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皮格马利翁和他的七个大臣(二)

大臣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他,互相摇了摇头,像是一同约定好了谁也不说话之后,便低下头来盯着鞋面子,摆出一副滚刀肉臭无赖的样子,决定一声不吭,沉默到底。

“怎么?这是约定好了绝口不提吗?”国王皱着眉头抿着嘴,开始思考一下如何才能让他们开口。

他看着面前这七个乌漆嘛黑的后脑勺,怎么看怎么觉得无奈,打吧,他不舍得打,骂吧,他也不愿意骂,该怎么办呢?

国王想啊想,想啊想,忽然福至心灵,脑子里电光石火一瞬间,诶,有啦!

国王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声,随后严肃的地说道:“何大人,你来跟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何勰被国王猝不及防的点名吓了一跳,心里顿时慌乱无比,本来就不太会说话,跟人聊天都得花费半天时间组织语言,这一紧张,脑子里乱得跟团被猫玩过的毛线团似的,一片空白,就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国王见他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便知道某人要待不住了,只要再添一束小小的“火苗”,只要小小的一束,某人就会缴械投降啦。

想到这儿,国王非常高兴,又怕被大臣们看穿自己的小心思,于是努力控制好面部肌肉,将快要隐藏不住的笑意给压制的严严实实,连一丝笑纹都不曾露出,然后板着脸语气沉沉的出了个声儿:“嗯?”

那脸色阴沉的哦,跟暴雨前的大乌云似的,黑乎乎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经生气了,接下来可能就会把人给关禁闭了。

果然,温明一看国王那黑成锅底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怕国王那一张黑脸吓到某个小傻瓜,于是赶紧说道:“陛下,他语言表达能力没有我好,还是我来说吧。”

“好吧。”国王心里暗道一声“就知道你得忍不住”,面上却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故意拉着比驴还长的脸说道,“那就你来帮寡人解答一下吧。”

于是,在温明的主要讲解和其余大臣的辅助补充下,国王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愚蠢!”国王一巴掌拍在墙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寡人的终身大事还用得着你们操心吗,啊?寡人还没遇见寡人的真命天女,寡人急着结个啥子婚嘛。你们真是……你们是帮我处理内务的大臣,不是成天催婚的媒婆,记住了吗?去去去,赶紧把这些女子送回去。”

见大臣们乖乖的应了一声,随后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去执行命令,国王忽然考虑到了什么,于是赶紧叫住他们。

“怎么啦?陛下还有什么吩咐?”七个人排排站着,眼睛瞪得是一个比一个大,脸上的表情是一个比一个无辜,语气是一个比一个委屈,那一个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哦,不知道的还以为国王怎么欺负他们了呢。

“算了,现在先不急,等她们吃好玩好以后再派人护送她们回家吧,记住,一定要把她们安安全全送到家。”末了,像是为了惩罚他们给自己带来的一丝小苦恼似的,国王又补充道,“既然是你们迎来的,那就由你们负责吧。”

“记住,一定要把她们安安全全送到家,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是——”大臣们拖着长音有气无力地回道,某几位甚至暗戳戳的抱怨占用了过二人世界的时间,脸顿时垮了起来。

不过,抱怨归抱怨,虽然有些许不情愿,但是毕竟是他们自己招来的,最终也只能乖乖接受“任务”了。

好在来参加晚会的99%都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并没有惹出什么幺蛾子,大臣们把她们安全的送回家后,还收到了她们的谢谢呢。

除了其中的1%。

在这前来参加相亲晚会的一百位姑娘中,有一位特立独行的姑娘,她的英文名是Q,中文名是黄后,也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估计是真的吧,如果起这么个假名的话,那也没有作假的必要了不是?

你想想,人家谁不是因为真名不好听才起假名的,所以啊,咱们的黄后姑娘怎么会把名字越起越……那啥,是不是?

