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静，那小家伙的病好了许多，服药之后生出几份倦意，
现在轻轻靠在墙上抱着肩膀，蜷缩着身子。
“很冷？”
“嗯…”
“你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嗯…”
小家伙的声音已经非常小了，哼哼唧唧的随口应上一声。
服药之后确实容易困。
方沐本想着让申二姐进来，好好验一下这家伙的身子。
但一方面觉得容易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也觉得有些不大合适。
正犹豫着，瞧着那小家伙已经呼呼的睡了。
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这家伙是女魔头的话，那这变化还真是太大了。
十年前的女魔头居然这么可怜吗？
小小一只，受人欺负。
被诬陷也只能忍气吞声，还住在环境这么恶劣的地方。
方沐心中忽然出现一个念头。
如果这家伙…真是女魔头的话，那自己是杀还是不杀呢？
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家伙…
是个人都能过来欺负一下。
外面那几个灰袍的女弟子，一点灵力都没有，只靠着身体蛮力就能把她欺负成这样。
自己想杀她的真是轻而易举。
可是…
方沐皱了皱眉。
其实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甚至做好了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的想法。
可现在真见到了这小只的家伙。
反倒起了些恻隐之心。
如果她真的是未来的女魔头，那自己都是该杀还是不该杀呢？
方沐中无比纠结。
正思索着，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瞧见那小家伙真的毫无防备的睡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
如果这家伙是满肚子坏水的那种，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个人还是受欺负的那个。
像个受气包一样。
人家让这小东西劈柴，真就劈柴，还就劈了一上午。
受欺负受惯了。
但偏偏在原则上的事情认真的不行，就一直硬着嘴说没收。
方沐摇了摇头。
看着她脸上的冻疮，还有那一条长长的疤，面色有些复杂。
不知道这小东西小小年纪吃了多少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能活着也算是个奇迹了。
此时此刻，她已经彻底睡着了。
蜷着身子还是有些冷。
方沐脱下来外套搭在她身上，随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动作很轻，并没有发出声响。
随意的设了个阵法，隔绝了外界的寒气。
申二姐已经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完了。
雪地上多出几分血迹，空气中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她静静的后在门外。
方沐瞧见外面的场景后，并没有询问情况，他也懒得去过问。
只是开口道。
“申二姐，劳烦你给这家伙弄点吃的过来，再把这房子修一修，”
申二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着，
“小仙长，不如我直接把这孩子弄到我那里去呢？”
“不用。”
方沐摇摇头，又补了一句。
“过阶段吧，我再观察观察。”
“是。”
二人一并离开。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
有方沐刚才设下的阵法，小房子已经温暖了许多。
房子里面床榻上的那小家伙睡得安详。
像是做什么美梦一样，
而直到方沐和申二两个人彻底走远了之后。
床上的苏清欢缓缓睁开眼睛，刚才的疲倦一扫而空。
红色的眸子中满是平静。
不带任何感情。
她不紧不慢地坐起身，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黑金衣袍。
愣了愣，表情有些古怪。
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脑海中浮现出那亲传弟子的模样。
像是在回味。
“难得…”
这些个高贵的亲传弟子，还有兴趣来自己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自始至终都虚伪无比的剑宗里，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一个好心肠的少爷。
不过…
他想杀自己？
苏清欢挑了挑眉，盘腿坐在床榻上，微微晃着身子。
脸上是耐人寻味的笑容。
莫非是被这筑基期的小家伙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
自己道体未成，光是的林子里的妖魔才吞食一只。
能瞧出转世秘法的人，整个大乾王朝不出一掌之数。
那他过来是做什么？
没事闲的来发发善心？拯救拯救外门的苦难小弟子？
苏清欢思索一阵之后摇了摇头。
不，不对。
还是被他瞧出来了什么。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杀意，就是那小子发出来的。
所以她才陪着那几个灰衣杂鱼，玩了玩，装了装。
放在平时…她一声都不会坑的。
只觉得无聊。
今天难得多了这么多乐子，确实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自己到底是哪里漏了马脚？
是被发现了？若不是被发现了那他为什么不直接下杀手呢？
反而是绕自己一命，还把这衣服留下来了，
苏清欢看着盖在自己瘦小身躯上的大字，抓起来低头闻了闻。
小鼻子抽动着。
嗯，这衣服还挺香的。
这糖堆里长大的小少爷也就是金贵，连衣服都这么好。
“啧…”
苏清欢面色异样的笑了笑。
现在的她哪还有一点虚弱的样子。
虽说脸上的那些冻疮和疤痕没有下去，但多出一种妩媚。
是完全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带着清冷气质的同时还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压。
她单手撑爪，轻轻一抓。
稳定的空间出现丝丝裂痕，竟然是破碎虚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滚出来。”
那漩涡中跌出来一只女狐妖，谄媚着搓手笑出来。
“见过大人。”
“我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锁妖塔那边可有异动？”
“回大人，属下得到的消息是那看守妖塔老道快死了，正在找传人，新老交替之际，便是锁妖塔防备最弱之时。”
“好。”
苏清欢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会，轻声开口道。
“你去给我调查一个人，他…”
那狐妖还在一边听着，可等了许久都不见苏清欢说话。
抬头看去，瞧见自家主子怔怔出神。
苏清欢微蹙着眉。
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连那小少爷的名字都不知道。
想查也无处去查。
“算了，你继续关注锁妖塔的事情吧，有任何情况随时告诉我。”
“是。”
狐妖消失在漩涡中。
房间内只剩下苏清欢一个人，她蜷缩着身子，披紧了黑色的大衣。
伸出小手，哈了口气。
又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
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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