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铁莹莹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是对方看了病历之后推出来的。
因为这未免太过于匪人所思了。
楚源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前一步，炯炯有神的双目盯着铁莹莹，透露着让后者惊讶的神采，“我能治好世子。”
“还有京都军营之中的人。”
“你？”铁莹莹自然不相信楚源的说辞。
京都禁军之中一大半的士卒突然得此病，回春堂的医师齐上都寻不出缘由，只靠着七品医师的特殊能力给那些士卒续命。
连身为堂首的六品妙手都束手无策。
但偏偏两天前怀州传来急报，怀王想借用回春堂的医师给世子治病。
结果一看症状，竟然和禁军士卒一样，这才派遣六扇门捕头前来调查。
楚源双手紧握着木栏，脑袋前倾，和铁莹莹的脸相隔不到一尺。
“怀州和京都相隔千里，要说是什么传染病，也不可能只有这两地发生……”
“这也不是什么阴谋，只是一个很巧合的偶然。”
“而且，治好也很简单。”
楚源的眼中，闪过一丝让铁莹莹感到诧异的光彩。
这种自信，她从未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看到过。
楚源停了下来，不在说病情的事情，反而开口道：“我饿了，能整点吃的吗？”
铁莹莹眉头一皱，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转头离开给狱卒嘱托了几句。
回到天牢中的铁莹莹让楚源继续说，后者却摇摇头，“等饭到了再说。”
半柱香之后，狱卒带着食盒走了进来，将其送入了楚源的牢房中。
有鱼有肉，三菜一汤，盛得满满的白米饭，不算穿越前，楚源过去的二十年里都没吃过这么丰盛……
倒是一旁不明真相的狱卒用一种很同情的眼光看了眼楚源。
年纪轻轻的，刚来天牢第二天就吃上断头饭了，真是可怜……
“现在可以说了吧。”早就等到不耐烦的铁莹莹催促道。
楚源拿起筷子，挑了一块鱼肉，细细品味了一番，“吃太好了啊。”
铁莹莹眉头一皱，还以为楚源在说自己的饭菜，一时间有些恼怒。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来之前她可是带了六扇门的密令，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楚源一个小小的准死刑犯，死了也没有人在意。
“我说了，因为世子吃得太好。”
楚源用筷子指了指身前的饭菜，“米面、肉食、蔬果、杂粮……每一种食物所蕴含的营养都不同，人体需要这些物质来维持自身的运转。”
铁莹莹不解，“这和世子所患疾病有什么关系。”
“在这些食物所蕴含的营养物质中，有一种叫维生素的……虽然微量，但却对人体极其重要。”
楚源忍住了给对方解释什么是维生素的冲动，直白的说道：“世子和京都军营中的人，就是因为饮食过于单一，导致某种维生素的摄入量不足甚至完全没有，身体才出现了异样。”
虽然楚源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说的直白一点，但这些东西还是超过了铁莹莹的认知。
“吃得太好？饮食单一？营养物质？维生素？”
铁莹莹摇摇头，她只当对方疯了。
在她转头离去的同时，身后传来了楚源的声音。
“铁捕头若是不相信，可以试着给世子喂点麸皮。”
“华先生虽然是医道七品，但也绝对救不了世子的命。”
“这是唯一能够救世子的办法。”
麸皮就是小麦磨粉后筛选出来的皮，基本都是拿来喂养家禽，但也是维生素B1含量最高的物质。
世子都已经病入膏肓，以楚源的知识，也就这个东西能救他。
当然，不用麸皮用米糠也行，只不过前者好歹还能勉强算得上是一味中药，而后者……就真的只是喂猪的饲料。
但他一个戴罪之人，若是敢说给世子喂猪食可以救命，那估计都不用等刑部的死刑文书下来，怀王就是当场给他斩了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但铁莹莹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给世子吃猪食？你想死用得着拉我？
……
怀王府后院，世子正躺在床上，无意识地呻吟着。
世子每日里苏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估计是时日无多了。
在其身旁，华安一只手搭在世子的手上，为其渡送生机。
这是医道七品的能力，舍己为人。
将自己与患者的生机链接在一起，渡去生机，替患者承受伤痛。
但这个能力无法根治疾病，只能算是吊命的一种手段。
而且对医师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许久后，华安停下自己的动作，擦去额头的汗水。
“华医师，我儿可还有救？”
一旁的怀王连忙开口询问，王妃也是一脸焦急。
华安摇摇头，“这病……很难。”
京都禁军之中，过万人染此病，连他的老师都无能为力，他自然不敢妄言说自己能治。
怀王并不知道禁军之事，只是询问能不能让华安去请回春堂的堂首来一趟怀州，替自己的儿子看病。
这一下倒是让华安为难了……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老头子也救不了世子啊！
这病是真的没救了，而且京都那边人手也不够，回春堂不可能再增派新的医师，自己一人给世子吊命也只是权宜之计，估计也就还能撑个十来天。
要不你们考虑重新练一个小号？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华安是不敢明说，只是说自己老师外出游历，才让怀王死心。
看着怀王夫妻两人黯然神伤的样子，华安叹了口气。
而就在此时，铁莹莹也赶来了。
华安看着对方脸上有些恼怒的表情，自然是猜到了对方在楚源身上毫无所获。
“卑职参见怀王、王妃……”
“免礼。”怀王一挥手，直接越过铁莹莹。
“还请铁捕头追查真凶，黄泉路上……总要有人给我儿陪葬。”
华安口中的托词他又不是听不出来，自然也明白自己儿子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他只想让该死的人去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怀王走了，只留下了一句怀州城上下全力配合铁莹莹查案，违令者斩的话。
王妃则是伏在儿子的身上，小声的啼哭着。
华安很想提醒王妃这样的姿势会压迫患者胸腔，让患者呼吸困难，导致意外会比死亡先来，但还是忍住了。
反正也没救了，我又何必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