好啦,言尽于此,我不多说了,再说多的话,指不定人黄后姑娘得拿大铁锹来拍扁我了呢。

Q姑娘可能是第一次来相亲,所以比较激动和兴奋,这一激动,一兴奋呐,哎,就不小心喝醉了。

醉了就醉了吧,醉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完全可以把她用轿子给抬回家嘛,对不对?又不需要她走路,就算喝的烂醉如泥,那也是不要紧的。

不过咱们的Q姑娘还没有喝道烂醉如泥的地步,她还有意识,她还能自己走路。有些人就会说了,奥,这种状态不是挺好的吗?没有醉到不省人事,领回家的时候就省力气,不需要别人给扛回去,只要她还有自己走路的能力,别人就不至于太累。

是,按理说确实是这样的,可是啊,咱这问题出就出在她还有意识这上面。

咱们的Q姑娘啊,她酒品不怎么好,一旦喝醉了且还有行动能力,她就会整出一堆幺蛾子,比如脱裤子放屁啊,当街大小便啊,跪地上给人磕头啊,逮谁亲谁啊……说上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哎呦喂,那叫一个吓人嘞。

付强和闵竹就不幸被分配到了护送Q姑娘回家的任务,一开始他们两个还觉得没什么难度,不就是送个醉姑娘回家嘛,soeasy,可是在亲眼见到Q姑娘撩裙子蹲在地上准备一泻千里的时候,还是吓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尽管两人动作迅速,及时制止住了Q姑娘拎在裙边蠢蠢欲动的双手,没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保全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名声,但是两人还是不免被吓了一跳,尤其是闵竹,那是直接被吓得连嘴巴都闭不上了,非得缠着付强用手帮他合上才肯罢休。

两人对Q姑娘好言相劝,暗戳戳的期望着她能听话地坐进轿子里,然后把她抬回家就算完事了,毕竟这样的行为冲击,他们两个可是万万不能再经受第二遍了。

好歹劝的Q姑娘不当众撩裙子而是坐进了轿子里,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不料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下一口气还没喘完,就看见Q姑娘摇摇晃晃地从轿子里挪出来,非要自己走回家,死活都不让他们送。

两人各种方法都试了,奈何都没有用,如果不让她自己走的话,她就哭,边哭边嗷嚎,就跟被土匪强抢的良家妇女似的,声音极其尖锐,两人都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她给嗷聋了。

万般无奈之下,两人只好随她去了。

见两人终于不让她坐轿子了,Q姑娘乐呵了起来,朝着他俩说了声谢谢,随后东倒西歪的往家走去。

看着Q姑娘的背影,两人暗暗赞叹不已,哟,喝醉了竟然还认识回家的路嘞,牛!

让Q姑娘步行回家也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为了不让Q姑娘再次哭个不停嚎个不停,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偷偷跟在后面,否则放一个醉姑娘独自回家,搁谁身上也不放心。

于是,Q姑娘在前面东倒西歪的走着,付强和闵竹两人就在后面偷偷摸摸的跟着。

其实不用偷偷摸摸也可以,Q姑娘在前面傻乐呵的啥也顾不上,肯定发现不了身后跟着两位“护花使者”。

两人就这样跟着,跟着,一直跟到了Q姑娘家大门口,见家里有人出来接她了,两人才决定回去,不料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了Q姑娘如同唢呐一般嘹亮的声音,亮的两人冷不丁双双打了个大激灵。

“喂!桥豆麻袋!”

