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往事如烟

第七十四章往事如烟

秦王宫,后宫内。

秦孝公生母——王太后正在由宫女们梳理头发……

王太后:“哎,这两天哀家怎么没见大王过来?”

宫女:“回太后,这两日大王可忙着呢!可能就因为这,没顾得上过来给您老人家问安吧,没准儿待会儿大王就会过来瞧您了。”

王太后点头:“嗯,这倒也是,不过大王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宫女:“回太后话,大王这一阵子正忙于和新任左庶长大人卫鞅磋商变法事务,整日忙得不亦乐乎。”

王太后:“这个哀家也知道……”

宫女:“哎呀!太后,您又有白头发了!”

王太后笑道:“你这鬼丫头,一惊一咋的,吓人一跳,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几根白头发吗?随他去吧。”

宫女:“太后,您肯定又在操心了!”

王太后叹了一口气:“咳,没办法呀,老婆子就是这穷操心的命呀!想完了儿子这头又回过头来想闺女,这翻来覆去的想,没个完哪!”

宫女:“太后,您老人家该歇歇哪,别再劳神哪!”

王太后:“咳,现在哀家什么都不操心,就是为女儿的婚事而犯愁哪!惠玉这孩子,哪样都好,就是脾气太要强了,唉……”

宫女:“噢——奴婢倒想起了一件事了,太后,奴婢听说大王已经在为公主物色夫婿了。”

王太后又惊又喜:“哦?是吗?快给哀家说说,大王为公主物色的是什么样的人家?”

宫女:“听说大王为公主物色的乘龙快婿,就是大王最为倚重的左庶长大人。”

“什么?”王太后闻言,脸色大变:“你是说大王为公主物色的佳婿就是左庶长卫鞅!”

宫女点头:“是呀,听说大王还是托宫里的景公公去保的媒呢。”

王太后脸色更加难看:“啊!是他?”

宫女奇怪:“太后,怎么您好象并不高兴啊……”

王太后一挥手;“快去!你赶紧去给我把大王叫来,就说哀家我有非常紧要的话要对他讲,让他马上赶到哀家这儿来!”

宫女答应一声,匆匆跑出宫去。

秦王宫,后宫门外。

宫女还未走出多远,只听门外传来一片莺声燕鸣——

“奴婢恭请大王万福!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孝公正在侍从的前呼后拥下,朝太后这边赶过来——

王太后嘴里嘟哝了一句:“他倒满知事的嘛,说着说着就还真来了……”

秦孝公大步流星进来,撩袍跪下问安:“孩儿恭请母后圣安……”

王太后淡淡地:“起来吧……”

秦孝公起身:“谢母后——母后这两日可还安好?”

王太后故意板着脸,瓮声瓮气道:“不劳你惦记着,老婆子还能吃能睡,就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秦孝公一愣,赔笑道:“敢问母后,是谁惹母后您生气了?您告诉孩儿,孩儿定当好好责罚她们……”

王太后虎着脸;“不用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惹老婆子不高兴的。”

秦孝公笑道:“那……母后您这是为何而生气呀?”

王太后瞪着眼:“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敢惹我这个老婆子生气?”

秦孝公一愣,旋即笑道:“噢——母后是怪孩儿这两日没有过来问安吧?这也难怪母后不高兴,孩儿这两日正忙于处理一些紧要的政务,所以就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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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看您老人家——这不,孩儿一得空就赶紧过来看您来了。”

王太后冷不丁问道:“哀家问你,你是不是把你妹妹许给了左庶长卫鞅了?”

秦孝公恍然大悟:“噢,母后是问这个呀?”

王太后:“你别这个那个了,你就回答一句话,是还是不是?”

秦孝公点头:“确有此事。孩儿本待事情有了眉目,再来禀告母后不迟,没想到母后已经知道此事了。”

王太后冷笑:“如今恐怕满朝文武都已知晓此事了吧,这宫里宫外也就老婆子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你还想再瞒哀家多久啊?”

秦孝公赔笑:“母后息怒,此事都怪孩儿虑事不周,才惹得母后您如此不高兴——孩儿今日来正要就此事向母后禀明呢,孩儿想征求一下母后对此事的意见。”

王太后不满地:“你都已经做出了决断,才来征求哀家的意见,你还让哀家说什么呢?”

秦孝公:“这么说来,母后不反对孩儿张罗的这门婚事了?”

王太后:“哀家并没有说同意这门亲事!”

秦孝公深感意外:“这是为何?难道母后你觉得左庶长卫鞅他配不上王妹?”

王太后朝宫女们一挥手:“哀家和大王有话要说,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们朝太后、秦孝公各行一礼,都飘然退了下去。

待宫女们都离开了,太后表情严肃地:“王儿呀,你可知道,这数十年来,我大秦频生变故,内乱不止,其根源究竟何在?”

“这……”秦孝公一愣:“孩儿愚钝,还请母后教诲。”

王太后叹了一口气:“唉……这也难怪你,这些陈年往事,多年来压得许多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以致于大家都不愿意论及此事——就连你父王也不想触及这些伤痛……”

秦孝公不解:“这是为何?难道其中之事另有隐情?”

