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捷(上)

心下虽是惦记着十三阿哥,但大军拔营之后,一应诸事皆是需要明瑞决定,其他的却是再无力去管了。急行了几日,便至蛮结。到底还是走露了风声,缅甸人已筑起了高大的防事,木栅深埋地下,有的还残留着来不及削下的枝桠,湿漉漉的冒着水汽,而露出地面仍高有二丈,离着木栅内外都挖有深沟,沟旁又埋了竹木,锋利的竹尖,仅看着都会让人觉得肉痛,而看不见底的深沟里头,想来也是藏着能穿透人体的锋锐物事。明瑞看向不远处的缅兵营寨,下令原地扎营。

营内的气氛与前几日的气氛截然不同,处处凝重。今日的饭食较前两日相比,丰富了许多。说是丰富,不过是多了两个肉菜,白菜炖肉,土豆炖肉,油放得挺足,能看见汤汁里头浮着一层油沫。高璟见了,不知怎得觉得有些沉重。

“吃吧!”看着发呆的高璟,王连抬起碗,笑着催促道,“军中惯例,大战前会给我们当兵的吃顿好的。”

“嘿嘿,小子怕了吧!”赵大虎带着他的招牌笑容,挤了过来,神色猥琐道,“还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吧!我跟你说,老子可是见得多了。”

“是没见过!”高璟放下碗,诚实的点点头。

赵大虎很是意外,闷闷的吃着饭,这小子吃错药了?竟然没和他抬杠。空了那么久的肚子,如今碰到了油水,吃的是很香的。抬眼见他碗里的肉菜动也不动,不客气伸出筷子从他碗里捞进自个的碗里面。嘀咕道。“真是浪费!你不吃,我就替你吃了。不晓得过了明个,还有命再吃上肉不。”

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阻拦。这时就见夹着肉的另一双筷子探了过来。手一动,那肉就落在了碗里。抬头一瞧,就见王连笑呵呵道。“快吃吧!明天可是有场硬仗要打。”见高璟笑得僵硬,又道,“不要怕,老哥会在旁边护着你的。”

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只是,却是不知该想些什么。抬眼看了看四周。两个简单的肉菜,让不少人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但这两个肉菜的代价,则是要他们以命博取。“王大哥,你不怕么?”

“怕,有什么好怕的!”赵大虎抢在王连前头道。“老子明天死了,还能给家里换个三十来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高璟瞪圆了眼睛,他的眼睛本就生得很大,如今这么一睁,更是滚圆滚圆,罕见得逗乐了赵大虎。拍拍他的肩膀,赵大虎道,“小子,不少了吧!我当兵当了十来年。碰上个好点的头,每年落到了手里的银子还有个五六两。碰上个贪的,嘿!压根就没有了。”

“好了,好了,你都说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王连推了他一把,“高老弟还小呢。紧张也是正常的。”

“高老弟,高老弟,叫得真是亲热!”赵大虎酸溜溜的瞥了眼依然发着呆的高璟,窝到一边,擦起了他那把宝贝大刀了。

无奈的笑笑,王连摸摸高璟的脑门,“他这人就是嘴巴贱些,心眼倒是不坏。”

“我知道的。”冲着他露齿一笑,站起身,“高大哥,我去解个手。”边说,边向着一边走去。到了僻静处,望着前头的一颗枝桠繁茂的大树,轻声道,“我来了。”树后头走出一人来,正是观音保,“奴才见过十三阿哥!”便要行礼,被高璟,哦,应该是永璟给拦住了,“将军,不宜多礼。”

低头看着托着自几胳膊的一双手掌,布满伤痕老茧,一点点也不看出来,这曾经是一双多么精心呵护,保养的双手,即使有茧子,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这位十三阿哥,他在宫里作侍卫的时候,常常见到,贵气天成,因着身份高,又得太后与皇上的宠爱,平日里最是嚣张跋扈的一个。没想到,他竟然隐姓埋名这么久。“十三阿哥,明个咱们就要攻打缅营。大帅希望你能去他身边,好…”迎着对方亮的惊人的眼,观音保但觉接下要出口的话,对他来说是种侮辱!

