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359,人民无小事

陈军盯着安荔浓看,“到底什么事?”语气里多了三分冷,“不能说?”这样不清不楚,这样迷迷糊糊,他怎么敢带她去见领导?

安荔浓深呼吸深呼吸,有些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又不能不说。

哎。

烦死了。

安荔浓在沉默,陈军在等着。

安安静静。

安荔浓用力搓搓手指,好一会,才喃喃开口,“你能承当得起二十多万人的生命吗?”

只瞬间,安荔浓就泪流满面,“我不能。”

思考了很久,衡量了很久,最后还是来了,从石河村来到京市。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什么,但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否则,她的余生别想活得心安理得。

如果什么都不做,当什么都不知道,那以后的人生里只要听到关于唐震的事,她就会心虚,就会愧疚不安。

是。

这件事和她无关。

灾难也不是因她而起。

但是,她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死而无动于衷,就算她不是好人也会愧疚吧?

院长妈妈说过,做好人好事并不是为了别人的夸赞,也不是因为‘苍天有眼’,而是因为‘心有光明’。

心有光明的人才能活得坦坦荡荡。quwo.org 橙子小说网

安荔浓不希望余生背负着愧疚前行,所以她想试试。安荔浓心里甚至有个自私的想法,她努力了,即使依然改变不了历史也和她没有关系。

是别人不相信她,不信任她,都是别人的错。

每每这样想,安荔浓的脑海里就会浮现曾经看过的电影。安荔浓依然记得那种感同身受的揪心,无奈,不甘,悲痛,绝望,安荔浓也记得当时电影院里‘呜呜呜’‘哇哇哇’的哭声......

安荔浓出生的时候,唐震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在她二十多岁的时候,谈起这件事,依然是很多人心里的痛。

所以,安荔浓决定要做些什么,甚至有些不顾后果。

安荔浓抬头看向陈军的眼,眼神悲戚,“我想救人,救很多很多的人。”

“你在说什么?”陈军眉头紧皱,第一次觉得和安荔浓说话很累,“好好说清楚。”

看着满脸泪水的安荔浓,陈军烦躁得想要骂人。

好一会,陈军低声劝安荔浓,“领导最近不适宜见你,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扰了。

陈军最近也在忧心,忧心领导的身体状况。

陈军揉揉眉头,满脸疲惫,“小荔枝......”不是他不愿意帮安荔浓,而是真的不能打扰。

“关乎着二十多万人的生死。”安荔浓语气颤抖,“还有十多万人重伤......”安荔浓曾经在节假日经历过最密集的旅游群,站在山顶往下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但那也不过是几千人。

可想二十多万人到底是什么概念。

如果都成了冤魂,应该能把地府挤破。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陈军想破脑,也想不出到底什么事能关乎这二十多万人的生死。

“现在是和平年代。”陈军咬牙,真怀疑安荔浓疯了。

安荔浓深呼吸一口气,看一眼周围,“没有人偷听吧?”

“没有。”

“你确定?”

“肯定。”

安荔浓咬着牙,好一会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地震。”轻飘飘的两个字,却震得陈军头晕眼花,差点失态。

“你说什么?”陈军的声音重了三分,不可思议的看着安荔浓,“你疯了?”这样的话能乱说?

“引起恐慌......”陈军咬着牙,指指安荔浓,“你哪来的消息?疯了,绝对是疯了。”

安荔浓怒吼一句,“我没有疯。”安荔浓也怒了,她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她说出这件事要承担多少风险?