出于礼貌,两人瞬间止步不前,不过谁也没回头,本来想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赶紧逃离现场的,不过就在人家大门口,再加上姑娘的嗷嚎声那么大,要是说没听见的话,谁信呐。

两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

付强:“喂,人家喊你呢,你快回去看看咋回事?看完了咱们好抓紧时间回去。”

闵竹“呵呵”了两声,把脸皱成了豆皮儿:“瞎说,明明是在喊你,我去干什么?别墨迹,你快回去看看咋回事去。”

两人你让我,我让你,真真正正发扬了古希腊传统文化中要谦让的精神,都坚持让对方去,由于谦让的太过身心投入,便也没听见身后传来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闵竹正催着付强赶紧回去看看Q姑娘叫他什么事呢,还没等发动第二次“语言攻击”,就被一股大力忽得一下把身子给掰了过去,意外发生的是如此突然,以至于他连下意识的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再次回神的时候,就看见Q姑娘的大脸紧紧凑在自己面前,嘴上还有一片凉凉的触感。

我【哔——】,闵竹忍不住爆了句希腊粗话,“噌”的一下跳出十米开外,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恍恍惚惚神志不甚清醒的Q姑娘,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把脸转向了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双臂环抱于胸前看好戏的付强,可怜巴巴的解释道:“她……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付强一脸平静的望着他,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似的问道。

见付强这副表情,闵竹就知道他完蛋了,以他对付强的了解,付强的脸上越是没有表情,神色越是平静,就说明越有可能找他的麻烦,怕自己的耳朵再次遭受已经遭受过不知道多少次被拧成“花卷儿”,他决定立马认错。

七十二计,认错为上计。

他做出一副可怜相,眼巴巴地望着付强,见付强面无表情的扯扯嘴角,他又抛了个眼波流转的秋波给对方,奈何对方仍然无动于衷,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说话,闵竹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眼睛一闭心一横,一脸慷慨就义的样子。

“我错了,我不干净了,我……”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都快要低成次声波了。虽然难过到不能再难过了,可是他仍然带着哭腔,倔强的说完最后一句话,“……我、我配不上你了,呜呜呜……哇——!”

付强见他那悲愤到快要哭了的傻样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笑,心里忍不住笑话起了闵竹。

笨死了,反应怎么那么慢,她要非礼你,那你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她非礼啊。

真是傻得要命,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帮你阻断“外来袭击”,我可是拯救了你清白的恩人呐。

付强的心里乐开了花,可是面上却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他看着不远处撅着嘴巴一脸丧的闵竹,冷傲地说道:“过来。”像是命令一般。

闵竹虽然懵,但还是听话的挪了过去,待站到付强面前后,他就低眉顺眼的等着挨拧,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余光瞥见对方抬手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做出了应激反应,跟条件反射似的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生怕付强手一伸再将他那两只可怜的耳朵给拧成“花卷子”,刚捂好耳朵,还没做好应对付强发动的其他“攻击”的准备,就觉得一只胳膊搂上了他的脖子,随后他就被一股力量给往前带了一下,动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他的黄花鱼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闵竹正云里雾里的,脑子也不知道飞到哪个犄角旮旯缝儿里了,忽然下巴处传来一阵刺痛,虽然只有微微一丁点儿,却还是成功让他的脑子再次“上线”。

他看着付强的眼睛近在咫尺,大大的,亮亮的,似乎还带有深深的笑意,没等他问句干嘛,紧接着便感觉到对方咬着他的下巴细细研磨了几下,看样子是怕长成老鼠的长牙齿所以才要用他的下巴磨磨牙。

“你……”闵竹的心里跟小鹿乱撞似的慌得一批,在一阵强烈的心律不齐中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脑子。

“你……”

“你……”

闵竹“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四五六七八/九十来,只知道跟个复读机似的一遍又一遍的你你你。

付强见他那呆瓜样子,就知道他的大脑再次“下线”了,就他现在这副样子,肯定什么也指望不上了,不过对于付强来说,他现在也不需要闵竹的大脑“在线”,他现在也不指望闵竹能干什么,就让闵竹暂时保持傻不愣登的状态就行。

因为接下来的小问题,他自己完全可以解决得了。

笑话,他堂堂一品文官一个,连繁杂冗乱的国事和咄咄逼人的对手都能处理好,更何况对付这区区一朵“小桃花”?

