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吾师范仲淹

早上读完圣旨之后,张纶家外面的巷子就开始慢慢堵塞了,恭贺新的知州这是明眼人都该办的事,张纶大病初愈不能操劳太多,张翼和徐硁就负责接待来客,但谢绝一切孝敬的礼物。

以前张纶管着盐政,虽然是钱粮重要衙门,但毕竟只管一盐这条线,现在不同了,泰州知州是一州之长,权利虽不及以前汉唐时期的郡守但在这一州之内话语权还是最重的。

徐硁脸上的笑容已经僵持了一天,他想也可能就是他做小衙内的代价吧。在吃完饭就坐的时候嘴还是合不拢,张纶看着亢奋的全家还是把冷水泼了下来,“为父知道现在大家都非常的高兴,但现在大家都听着,以后必须谨言慎行,必须安分守己,不能收受任何人的礼品。否则不要怪为父家法严酷,这里也包括徐硁。”

徐硁那合不拢嘴一下子合上了,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我这哪怕是一天衙内的威风还没摆啊,就是这么消散了?

张纶双手抱拳对着北方躬身一拜,两眼满含着泪水大声说道,“我既非科举也不是恩荫,是从低级武职做起,蒙官家不弃,让我主政一方,我怎能愧对官家,愧对泰州三十万百姓,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以前怎么过日子的现在还是怎么过,决不能奢靡浮华,放荡形骸,决不能给祖宗丢脸。”

徐硁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崇拜自己的外祖父了,后世的官员哪有这样的操守,外祖父并非科举出身,但却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和孩子,秉持士大夫的信念,或许这也是弥补他没能科举出仕的遗憾吧。

“硁儿明天就会王家那边继续读书吧,我明天就去衙门了。”张纶严肃的说道。

“是,硁儿一定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徐硁感觉他说个不字可能就是那只出头鸟了。不过说完这就话后,底下一片惊叹之色。

张纶摸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硁儿,这句话好啊,天天向上,我一定等到硁儿上榜那天。”

六月十四。

泰州已经是酷热难耐,长江下游特有的梅雨天气,让每个人都觉得整天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徐硁和王惟简一起从宿舍里出来,两人端着木盆想去冲个凉水澡,王惟简虽然比徐硁小两岁,刚好徐硁这几个月窜个子,比王惟简高了半头,“四郎你知道么?当五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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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张公坐上泰州父母官后,那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

徐硁笑着说,“你们王家,就他看我最不顺眼了,我本来还想摆一摆衙内的威风,但是我家那老头怕早就拿着鞭子等我犯错了。我才不傻了吧唧往他鞭子上撞。”

王惟简抄起一盆冷水浇在身上,“舒服啊,我可告诉你一个秘密啊,你不要乱传。”王惟简说完看了看四周。

徐硁浇也了个透凉,经过一年多的生养,现在差不多又回到了那个白皙的少年了,“有什么秘密啊,我不在这段时间难道你想相亲了?”

王惟简脸色一变,“哟,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不是我,是你。”又回头看了看,“老族长前天晚上找了我祖父,商量着旧事重提,让我十一妹嫁给你。这是我母亲不小心听到的。”

“哐当!”徐硁的木盆跌落在地上,满头黑发遮掩在眼前犹如厉鬼一般。

“啊,你吓唬谁呢?”王惟简本就在紧张中,被一波吓了一跳。

“你们王家也是大户人家,怎么能这样看不起人呢,我徐硁难道是想招就招的人么?”徐硁把秀发往后一甩,愤怒的指着王惟简。

“嘘,我说你这衙内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出色了,这不是还在商量么?”王惟简立马用手捂住徐硁的嘴,徐硁那么大声他怕别人听到,身体抱住徐硁,二人的动作有点说不清道不明。“还是说你看不起我妹妹啊,觉得她配不上你。”

徐硁刚要反驳他,“你......”

此时浴室的门打开了,“徐硁在里面吧,你舅舅那里送来一封信,放在你床......”

和徐硁同班的一个师兄过来传话,突然看到徐硁和王惟简那种扭捏的动作,一阵头皮发麻,“抱歉,抱歉,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徐硁知道那位师兄误解了,好男风从始至今就从来没有断过,不过在道德和法理上是不允许的,“吴师兄,你误会了,不是你看的那样.......”这台词怎么那么熟悉啊,回头看了一眼王惟简,“还不拿开你这脏手,现在我的冤屈是跳长江也洗不清了。”

王惟简也知道玩的大了,回去早点解释才行,赶紧擦干了身子拿上犊鼻裤就要跑出去,盆都不拿了,徐硁看着紧张的王惟简一边走一边穿裤子,那屁股一摆一摆的在眼前晃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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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吴师兄,误会,误会,你不要跑啊,真是误会......”

徐硁穿好衣服端着两个木盆出了浴室,想这下王家要是知道自己好男风,哈哈,这婚事可是又要吹了。不过这不是正好符合自己的心意么,徐硁一边笑着一边哼着莫名的小曲慢悠悠的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发现王惟简还没有回来,怕是要追到天涯海角了,徐硁把木盆放好来到床前,果然上面有一封来信,现在已是黄昏房内比较暗,徐硁满身湿漉漉的不想去点油灯,徐硁拿着信来到较亮的窗前,徐硁撕开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信纸:告徐硁,见字如晤,一别两载,为师......

徐硁看了大半之后了解到自己的恩师已经将师祖母安葬在应天职田,并亲自去长洲认祖归宗回归范氏,这两年感觉自己没有尽到老师的责任,现在他正在应天书院授课,要是我们师徒能再续前缘的话,你就到应天书院来求学。

徐硁活动了下脖子继续看下去,突然眼前只有三个字,最后的是那三个字,其他的字都已经模糊了,感觉那三个字占满了信纸:范仲淹

徐硁走出房子外面,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晕的感觉,再吸了一口气,将信纸拿起来再看了一遍,但是眼睛始终看到那三个字,其他字都没办法再看。

徐硁突然伸手抓住在前面走过的师兄,那师兄看着表情沉醉癫狂的徐硁,以为他是看上了自己,顿时头皮发麻,刚要大喊救命。

“莫慌,莫慌,帮我看下这封信署名是谁,一定要看仔细了。”徐硁将那封信差一点就贴在那可怜师兄的脸上。

那师兄这时真的有点害怕,“我不好男风的,徐师弟你放过我吧。”说话的口气把那信纸吹得一起一落。

徐硁艰难的平复下心情,“刘师兄,不要害怕,我就是让你帮我看下这封信的署名,没有其他意思。你帮我念出来,我给你一贯钱,啊,不,是十贯钱。”

刘师兄一听,有点不相信,但是还是赌一把吧,拿起信纸看下,“范仲淹!”

徐硁听到这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拧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的大喊了一声,刘师兄看到又癫狂的徐硁,钱都不拿了,哦的一下撒腿就跑。

徐硁躺在地上发狂般的滚来滚去,“吾师范仲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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