呢!

他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箱子被送到了船舱内,并落了锁。

然后无奈地跟着那侍卫去找陈太傅复命。

“陈太傅,小的韩泰喻,特来向您请罪!”韩泰喻躬身道。

“今日这事,你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你们韩家那位老夫人派你们过来,可是指着你们能监督晖哥儿。”

“陈太傅,小的这不也想着去北面瞧瞧,所以就禁不住诱惑,……”韩泰喻是越说越小声,这理由也确实说不出口。

“老夫还得夸你们这事办的挺不错的。要不是老夫早估计到晖哥儿要故技重施,怕是真得让你们混到金国了。”

“陈太傅,您今日将晖哥儿带上船,可是默许他北行。”

“那可得看他表现了。这船不是他想上就上,想下就能下的了的!而且北行,老夫既可以将他在韩家军那里放下,也可以继续北上。”陈太傅抚摸着手边那件狐马甲,一语双关地说道。

“那陈太傅,晖哥儿今日难道真的得关在那里不成么?这时间久了,小的也怕出状况。”

“不给他点教训,他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如此肆意妄为,使团能是这么好混进来的吗!而且小小一船室,他还能翻了天了不成!”

韩泰喻见陈太傅这劝不动,他也不能用蛮力把那锁撬开,不然情况只会更糟。

这头韩晖在锁落下的那一刻,就知道今日怕是中了外祖的圈套,知道他有不甘,正张着网等着他往里面钻呢!他如今就如那待宰的羔羊,随时等着被外祖修理。

他在那船舱里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人过来放他,肚中又很是饥饿。

而在客舱内,陈太傅和韩泰喻正在饮酒吃肉,难得有个同好之人,又没人在旁管着,陈太傅自然开心得很!

韩泰喻见陈太傅心情不错,也担心晖哥儿关的时间有点长,便问询道,“陈太傅,晖哥儿差不多该放出来了,再不然他可会饿昏头的。”

“男子汉大丈夫,饿个一顿两顿的有什么关系!且再等一等,不让他吃点教训,不就浪费了他这几日来的忙活了吗?”

韩泰喻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位才是晖哥儿的长辈。

到了第二日天光,韩泰喻这才求得钥匙,前来打开了船舱门。

韩晖都快疯了,马上从里面冲了出来。昨日他吃又没得吃,尿又没地尿。

“泰喻叔,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快饿死了,可有带什么吃的没有?”

“晖哥儿,你还是先随我去见见陈太傅,一切到时再说吧!”

韩晖便跟着韩泰喻一起前往陈太傅的船舱。

此时陈太傅正在用膳,这桌子上摆满了各式早点,香气扑鼻。

“晖哥儿,你如今的心愿算是达成了,现在船已经过了镇江口,正在那大运河上航行。”

韩晖咽了咽口水,眼睛就一直盯着面前的早点。这饿了一天了,他如今心里只想着吃。

“外祖,那您老人家也不能这么饿着我呀!”

“这叫吃一堑长一智,吃得亏多了,你下回就知道不能这么乱来了。”

“可孙儿我也是想跟您说的,可是您回回不同意,后来又避而不见,那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以为这出使金国的使团,能是让你这毛头小子随随便便就混上来的吗?这出行人员人数都有规定,来历都得一一查明,你这冷不丁的添上一个能行得通吗?”

“这不是还有外祖您老人家吗?您作为主使,加上我这个侍童也是可以的吧!”韩晖连连求饶道。如今这船可还未到那淮河,他可不想被打道回府。

“你想得美,此事老夫另有安排,你且等着吧!”

“外祖,您这是同意了吧!不然您手上那狐皮马甲怎么不离身。您这就是准备给我到那边穿的吧?”

“老夫昨日说过,这是我和娄相之间的情谊,这才带在身边,时时警醒自己。”

韩晖心想,您老人家又在胡扯,您和娄相之间有什么狗屁情谊,不是一直都相爱相杀吗!

“外祖,你看就连那个烧酒,孙儿都给你备了。你该心满意足了,就饶了孙儿这次吧!”

韩晖见外祖不吭声,便知这次怕是过了。外祖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好搞得很。

韩晖一屁股便坐了下来,见桌上另有一副碗筷,便知是给他备的。此刻肚子是饿得咕咕叫,忙端起碗筷,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这一日没吃过东西,吃得过急过快,不免就有些噎到了。

韩晖酒足饭饱之后,这才想起他尚有一事不明,便询问起外祖来。

“外祖,您那裘衣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孙儿从不知您曾去信过望京府?再说当日这一来一回怕是赶不急的。还是你就是趁金陵府动荡之时,才取到的?”

“让你知道那还叫秘密吗!当日娄相拖着那王则端的调令,老夫就一直命人暗暗关注后续进程。娄相与官家商议那和谈使节时,老夫就已经收到风声,命家中早已备好行装,快马运送过来。”

“所以当日慕夫人那边,您就顺水推舟,命孙儿前去求助是吗?难道我就是您手中的棋子不成。”

“晖哥儿,若是你做得了别人手中的棋子,那表示你还有利用价值。当然对老夫来说,你只是老夫的乖孙儿,并无利用之意图。若是将家里人都拿来利用,老夫怕是与那娄相无异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外祖心中道德底线还是在的。”

“那吕提举也是您早早安排下来,等着接手这金陵府的吗?”

“晖哥儿这回倒是开窍了,有些事看破切勿说破,心里明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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