他紧紧地搂着闵竹,虽然闵竹的身高比他还高一截,但生生被他的气场给衬托的显得闵竹大鸟依人了起来,他笑着看了一眼怀里的“大鸟”,随后将脸上的笑意隐去,把视线投向了呆呆站在他们面前的、嘴巴张的跟鸡蛋一样圆跟饭碗一样大的醉姑娘,不,此时也不能再称之为醉姑娘了,因为她的酒已经被吓醒了,她也已经由“醉姑娘”变成了“Q姑娘”。

半个时辰前,醉姑娘摇摇晃晃进了家门后,一转身就瞧见了准备离去的两人,当时之所以喊住两人,也只是像向他们道个谢,毕竟人家悄悄保护了自己一路,见自己平安到家才回去,所以无论如何都应该好好感谢人家的,这可是大家闺秀所必备的有恩必报的精神。

喊住两人后,醉姑娘见两人谁也不回头,只得快步走过去,就在这短短的路途中,她忽然觉得闵竹长得非常非常像她的梦中情郎,非常非常符合她的审美,如果这次分开的话,估计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为了不让自己留有遗憾,更主要的原因是一时间酒精上头,所以她一下子没忍住,竟然做出了强行非礼人家的举动。

在贴上一片冰凉的瞬间,她的酒就立刻被冰得醒了一半。

恢复一点儿意识后,她既尴尬又庆幸。

尴尬的是自己差点儿就非礼良家妇男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怎么看她啊,肯定都得再背地里传她是个女流氓,传来传去就会传到人尽皆知,不是有句俗话嘛,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她这个趁酒醉非礼人家一个黄花大闺男的行为,用不了几分钟就会传遍整个区,那她还见不见人了啊。

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真的亲到对方的脸或者其他事关清白与否的重要部位,而是贴到了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虽然手的主人脸色阴沉的跟刚刚搅拌出来的水泥灰有的一拼,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吓得她都快要趴在地上默念“看不见我”一百遍了,但是跟坏了别人清白这件事一比,倒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刚想道个歉,却没插上话,因为面前的两人已经他一句他三句的交流了起来,旁若无人,似乎把她这么个大活人给忘在了脑后。

她决定等两人结束讨论后在郑重地道个歉,所以她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等着,等着,等着……直到她看见一人把她的梦中情郎给一把拉过去然后一下子咬在了他的下巴上,一边故意磨了几下,一边朝着自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强烈的占有欲,就像一匹把小羊羔叼回山洞里的狼似的,可吓人可吓人的了。

于是,她就被那人的恶劣笑容给吓的酒全醒了。

尽管现在的她已经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了,但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得呆呆的站着。

付强见Q姑娘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一脸惊讶,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似乎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这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都已经在怀里了,其他的都是浮云,爱飘哪儿去飘哪儿去,跟他都没关系。

怕Q姑娘还不死心,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简明扼要的话,只有两个字:“我、的。”

Q姑娘啊Q姑娘,你身为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勾/引人家有夫之夫,这是不对的,这是不道德的,这是应受社会谴责的。

竟然还敢觊觎我的人,看我怎么断了你的念想。

见主权宣誓的差不多了,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停留,于是拉着闵竹的手就径直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走出好几里路后,见闵竹仍然处于神游状态,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把闵竹给笑回了神。

“你刚才说的,什、什么意思?”闵竹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忍不住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

“就、就……”闵竹直觉他是故意装傻,又羞又气,不过寻求答案的欲/望超过了羞愤交加,最终他咬咬牙,狠狠地跺了跺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说……你的。”

“什么?我的?我的什么?”付强一脸迷惑,仿佛真的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哔——】”闵竹忍不住爆了一句国粗,被付强的装傻充愣气得差点直接原地升天,一时间什么不好意思也顾不上了,只知道如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哒朝着对方发动攻击,“你的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你的什么?我怎么知道你的什么?你自己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你的’两个字,现在竟然还来问我你的什么。”