而且,她还不确定自己编造出来的理由能让别人相信。

如果别人不相信......安荔浓闭上眼睛,后果不能想像。

安荔浓用力揉揉头发,“我说真的。”

陈军盯着安荔浓看,然后在安荔浓面前走来走去,烦躁得想要骂人。陈军很想骂安荔浓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但陈军多少了解安荔浓几分,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既然安荔浓千里迢迢从石河村出来就为了说这个消息,那就说明这个消息不可能是‘无故杜撰’。

“你哪来的消息?”陈军觉得自己要疯,竟然相信安荔浓的话。

但是,但是......即使不是完全相信,也相信了六成。

是的。

陈军觉得安荔浓没有说谎的必要。

“不能说?”没有消息来源,信任度就少了一半。

陈军更希望能分析消息来源渠道,再确定这消息能不能相信,或者顺着消息来源再查探核实一下。

安荔浓摇摇头,“暂时不能说。”因为她编出来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想让别人相信?

安荔浓自己都不相信。

“人命关天,宁可信其有,不是吗?”

“如果没有发生,当然好了,只是浪费一些人力物力而已。但是,如果真的发生,而我们又没有准备......”

安荔浓殷切的看着陈军,希望他能帮她。

陈军沉默,然后眼神如刀的看向安荔浓,好一会,“等等。我安排一下。”陈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陪着安荔浓发疯。

或许,就是因为那句‘人命大过天,宁可信其有’吧?

虽然不知道安荔浓的消息来源,但凭着陈军对安荔浓的了解,这件事的可信度超过五分。

为了‘人命大过天’,陈军愿意赌一把。

可能会赌输,但他问心无愧。

就像安荔浓说的,现在不加理会,等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就是罪人,余生不得安宁。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陈军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在二十年后,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消息,或许很多人会‘呵呵’,然后翻个白眼。但现在的人不会,他们都是从最艰难的时代过来的,人命的珍贵超出想象。

在陈军的安排下,安荔浓见到到了大领导。

相比两年前的精神炯炯,大领导苍老了很多,脸色有些不好,但双眼依然有神有关有希望,看到安荔浓的时候笑了笑。

笑容和蔼。

安荔浓瞬间就红了眼,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再过几个月......安荔浓搓搓手,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唐震的事情。

唐震或许能改变。

但生老病死,安荔浓就无能为力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无奈,明知道结果却没有改变的能力。

考虑到大领导的身体原因,安荔浓长话短说。

安荔浓没想到,大领导竟然不怀疑,直接就相信了她的胡扯。

陈军也没想到,这消息来源竟然这么胡扯,这么荒唐......

安荔浓把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递过去,纸条上有几行字,“我老师有一栋小楼,给我留了很多很多书......这张纸条就夹杂一本地理书里。”

安荔浓送来几箱安呈留下的研究资料后,上面就对她和安呈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当然也发现了刘华母子和那栋落在刘华名下的小楼,当然也没有错过存放了无数珍本的房间。

他们暗中把那些书一一翻看、检查......

“我......一开始觉得是玩笑,没有重视。但是,但是......”安荔浓咬着唇,不安的看向大领导,“但是......”

安荔浓吞吞口水,用力的捏着小手指头,“前段时间,师父给我托梦了。”

陈军和大领导同时沉默,再见多识广的人也忍不住眼角跳跳,嘴角抽抽。但是,因为纸条上具体到日期和伤亡数量,太真实了。

如果说安呈和安荔浓胡说八道,但这具体的时间,具体的伤亡人数,还有具体的震源,震级......这些都不是能随便胡掐的。

虽然这张纸条的真实性有待商榷,安呈托梦也不知道真假,但不管是大领导还是陈军都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安荔浓也傻眼,也没想到大领导竟然相信了。安荔浓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不敢相信’,天知道她有多胡扯。

没有说她失心疯,没有说她妖言惑众,竟然相信了。

安荔浓激动得想笑,又莫名的觉得眼睛发酸,酸涩酸涩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真的太意外了。

“我,我......谢谢。”

“有奇异并不奇怪。”大领导笑了笑,“小丫头。”

就是不知道有奇异的是安呈还是安荔浓了。

“放心吧。我们会安排好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些事情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能置之不理,都要严肃对待。

“丫头,记住了,人民无小事。”

大领导看向陈军,“我们为人名服务,事情分轻重缓急但不分大小,更不能分工人、农民,还是某行业工作者。人人平等,不应该也不能以任何的形式、方式来划分等级。”

“我们要把人民放在心上。只要对人民有利,为人民好,我们就要不怕麻烦,不怕艰苦,不怕失败,不怕被误解......”

