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爱如潮水

五点钟,汇报才结束。林涛被簇拥着走出会议室。欧阳清根本没有同林涛说话的机会,恨恨的看着林涛的背影,心说,你等着我的,居然敢装作不认识我。除了七八位陪林涛吃饭的西关县领导之外,其余的干部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县政府可不提供这些人的晚饭,但这些干部都是很熟,基本三五成群,奔向各路酒楼餐馆。

刘红见欧阳清情绪不佳,调侃道:“妹子,难不成,那林市长真是你心上人啊?别苦个脸了,姐请你吃东来顺。”

“刘姐,今天我不舒服,改天我请你吧,我想回宿舍躺一会儿。”

“好吧,你要真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刘红亲切的说道。欧阳清挎着刘红的胳膊说道:“你真是我亲姐,明天见。”

看着欧阳清远去的背影,刘红总觉得今天有点插头。但一时又摸不到头绪。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交通局局长的电话来了。

“哟,田大局长怎么想起我了。”刘红笑道。

电话那头也随之传来了笑声:“你可是组织部领导,管着我的官帽子呢,我能不巴结你吗,开泰酒楼我定包间了,我的车就在门口呢。把你那个姐妹,新来的团委书记也喊着,大家交流交流感情。”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感情,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只在乎美女身上啊,看来我是陪衬啊!”刘红虽然只有三十二岁,但是跟这些四五十的局长很放得开,什么都敢说。

“这怎么说来着,组织部的同志可都是火眼金睛啊!我就这点小心思立马被看穿了。我合计着人家团委书记年轻漂亮,还是北大高材生,那可是前途无量啊!多结交个朋友多条路不是。组织部的领导永远都走在我们前面,我的跑步紧追啊!要不跟不上形势了。这还有财政局和工商局的两个老东西,可是等着你的大驾金身呢!”

刘红听田局长这么一说,都是明白人,自然不能再调侃了,只能实话实说:“我刚才还请欧阳清去东来顺呢,她不舒服先回宿舍休息了。现在就我一个。”

“赶紧来吧,我在车里等着呢!请你是主要的,以后有机会再同新同志交流。”田局长虽然有点失望,但是语气上更热情,绝对不能让人挑出毛病,如果你听欧阳清不去,转身就走,那不把刘红得罪了。一个官场老油子这点事都办不明白,早就该回家抱孙子了。刘红一个人去,正好可以通过刘红探探欧阳清的底。交通局长的心思多广,本着能上就上,不能上就结交的心思,总之有事可做。人生际遇不同,说不准搭上那条线,就能乘风华龙。因此这些局长头头们都是结交甚广,轻易不带得罪人的,这才是为官之道。

当林涛在政府招待所吃饭的时候,欧阳清则趴在单人床上,狠狠的拍打一个玩具熊。

“我打死你这个小混蛋,叫你装聋作哑,叫你不说话。”

欧阳清虽然工作了四年,此刻还如同一个赌气的少女相似。大学四年欧阳清那也是北大一枝花,可就是没有进入她的法眼的,不是嫌人家长得歪瓜裂枣,就是嫌人家是二世祖,油头粉面,咋咋呼呼,总之追她的都被她拒绝了。大三以后就被人敬而远之了。虽然欧阳清偶尔还会想起林涛,但也没想过将来同林涛如何如何,只是当做青春的回忆。毕业被选派到辽西北团省委之后,本来欧阳清不想去,可是她姑姑不断的劝她,让她活了心思。因为选派的事情,她姑姑也暗中帮忙了,因为欧阳清毕业那年,她姑父要调到西北省省会城市凌源出任市委书记,她姑姑则是从中组部调到西北省出任组织部副部长。好吗,一家两个大员,欧阳清能错的了吗。因此,在欧阳清姑姑的安排下,进入了团省委,当然北大毕业的优秀毕业生欧阳清也有这个资格,第一年普通科员,第二年副科级干事,第三年正科级,这第四年过半,又被她这个刚刚提升为一把组织部长的姑姑安排到西凉市西关县。欧阳清的姑父则是被调到西北省省会出任常务副省长。这一家两口子都进入西北省高层领导了,中组部正考虑过一段时间把欧阳清的姑姑调回中组部,毕竟两口子都是同一个省委省政府高层不太合适。