“你太坏了,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却跟我故意装傻,我、我生气了”见付强目光柔和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闵竹只觉得脸皮直发烫,再被他盯上一会儿的话,估计就该冒烟了,他实是被盯得不好意思了,决定先溜为妙,于是匆匆说道,“你就继续将装傻充愣装到底吧,我不理你了,我走了,你别跟着我,拜拜了您嘞。”

看着闵竹几近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想起了他下巴上那个隐隐约约的牙印,看样子那个笨蛋还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带着个牙印走来走去,付强不禁笑了起来,随后眸色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跟那位醉姑娘的事,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语气正经且严肃,似乎是在追究责任。

闵竹的脚步戛然而止,虽然他现在不想跟付强说话,因为付强总是捉弄他,但是醉姑娘趁着酒醉非礼了他这件事确实比较重要,值得商榷一下该如何解决。

尽管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不就是被人家姑娘给小小的非礼了一下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再说了,人家姑娘根本就不是有意的,何必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呢?

闵竹是不在意的,不过如果付强在意的话,那他就必须得好好解释解释了。

“说、说什么?”见付强又是一副双臂环抱于胸前看好戏的样子,脸上还挂着揶揄的笑,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于是闵竹的小火气“噌”的一下子冒了出来,然后就开始发动“语言攻击”了。

“说说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啊?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我跟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就是个小意外嘛,你至于揪着这一点破事儿不放了吗?我一个大男人,不就是被亲了一口吗?又不疼不痒的,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不肯善罢甘休吗……”

付强见他一副炸毛的样子还觉得挺可爱的,正想开口哄哄他,却见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似乎真的是生气了,他后知后觉发现情况不对,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想。

“……再说了,她又不是故意的,就是个小意外而已,你逮着我想让我对你说什么,啊?道歉?还是下跪?你想让我对你说什么,啊?你想让我对你说什么!”

听闵竹把话越说越重,越说越重,付强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出声解释道:“我不是……”可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他并没有真的想惹闵竹那个笨蛋生气,他只是问了一句无足轻重的话而已。

他忽然觉得处理政务比解决现在的情况简单多了。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边付强脑子里一团疑惑,那边闵竹仍在声泪俱下“控诉”不止。

“……你把你想听的告诉我,我立马对你说。来来来,你说吧,来嘛,别不好意思的,快说说吧,小爷我今天心情不好就帮你圆了这个梦想,来来来,你想听什么,我都跟你说。”

见付强沉默不语,眼眸微低,不知道在想什么,闵竹哼笑了一声:“再说了,被亲的是我,不是你你知道吗?是我!我都没说什么,你来管什么闲事,啊?你来管什么闲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付强闻言,脸色一变,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似的,语气微沉,似乎有些不快:“不用我管?”

“对,没错,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的事情都跟你没关系。”闵竹越吵越激动,越吵越激动,什么也顾不上了,只知道想起什么说什么,“别说是被人不轻不重地亲了一口,我就算是以后被……”

闵竹情绪激动的说说说,也不知道说到哪里的时候,就见付强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就跟受到什么刺激似的,一副恶鬼的样子,顿时吓得噤了声。

付强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拧下水来,抬腿就朝着面前一脸无知且惊慌的傻瓜逼近,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个笨蛋给气死了,恨不得立刻狠狠地惩罚他,省得他以后什么话都往外说:“就算你以后被怎样?”

