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被捕

此时安府门外聚满了围观的群众,人语嘈囋,有些胆子大的还跑进了府中,灵久樱奋力挤进人群,踏入到安府,又见前院熙熙攘攘地围了好些人,她也围了上去。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吵闹,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尖叫与辩白,还有县太爷的问询声。

灵久樱推搡人群挤向前去,只见地上摆放了十来具被盖上白布的尸体,一些丫鬟小厮跪在县太爷身边,个个面露惊恐,一旁的衙役问他们问题也是过了很久才答话。

灵久樱迈步向前,半跪到那些尸体旁,正打算掀起白布时,耳边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叫声。

“何人放肆!”这时一个身着官服,体态便便的男子走过来,来人正是县太爷。

灵久樱不耐烦用余光的瞥了眼来人,还是规规矩矩的站起来给他行了礼。

那县太爷一瞧是灵久樱,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道:“呦!这不是九姑娘吗?你不是应该去管那些妖魔鬼怪的事吗,怎么,生人的事你也想插手?”

“回大人,这些人正是被妖物所害!”说着她一把掀开其中一具尸体的白布。

尸体通体发黑,浑身如同风干的腊肉不辨人形,四肢骨骼断裂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状,还散发出一种腐尸糜烂的臭味,看者惊心怵目,这些人是被活活吸干了血髓而死的。

原本嘈杂的人群在见到尸体的真身后此刻更加惊恐,一些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接冲到一旁呕吐起来。

刚刚验尸的都是县太爷手下的衙役和仵作,现在灵久樱突然一掀开白布,县老爷一下子亲眼目睹了尸体的真容后也忍不住冲到一旁吐起来。

灵久樱又蹲下身掀开另一具尸体的白布,她面色凝重,想了想,伸手在干尸的发间搜寻,忽然在天灵盖上摸到一个硬状物。她深吸一口气,拨开那些头发,一枚银钉赫然钉在中心,显然是人为,再检查其他几具尸体,莫不是如此。

灭灵钉。

不仅被吸干血髓,还将人的魂魄封在体内,永世不得超生。

下手之人的道行姑且不论,其心志当真叫人胆寒

灵久樱骇于害人者的手段,一股怒气顷刻涌上心头。

忽然,其中一具干尸吸引了灵久樱的注意。

那具干尸身上的衣服,花纹精细,布料昂贵,再看干尸手上、身上佩戴的玉石珠宝,这分明就是安员外。而他腰间佩戴的半截羊脂白玉的玉佩让灵久樱瞧着眼熟。

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

正当她准备伸手去拿那块半截玉佩时,县太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灵久樱!!”

县太爷气冲冲的走过来,无意瞥见尸体后他又慌忙闭眼转过身背对灵久樱说话。

“这些尸体虽然死状怪异,但是也可能是吸血虫一类的毒物造成的!”

“县太爷有见过哪种吸血毒虫能一夜之间把人吸干血髓的吗,而且还是这么多人?”

灵久樱知道这县太爷还记恨当年她的戏弄之仇,所以也不想与他再费唇舌起身打算离去。

此话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低声絮语、议论纷纷。

见自己被怼的一点声望都没有后,县太爷立刻上前拦下灵久樱,僵硬的摆出一张笑脸:“那依九姑娘所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灵久樱抬头看向县太爷正色道:“依我看,他们是被旱魃吸干血致死的!”

话音刚落,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霎时间鸦雀无声。

“我看你是妖言惑众!我们丹徒镇哪来的旱魃?”

“前几日,安员外让我给他去世多年的父亲做起棺迁葬的法事,当时出棺后那安老太爷的尸身已有尸变,所以安员外就让我保管安老太爷的棺材,但是昨日我外出回来后,那棺材被人破坏,安老太爷的尸体也不知所踪,今天又发生这起事故,定是安老太爷化僵造成的!”

灵久樱刚一说完,县太爷突然用手指着她大声说道:“呐!呐呐呐呐!灵久樱现在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哈!”

灵久樱莫名其妙地看着县太爷,只见他满面得意对着那些围观群众和身边的衙役喊道:“我现在以乱施厌胜之术祸害人命的罪名收押灵久樱!来人,给我押了她!”

说完,几名衙役上前围住了灵久樱,有几个认识灵久樱的衙役面露尴尬,只好小声对她说:“九姑娘,你也别抵抗了,等这事查清楚了,大人自然就放了你。”

灵久樱看着他们为难的表情,又看了看那县太爷满脸奸笑,锁紧眉头却也没反抗。

此时原乾一也赶到安府了,正准备要进门时,却见灵久樱被一群衙役围着走出安府。

原乾一见状不妙预上前时,却对上了灵久樱的目光,只见她冲自己摇摇头,然后在走过自己身旁时他听见灵久樱小声对自己说:

“去取我的剑和符篆来。”

郊外竹林。

凭借灵久樱之前那身嫁衣的碎布,牧尔柏施法寻人,他一手持罗盘,一手捻决,罗盘中心直射出一道光束,按照光束指引,他跑出城外,突然罗盘的光束中断,待他再环顾四周时,已经进入一片竹林。

“嘿嘿嘿——”

霎时,窸窸窣窣的孩童笑声,自四面八方涌入牧尔柏耳中。

他警惕地环顾四方,但见一个白衣人立于一根竹枝上,那人见牧尔柏发现了自己随即咧嘴一笑,转身一跃钻入竹林间。

见他逃跑,牧尔柏顺势助力用轻功一跃而上,追上书生的身影。

不多会儿的功夫,牧尔柏在另一处竹林空地瞧见了白衣人的身影,他双腿轻点竹枝,一个纵身稳稳落地。

白衣人站在一张布置好的法坛后,在他身旁还站着那具失踪的安老太爷的旱魃,旱魃的额头被贴了一张紫色的定尸符。

旱魃昼瘦夜肥,一般都是夜晚行动,吸收了阳光的旱魃会散去尸气,这青天白日的,牧尔柏竟看不出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再看那用黄色锦缎铺盖桌面的法坛,中间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面点着三只香正冒着缕缕烟雾,香炉两边摆放着两支红色蜡烛,火焰在风中摇曳不定。

牧尔柏再一仔细看,一只全身乌黑的婴儿干尸被摆放在桌上的供台中。

寄灵童子!

牧尔柏顿时明白了白衣人的意图,这样一来他更不敢贸然行动,只能挥起手中的剑,摆好阵势。

白衣人站在法坛后面盯着牧尔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他双手捻印,嘴唇微微在动,开始念出一些奇怪晦涩的咒语,抑扬顿挫,阴阳怪气。

咒语很简短,但是站在一旁的旱魃却开始反应剧烈,它干枯的身体随着书生的咒语震动起来。

书生张开手,一团黑气团至寄灵童子身上涌出,汇聚在书生掌中形成一个大的黑气团,待气团全部收集完毕后,随即被书生按入旱魃胸口,消失不见。

牧尔柏瞪大眼睛,只见旱魃在吸收黑气后身体抖擞一下,带着“磕啦磕啦”的声响慢慢抬起手一把扯下贴在额头上的紫色符篆,它微微张开双眼,一双泛着绿光的瞳孔猛地一张开,原本明亮的竹林此刻变成惨绿色,鬼魅阴森。

牧尔柏转动剑柄,宝剑微微一偏,光亮锋利的剑身照映出旱魃狰狞的面孔。

天地间,只剩下风声飒飒,云岚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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