欧阳清的姑姑如此安排欧阳清自然有她的道理,他这是给欧阳清铺路,准备让欧阳清在西关县过度一下,然后进入西凉市团委出任副书记,就这点小小的安排中组部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因为欧阳清名牌大学毕业,工作扎实,经验丰富,而且临行之前还拿到了北大管理学硕士证书。就这些资历出任市团委副书记绝对够资格。

欧阳清的姑姑四十五岁,干劲十足,她的目标是中组部部长,她计划要在十年之内,把欧阳清培养成团省委书记,在她这个岁数要进入团中央起码是个副书记,或者第一书记,难道中国就不能培养出一个女元首,改革开放后最大的女干部也就是个副总理,都没能进入*。欧阳清姑姑决定一家前赴后继,非得弄个国家元首级的高官。步步高升需要什么,背景是一方面,但还需要业绩,需要有人捧。至于欧阳清的择偶对象,她姑姑也帮了倒忙,什么马上要退休之类的领导子女一律不行。非得找个前途无量根红苗正的大好青年不可。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心气高。

欧阳清虽然知道姑姑用心良苦,但是被下放到西关这个贫困县还是很不愿意。这里吃的住的都不习惯,也没个亲人朋友,好在刘红这几天自来熟对她非常关照。本来欧阳清姑姑想让她先磨磨性子,在基层多涨些的经验,并未告知她能出任西凉市团委副书记的事情。但是她姑姑怎么能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西凉市的常务副市长同自己的侄女相遇了。

欧阳清发了一顿脾气之后,拿出一本影集,上面有初中高中大学的几百张照片,其中有一张是欧阳清,林涛还有英语老师和体育老师四人的合影,两女站中间,林涛笑嘻嘻的站在欧阳清旁边似乎想靠近点,但是欧阳清像一只高傲的小公鸡,露出悠扬的脖子,对林涛有点不屑于顾,但是对于英语比赛能拿第一的林涛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欧阳清看着这张照片有些发呆,回想起自己临去大学的时候,居然抑制不住骄傲的心情,带着萌动的青春邀请林涛吃饭,以及那些现在回想起来让人脸红的对话。欧阳清至今都记得那次请林涛吃饭的场景:

高中毕业生欧阳清特意穿了新买的鹅黄色连衣裙看着走过来的林涛,林涛笑着坐到了对面。

“哇,大美女,你今天好性感啊!”

“是吗,真的很性感吗?”

“那是当然,你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不知道有多少男生看着你吞口水呢,你这一离开,说不定有几百个学弟得抑郁症呢。”

“那你吞过口水吗?”

“自打见了你之后,我每天都得喝三大杯水,口水早吞光了。”

“真的吗?咯咯——”欧阳清轻快的笑了起来,双肩抖动,胸前有点波涛起伏,让林涛有些心慌,娘的,这冷美人怎么化身小妖精前来勾引我了?

“本来我还有些遗憾,你这么说,我也可以高高兴兴的上学去了。”

“什么意思?”。

“在咱们高中,能入我法眼的就只有你一个了,虽然大学是恋爱的天堂,但是三年枯燥的高中生涯结束了,多少有些遗憾。本来我还想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去北大,我也许会给你个追求我的机会,没想到你去了医科大。让我的心情有些不爽,因此,今天才约你出来,现在心情好多了。”