“啥?啥被怎样?”闵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认真的问道。

听了闵竹的疑问,付强笑了。

气得。

他想起之前他对醉姑娘说了“我的”这两个字,然后闵竹就问来问去,当时他就装傻充楞装作啥也不懂的样子,现在竟然被笨蛋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为闵竹叫起了好。

好,很好,你能耐,待会儿着,我要你好看,你给我等着吧。

不过,这次确实是付强想错了,人闵竹才没有故意以牙还牙惹他生气呢。

别看闵竹嘴巴不停大气不喘叭叭了一长串,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反正是有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出口之后立刻就忘了,所以他是真不知道付强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付强不想在装傻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他要干正事,他要让闵竹知道乱说话可是会受到惩罚的,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都不可以乱说话,尤其是说这种他不愿意听到的话。

“说够了?”付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但是实际上,他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了。

“说、说够了。”发现自己又忍不住怂了起来,闵竹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随后挺直腰板儿,故作硬气的说道,“咋啦?你有什么事吗?”不过在付强的直视下,勇敢无比不畏强权的勇士闵竹最终没坚持三秒就恢复了之前的怂样,他被对方盯得心里直打鼓,直觉那目光有些许不对劲,怎么说呢,就像是……呃,他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让他害怕的感觉。

闵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躲一躲,于是赶紧匆匆结束话题:“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拜拜。”说完,不等对方作出反应,他拔腿就走。

不料刚迈出一步,就被对方给扯住了衣领,然后像是拎东西似的把他给拎了回去,最可气的是,他竟然反抗不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就跟个任人摆布的娃娃似的,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打也打不过,骂也没有意思,没有一点儿人权,只能束手就擒。

见付强还是不肯罢休,他气呼呼的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你不干净了……”

闵竹:我屮艸芔茻,你需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吗?你用得着再说一遍伤我的心吗?我知道我已经配不上你了,不用你在再重申一遍。

想着,他就扬起巴掌,准备扇对方个人仰马翻、四脚朝天、四仰八叉,看付强还敢不敢故意给他找气生。

“……需要消毒。”

啥?啥消毒?闵竹一愣神,手上的动作瞬间撤回,不过脚下的动作仍然没停。

不是他不想停下脚步,实在是因为他的大脑一次只能控制一部分,如果他选择停脚的话,那他的手就会狠狠地扇空气一巴掌,如果他选择住手的话,那他的脚就会继续向前走去。

也许有人会问了,选择停脚的话,虽然扇人一巴掌的动作还是会做出,不过脚步停住了,所以就不会靠近对方,就算是扇一巴掌的话,那也扇不到人,只能扇到空气。

这也没错,其实选择停脚啊,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吧,闵竹觉得脚步停而手不停的动作显得他有些傻b,所以他才做了另外一种选择。

也挺有道理的,不是吗?你们想想,如果你们走在路上,忽然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人,此人站在原地不动,只有手掌高高举起,然后快速落下,做出扇巴掌的动作,你们不会觉得他很奇怪吗?

啥?竟然有人说不奇怪。不奇怪的话,那你就站在马路牙子上自己亲身实验一番,你看看会不会有人给你偷偷录一段视频然后发到网上去,视频的名字就叫做《拿什么扇你一巴掌,我的空气》。

闵竹一头雾水,下意识的向前走着,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他就被对方给一把拽了过去,然后下巴上又挨了一口。

这次咬的比较重,直接疼的他眼睛里冒出了泪花,他捂着经受“二次伤害”的下巴颏儿,气呼呼地说道:“你属狗的啊,想磨牙的话我给你买一箱子磨牙棒,别成天用我下巴磨牙,讨厌。”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说到付强的心坎里去了,可能是听到闵竹愿意给他买一箱子磨牙棒高兴的吧,毕竟那不是一根,而是一箱,所以他心里的怒气顿时消散无几。

看着面前毛茸茸的脑袋,付强忍不住抬手呼噜了一把闵竹的头发,直到呼噜成鸡窝才肯罢手,随后一把牵起他的手,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后面甩来甩去,因为付强知道,闵竹就算再不情愿,他也挣脱不开。

见闵竹果然甩了几下手后没甩开,便消停了,只得老老实实得跟在他的身后,付强脸上带上了笑意,什么也没说,拉着那个笨蛋就踏上了回宫的大道。

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如果你下次再什么话都往外说的话,那我可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到时候你要是哭了,那也是你自找的。

不过,呵呵,竟然有些期待你下一次的口不择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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