只瞬间,安荔浓泪流满面。

“谢谢。”

谢谢你把人民放心上,也谢谢你愿意相信。

安荔浓红着眼,她瞎扯的理由自己都不相信。在来京市之前,安荔浓就已经做好了没有人相信,大家都把她当疯子的准备。

但事实是,关于人命大家都宁可信其有。

敬畏生命。

这应该就是这一代人的可爱之处。

而把人民放在心上,这更是这一代人的可敬之处。

“应该我谢谢你。”大领导看安荔浓的眼神很和蔼。

“是个好孩子。”

一张不知真假的纸条而已,做梦而已,谁当真谁傻。真真假假,只有安荔浓自己清楚。

这件事说出来,如果不发生就是安荔浓胡说八道,对安荔浓的影响是巨大的。如果发生,那就是预言,对安荔浓的影响还是巨大的。

不说不影响。

但是,安荔浓还是来了。

大领导很欣慰的看着安荔浓,“你很好。”

“我,不想余生不安。”安荔浓不好意思,“我考虑了很久。”曾经一度,她想要当什么也不知道。

安荔浓抿住嘴。虽然她不是什么大好人,平时也不会做‘舍己为人’的好事,属于那种看到危险就后退三步坚决不靠近的人。

但是,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危险,而关乎着二十多万人的生命。安荔浓做不到置身事外。虽然可能会因此招来大麻烦,但问心无愧吧。

大领导也让安荔浓放心,不管事情会不会发生,今天的见面也只有陈军知道。而且,不管这件事会不会发生,都会安排下去,提前预防,提前准备。

领导重视,安荔浓也放心了,可以安心回石河村等待明年的高考了。

离开之前,大领导又给安荔浓写了字,然后让她好好学习成为一个对郭嘉对社会对人民有用的人。

“也祝小丫头一辈子平安喜乐。”

安荔浓泪眼汪汪,她很明白,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第二天,安荔浓就回石河村去了。

制话梅的机器早已经送了过来,张川花了几天时间修好后就开始工作了。石河村收购青梅的工作在安四叔和小眼镜的安排下井然有序的进行,收购,清洗,然后制成酸梅、话梅,然后包装。

看着包装好的酸梅、话梅,村里人笑开颜。

清河酒厂的重建工作也进行顺利,等傻蛋出院养好身体后就能主持酿酒工作。

虽然清河酒厂被砸,所有的存酒也被砸,石河村损失巨大,但大家在安荔浓的安抚下,吃着安荔浓画的‘大饼’并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

7月份,安荔浓和小伙伴们准备期末考试。

莫名的多了几分烦躁。

时间越来越近,安荔浓坐立不安,常常暴躁得像个小刺猬。村里的婶婶伯娘以为安荔浓第一次来大姨妈,不懂,害怕,然后一脸神秘的拉着她,偷偷告诉她怎么处理。

村里的姑娘一般营养不良,很多人都是十五六甚至到十七八的时候,大姨妈才舍得来串门。所以,安荔浓最近的反常就被婶婶伯娘们误会了。

婶婶伯娘们一边教安荔浓,一边埋汰安国邦,‘没妈的孩子是根草。’‘男人什么都不懂。’

安荔浓嘴角抽搐,一脸见鬼,她早在三年前就来大姨妈了。

这方面的营养,安荔浓还是很重视的。毕竟,这关乎着‘大姨妈’是和蔼可亲的亲戚,还是尖酸刻薄胡搅蛮缠的亲戚。

‘大姨妈’这个亲戚,是要相处几十年的。

绝对不能粗心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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