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头想了想，好象是有那么一句。我更生气地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冯云山说，天机不可泄漏啊，那劫必须你自己去历。我说了，要遭报应的。再说了，那又不是天大的事。
我也是晕了，在他看来，这还不是天大的事，在狱中我都要用头撞墙了。
冯云山看我没有话说了，又是倒茶又是敬烟的。
“哥哥知道你在里面受委曲了，但是玉不琢不成器，你看你现在不是稳重多了。”
“滚你的蛋，好象我平时不稳重一样。”我抽着烟，想发火，已经发不起来了。
喝了几口茶，冯云山就端着我的茶杯往外走。
我说，去哪？
冯云山说，还能去哪？老头都想死你了。
我说，我也想他了，我想你们所有人。我终于说了实话，在狱中，我经常梦里想着这些生龙活虎的人，包括老郑头。
郑兵顺一看到我进来，来不及握手就说，你先等会儿，我撒泡尿。
冯云山轻声说，你看，郑总激动得前列腺都开岔了。
我噗的一笑，差点让香烟呛了个半死。
一会儿，郑兵顺出来了，裤子前面照例有两滴，不知是尿还是水渍。
郑兵顺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给我扔了一包荷花烟说，在里面能抽上烟不？
我接过烟说，在里面都快憋死了，很难抽上一根的，一根烟也是两三个人抽，一人两三口。
郑兵顺认真地说，你现在可以往嘴里插上两三根，我这里管够。
我笑道，那是上香，不是抽烟。
郑兵顺说，我这是给你烧高香，你带冯云山出去一趟，业务量增加了三分之一，今年扭亏为盈是没问题了。
那个章月华，现在都是副经理了，你怎么就那么善于发现人才。
我呵呵笑道，那是你老福气好，我只是认了个干亲，她的业务才能，还是冯云山发掘出来的。
老郑说，这回该休息个把星期了吧，我们做东，安排你去秀美山庄疗养。
我说，好意我领了，明天我就回飞达上班，三个月没在公司，好多情况我都不知道了。
老郑说，没事，那帮下属让你调教的多好，我和杨总裁去过两次，搞得红红火火的。
我捧承道，那都是从您老那里学来的，师傅说好就是好。
老郑听了倍爽地说，你虽然是在拍我马屁，但是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舒服。
“小冯，中午你安排一下，叫上老谢、舒美鹃、章月华和胡国民，我和小牛聊几句。”
冯云山应声出去安排了，郑兵顺说，现在章月华和胡国民的单子，占了公司近三分之二，我想将业务部分成一二三部，分别任命三个经理，你看怎么样？
我想了一下说，不怎么样，他们两个毕竟还是少了一些文化，业务做到高端，也是需要统筹的，除非你在他们上面放个业务总监，才不会出纰漏。
郑兵顺想了一下说，也是哈，必须提高一个层次，才能做到国际一流，问题是一时之间，这样的人才还真不好找。
我笑道，那就慢慢培养呗，这个人必须高学历，懂英语，最好还是学纺织印染专业的。
郑兵顺说，那你也帮我留意一下。好了，不谈工作了，你可能不知道，老方中风了。
我听了大吃一惊，真是人有旦夕祸福，我说，好好的怎么就会中风了呢？
郑兵顺说，寡妇死娘，说来话长。这事都赖周天明，周天明这老小子太不是人了。
他的一个马仔原来跟踪了方志强，拍了方志强和按摩小姐的视频。周天明原意是要用这个视频，胁迫当总经理时候的方志强合作。
可是没想到方志强下马了，周天明也就没有再理会这事了。哪知那个马仔起了坏心思，多次用这个视频让方志强打钱。
方志强打了几次钱，扛不住了，就报了警。结果那个马仔被抓，供出了周天明。
周天明是指使人，但是并没有达成目的，被关了半个月。马仔敲榨勒索，被判了五年。
这事在县里传的纷纷扬扬，方志强家里的人指责他为老不尊，方志强气血上涌，一口气灌了半瓶白酒下去，就瘫了。
老郑一口气给我讲了一个精彩的故事，可是我笑不出来，都道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我沉痛地说，老方还有意识不？我想去看看他，毕竟他当过我的领导。
老郑说，我去看过了，转身都不能转，只会伊伊啊啊，但能认出我来。
我说，麻烦你了，这就陪我去一趟。
老郑爽朗地说，行，你小子仗义，你去老冯那里拿点伴手礼。
就这样，我在冯云山那里拎了个礼品盒，再包了两千块钱红包，和老郑去了方志强家里。
方志强的老婆接待了我们，要不是看在礼品的份上，她才懒得理我们，因为老方是因为不光彩的事倒下的，她心里也憋曲。
我来到方志强的床前，叫了两声方总，歪嘴歪鼻的方志强这才睁开了眼睛。当他认出了是我的时候，在那里伊伊啊啊的哭。
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我的心情是沉重的。争什么名和利？争什么得和失？到头来却是生不如死。
老方今天这个样子，固然是他自作自受，难道就没有我的原因在里面，罪过啊！
我将两千块钱的红包压在了他的枕头底下，嘱咐他安心养病，有空的时候，我会再来看他。
老郑也安慰了他几句，我们便走了。
上了车，老郑感概地说，做人啊，终究是一场空，在干个一两年，我也就怡养天年去了。
我知道老郑说的在理，但是我嘴上还是得说，您还龙马精神，不一定要亲力亲为，看着场子就行，就让老冯和老谢多干一点就是了。
正感慨着，冯云山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他们都已经等在了杏家村，让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经历过了牢狱之灾，看过了方志强的旦夕祸福，我发现对一些身外之物，我变得看淡了许多。
当我们到达杏家村的时候，我看到万里香在门口迎接我。我一下车，她就拉住了我的手，双眼湿润地说，好弟弟，出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