欧阳清趴在床上回想起这些对话,是如此的清晰,居然连林涛的表情,还有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记得一清二楚。而这种感情是来的如此强烈,现在欧阳清不得不感慨,当初自己怎么如此大胆,对林涛说了这么露骨的话呢。当初林涛没有考北大,让欧阳清感觉到遗憾,是不是那一点萌芽一直影响着自己呢,以至于,整个大学生涯都没有谈恋爱,潜意识里拿林涛帅气的外表,幽默诙谐的样子作对比,是不是所有追求她的人,都没有像当初对林涛那样产生萌动,而且是非常强烈的那种。欧阳清反思自己这些年的感情经历,除了对林涛那次,实在是一片空白。欧阳清气的将玩具熊扔到对面的墙上。眼圈发红的说道:“你这个大混蛋,原来是你害了我,你怎么补偿我的青春——呜呜!”

想到这,欧阳清突然哭了起来,把这些年压抑的情绪一起宣泄出来,直哭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转眼就是晚上六点半了,天黑了,而且阴沉沉的。欧阳清迷迷糊糊的有点睡着了。

“让青春吹动你的长发,让梦——”欧阳清的手机铃声居然设的是罗大佑的一首老歌,让人感觉有些悲情。欧阳清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电话。红着眼睛给按掉了。然后照着镜子拢了拢凌乱的头发,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皮,还有嘴角的口水。欧阳清笑了,笑的有点寂寞,有点神经质。

铃声再次响起。欧阳清拿起电话,看了一会儿,终于按了接通,不知道是哪位给她打电话。

“是欧阳清吗?”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让人怀念的声音,是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声音,欧阳清心如潮水,泪水再次奔流。

“是欧阳清吗?”林涛在电话那头有点拿不准,自己的记忆应该没问题啊,是不是干部名录把电话记错了,别弄个乌龙,反正现在还没报自己的大名,应该没什么问题。

“呜呜——”电话那头传来呜咽的声音。林涛懵了,怎么还哭了。到底是不是欧阳清啊?难道听出我的声音,激动的哭了,这也太夸张了。在林涛的记忆里,欧阳清,永远那么清冷,那么高傲。怎么会哭?林涛哪里又能想到欧阳清的寂寞。他这些年勾三搭四的,身边一直没缺少美女,可是欧阳清一直保持着那份纯真,工作之后一直掩藏在心底,此刻突然爆发出来,当真是不见亲人不落泪。只有在林涛面前她才无所顾忌。虽然是几次短暂的接触,却能对人坦露心扉,这差不多就是一见钟情吧。

“是欧阳吗?你一哭,我都冒汗了,我可没带身份证啊,这可咋整啊?”林涛鼓捣出一句赵本山的老段子,在公园相亲那句台词儿。

“扑哧儿——”欧阳清被气了了。

“欧阳你咋了,又哭又笑的,把我都吓毛愣了。你神经了?”林涛心虚的问道,实在摸不准八年之后的欧阳清到底是不是神经了。

“你混蛋,你才神经呢!”

“唉呀妈呀,真是欧阳啊,我这心这才落地儿啊,这要弄错了,可出大笑话了。”林涛拍着胸脯说道,林涛刚吃完饭,借口不胜酒力,提前结束了宴会。他最大,接风宴进行了快两个小时也行了,不能算早退,因此皆大欢喜,大家早早散场,林涛则是出来给欧阳清打电话,毕竟感觉直接当着大伙的面相认欧阳清不太好,两人身份有些敏感。

“哼,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欧阳清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气嘟嘟的说道。

“哪能啊!整个西关县委县政府的干部都两眼发直的盯着你,我能认不出你这个大美女吗?只不过你比高中的时候还漂亮,我有点不敢确定。”林涛的语气还如同当高中时候那样,让欧阳清感觉既亲切又陌生,一切仿佛都在昨天,时间也停止不前。

“油嘴滑舌的,像个小混混,怎么混到革命队伍,成了副市长了?老实交代,中央元首,有你家亲戚是不是?”欧阳清感觉不可思议,林涛可是同她一样的年龄,今天都是二十七岁。这升得也太快了。