永璟摇摇头,带着少年特有的声音中,透着坚决,“我不能!”扔给他这三个字,转声便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头不知道翻滚着什么滋味,唯一肯定的便是,这一刻,少年离去的身影,是那般坚毅。

听了观音保的回复,明瑞微微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倘若有机会,能护着就护着吧!”富察家族出身的明瑞,也是期待七阿哥日后能登上大位,那样他们富察家族便能延续如今的辉煌。作为外戚,尤其还是位高权重的外戚,一旦新皇登基,不可避免的将会被打压。这是所有富察族人都不愿见到的。明瑞也不例外,何况他还是七阿哥的表兄,在京中也是与他交好的。

与皇后一脉所出的十三阿哥,并无多少交集,只晓得这位阿哥,是个倍受娇宠的。但自他身份暴露之后,便着人收集了自十三阿哥从军之后的事儿。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但同时心中又不由升起股隐忧来。本就是皇上喜爱的阿哥,若在军中再取得军功,待他再大些,恐怕更难以对付。而且,他身后还站着个受宠的额娘,当今的皇后。另外还有一个嫡亲的哥哥,以及交好的三阿哥与十一阿哥。这几个阿哥身后亦是多少有着自个的势力。相对来说,七阿哥便有些势弱了。若是,不能想,不能想!明瑞赶紧阻止自个接下来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很多时候,有些想法,一旦生了,就如埋下一颗种子,只待时机成熟,就会破土而出。

蛮结西面便是大渡河,再往西便就是缅甸腹地,地势相对开阔平坦,最是适合清兵马甲作战。可谓是缅甸的一道重要关卡。莽聂渺遮自是明白,此地于他们缅甸是多么的重要。各险要处皆是重兵把守,防御壁垒修建的尤为坚固。第二日,凌晨明瑞分兵东西中三路,东路由领队大臣扎拉丰阿、总兵李全带领。西路是观音保与总兵长青率领。明瑞自率中路,在缅兵营外列队驻守。

听着外头清兵不断的挑衅声,缅兵里有些人便坐不住了。直言出去杀杀清兵的威风,皆被莽聂渺遮给拦住了。西路守将乃是颂猜,在缅兵之中,就他与清人打交道的最多。在他眼里,清人软弱的很,而且胆小又不耐久战,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他素来与莽聂渺遮不和,缘是二人分属二皇子党与三公主党。往日里政见也是多有不和,这次对方压在他的头上,很是不服。自持自个所带的西路兵马乃是强兵,再加上立功心切。下午带着二千兵马,出了营寨,杀向清军。然而,这次他却是预估得错了,前来迎敌的清兵,与先前的那些驻兵压根不能同言而语,奋勇无比。

满洲骑兵虽不能与当初入关时相比,但对于不善骑射的缅兵还是极具的杀上力的。骑兵们手提关刀,驾马冲杀,所到之处,血花四溅,时有头颅抛出。

而缅兵这头虽有火器,但在肉搏战中,却是不及清兵手里的刀刃。往往还来不及射击,就被砍杀。至于镖子,用在战场之上,就是个笑话。颂猜见势不妙,扭转马头,喝道,“撤!”却是来不及了,清兵另派了人马过来接应。

颂猜领着缅兵奋力向着营寨奔去,就在这时,窜出一清兵,糊了血的面容看得不甚真切。但凭着感觉应是个年轻的。就加他快速从他的马蹄下滚过,紧接着跨下的战马,悲鸣一声,轰然栽倒在地。颂猜就地一滚,举刀迎上清兵的袭击。那砍了马腿的少年,身手灵活,臂力过人,与他几个回合,颂猜竟是觉得手臂阵阵发麻。四下左右皆是清兵,很快身上便添了许多伤口,随着失血过多,力气也是越来越小。不过眨眼功夫,这个在云南边境嚣张惯了的颂猜,便被穿了头透心凉。

敌将首领一死,缅兵更是混乱。观音保大喜,带人前去截取缅兵的后路,以瓮中捉鳖来攻打。却在这时,缅兵营寨传来火器之声,一声过后,清兵多有伤亡。就见栅隙处架着诸多火枪,轮流射向清兵。活力凶猛,比清军带来的火器,强得多。凭籍强大的火力,压制清兵无法追击,缅兵终于顺利的逃入营寨。

长青领着藤牌兵,列队阻挡对方的火器。藤牌兵素来就是个颇为传奇的队伍,其手持的藤牌更是神化一般,只觉任何枪支也是击不破的。但这次,却是有些不同,只要离缅寨稍微近些,那火枪射出的弹药,十次有五次能击穿藤牌。过了不久,声响渐渐停下,观音保亦是率部回了大营。此次共击杀缅兵二百,其中还有一看样子地位不低的将领,算是一场小捷。

经此一役,受挫的缅兵,更是坚守不出。无论明瑞如何让人在阵前叫骂,皆无人出来应战。而骂得很了,缅兵就会枪杀了那人。如此反复,明瑞下决心攻打大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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