太后沉痛地:“唉!说来这话就长了,那是一段相当阴暗的岁月……那时的秦国可不像今天这样啊!那时秦国由于政局失控,君权旁落,权臣专权弄政,屡屡发生君主更替政变——先是怀公被权臣、庶长晁和大臣们围攻,怀公被逼自杀。大庶长改立怀公之孙为君王,是为灵公——也就是你的祖父。灵公十三年,灵公晏驾,大位本应传于你父亲,谁知大臣们欺你父亲年幼无知,竟擅自改立灵公叔父悼子为国君,是为简公。简公之后是惠公,惠公之后便是出子即位,如此三传至出子时,朝中大权又旁落到大庶长赢改之手中,赢改见出子年幼,太后又是一妇道人家,便重演怀公故事,将太后和出子沉入深潭,另立公子师隰——也就是你的父王献公。当然,所有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血腥的杀戮之上的……多少大臣都为此成了殉葬品……”

秦孝公不禁喟然长叹……

太后缓缓地说:“后来,擅行废立的大庶长赢改又被大臣们所杀……大秦就这样反反复复,没完没了,重复上演同一个故事……每次都是伴随血雨腥风啊!那一幕幕可怕的场景,至今回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啊……”

太后讲完这段故事,不胜唏嘘……

秦孝公颇有感触地轻叹了一口气……

太后:“王儿,为娘给你讲这些陈年往事,就是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忘记曾经发生过的惨痛往事及教训呵!为娘更不想眼看着你重蹈覆辙哪!”

秦孝公点头:“母亲心意,孩儿明白——不过,孩儿以为,卫鞅虽权倾朝野,然其对寡人忠直不贰,绝非赢改等逆臣可比。他为我大秦殚精竭虑,倾其毕生心血,为我大秦效命,矢志不渝推行变法,可以说是披肝沥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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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忠心,废寝忘食,以至于无暇顾及终身大事。孩儿一来感念其忠直为国,二来也想为朝廷百官树个楷模,故此,孩儿才打算将御妹下嫁于卫鞅……”

王太后:“哀家听说卫鞅此人为人行事乖佞,待人刻薄寡恩,和朝中大臣们的关系也极为不睦,况且,此人并非我秦国人氏——听说他曾在魏国相国府里,待过相当长的一段时日,后来不知为何缘故,竟然又跑到我秦国来了。眼下这魏国实力远胜于秦国,他为何舍近求远,买椟还珠,偏偏跑到我们这个偏远国家来求仕?谁都知道,这中原诸侯各国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们秦国,都拿秦国当戎狄对待啊……王儿啊,哀家总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会不会这卫鞅是魏国派到大秦来的奸细呵?这一点王儿不可不防啊!须知人心险恶哪!我儿不可太感情用事啊!当年的怀公和惠公,就是因为太过于倚重大臣,结果造成大权旁落,成了庙堂上的傀儡,任由臣子欺凌摆布,君臣位置本末倒置。怀公后来就是被权臣庶长晁,伙同大臣们逼宫,逼得怀公走投无路,最后自尽而亡了啊!惠公也是一样,他人刚断气,尸骨未寒,大庶长赢改就把太后,和年仅四岁的幼主出子,给沉到深潭里去了……唉,如今虽说已经是时过境迁,都成了陈年往事了,可为娘还是担心王儿你万一把持不住,不慎再次重蹈怀公覆辙,恐怕你我母子,都要落个和出子一样的可悲下场啊!”

秦孝公劝慰:“母后大可不必为此而担心,孩儿又不是三岁小孩,只会听任别人摆布,孩儿一切心中有数,自有分寸,绝不会重复怀公故事。母后只管放心就是。”

王太后:“可为娘这心里面老是不塌实啊……”

秦孝公:“母后你就一百个放宽心吧!孩儿没事!我大秦也不会有事!您哪,就待在宫里好好安享清福吧!”

王太后:“那……王儿对你妹妹的婚事打算如何妥善处置?”

秦孝公:“母后您的意思呢?”

王太后:“哀家就只有你和你妹妹两个孩子,哀家绝对不能把女儿随随便便就嫁出去——这样吧,此事还是让为娘好好想想,再作定论吧。”

秦孝公:“一切就依母后所言。”

王太后满意:“这就对了——你去告诉那个卫鞅,就说这是哀家的意思,看他作何反应?哀家猜想他一定会大失所望吧?”

秦孝公不由眉头一皱:“这……”

王太后紧盯着儿子:“怎么,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想变卦了啊?”

秦孝公叹了一口气:“母后有所不知,孩儿曾托景监去保媒,不想景监回来说,卫鞅并没有欣然答应这门婚事,他还在念念不忘他在魏国结识的红颜知己。景监费了半天口舌,劝他答应下这门亲事,可卫鞅却执意不肯,还托景监转告寡人,婉言拒绝了这门亲事……”

王太后大感意外:“啊?他这是为何?莫非他有意故做惺惺姿态,想自抬身价不成?”

秦孝公:“那倒不是,卫鞅态度极为坚决、诚恳,绝无惺惺作态。卫鞅说,一来他已经有心仪之人,不想轻弃冯妇。二来,他也无意攀龙附凤,更不想被人误会,说他是凭借裙带关系,才蒙受君恩眷顾的。”说着,连连摇头。

王太后一愣:“如此说来……这门婚事成不了了?”

秦孝公不无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啊!’一切还是任其自然的好。”

王太后喃喃自语:“这卫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秦孝公慨叹道:“孩儿以为,卫鞅此人确实乃世间少有的谦谦君子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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