“我也正糊涂呢,感觉像是做梦,特别是遇到你,我觉得这梦更不真实了。难道是上帝在跟我开玩笑,给我也来个黄粱一梦不成?”林涛在欧阳清面前又恢复了活力和青春,而不是让西关县领导簇拥的林市长。

欧阳清听罢,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入耳,如同黄莺出谷,乳燕投林,让林涛的小心肝也扑腾扑腾直跳。欧阳清此刻感觉很放松,所有的郁闷似乎一扫而空,心情好就没有这么畅快了。

“大姐别笑了,怪渗人的,我站在外面可是黑灯瞎火的,我再问一边,你确定你是欧阳清,不是倩女幽魂啥的?”

“德行?你还是宁采臣呢?”欧阳清说完,感觉自己入套了。自己是小倩,他是宁采臣,不成一对了。

“少贫嘴了,你有领导陪着,大鱼大肉去了,我这还饿肚子呢?”欧阳清略微撒娇的说道。

林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难道欧阳清还对我有意思,旧情复燃,可当初清清白白啊,就是吃了一顿饭啊,这些年都没联系了。怎么一看到我就不吃晚饭,听到我的声音还哭了?林涛虽然不知道欧阳清到底什么情况,但是感觉心里微痛。

“那啥,你住在哪啊,我去接你,咱们去吃点饭。”

“我在县委大院旁边的单身宿舍,算了,我还是不出去了。我还没洗脸呢?”欧阳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憔悴,不敢面对心上人。

“那我给你买点吃的,给你送过去。烤羊排怎么样?这的东西除了羊肉其他菜实在不合胃口。我离你那很紧,买完东西就拎上去,你在几楼?”

“别——别过来——”欧阳清信以为真,一着急有点磕巴。

林涛一听,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特别是这句台词儿,怎么跟那啥似的。林涛顿时淫笑道:“小美人,你就从了吧!”

欧阳清脸一红,心说,这家伙还挺会见缝插针,嗔道:“你以为自己是高衙内啊,还想强抢民女?”

“你不出来,我可上楼去抢你了。”

“那你等会儿,我一会儿下去。你在县委门前那条路上等我好了。”欧阳清突然小声说道,然后挂了电话。欧阳清跳下床去,马上去洗脸。心情既紧张,又有些期待。八年没见了,回忆还停留在高中时代。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

二十分钟后,林涛终于看到了穿着风衣走过来的欧阳清,确实很酷,夜风吹拂欧阳清的长发,欧阳清苗条挺拔的身姿依旧是那么的高傲。只是大黑天的你带个墨镜干啥?

“欧阳?”

“林涛!”

林涛伸出手感觉握手不是那么回事?干脆简单的拥抱一下,虽然大黑天的有点容易让人误会,不过林涛已经看清四周,几百米内没有人。欧阳清停了一下,顺势抱住了林涛。

两人轻拥一下,就分开了,感觉没有电话里那样亲切。

“林涛,我感觉你没什么变化?”

“是吗?不过你变化不小,不仅漂亮了,也更酷了,大黑天还带个墨镜!”林涛笑道。

欧阳清摘下眼镜,那黑真真的大眼睛看着林涛,看的林涛有点虚。

“走,我们去吃饭吧?你选个地方。”

“我前天刚到的,不比你熟悉多少?”欧阳清看着林涛说道。

“那,去另一条街吧,那里有个饭馆,还挺安静。”

欧阳清跟着林涛往前走,路上静悄悄的,只有两人并行在马路边上。欧阳清思绪万千,突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林涛一时也觉得气氛不太好,尤其大晚上的,没有什么好话题。走了十几步,林涛先开口道:“我也是刚到西凉市,还不到一个月。先说说你吧,北大毕业,怎么跑着当团委书记来了,不是屈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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