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
如果，月仙单单用雪花，这场战斗显然是月晖赢了。
但是，月仙可是和当初连正月一起闻名江湖的存在，就算月仙自认本人只是占据了好皮相的一部分原因，但是没有人否认她对于武道的理解。
“有形之物，是雪。”月仙清清泠泠的声音这般说道:“世人，皆用有形之物伤人，却不知无形之物伤神。”
雪带来的，不止是刀意，还有纯粹的寒。
寒冷、刺骨。
不正如同她的刀意一般。
有形之物的梅花，锁的住，解得了刀意。
困不住，那一份寒冷。
苍穹落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早就不再是如同柳絮一般。
未若柳絮因风起。
一句很美的回答，这个时候的雪花，也确实是值得观赏的。
“撒盐空中差可拟。”
月时撑着脸，盘起膝盖坐在小凉亭的废墟上，这样说道。
现在的雪，大片大片的洒下，已经成为了撒盐的沉重姿态。
一时半会儿，似乎没有办法结束的样子。
月时坐在废墟上，戳了戳冰面，随手拿起了旁边的碎木头，开始凿冰块。
不干什么，他做盏冰灯自娱自乐一下。
要知道，他一但跟看好戏一样一边鼓掌一边嗑瓜子，会被揍的。
就算现在月明是月仙，也一样。
脾气一定不会变好。
月时这样深沉的想着，在他做好一盏冰灯的时候，被雪花糊了一脸。
看。
月仙脾气显然没有变好。
月时注意到了雪花夹杂着的残红，默默看向了站立于梅花树上的月晖。
大长老变坏了！
他默许月仙用雪花糊他！
月时一脸的不敢置信，拿着谴责的眼神戳着月晖。
战况焦灼的月晖和月仙同时忽略了月时。
极致的冰冷，能够让人四肢僵硬，失去意识，直到死亡。
这就是，月仙口中说的无形之物。
月晖比不上月仙。
他从来都不是那些绝顶的天才，他所能够做到的，只有努力的决心和日复一日的行动。
挥刀，断水。
跟着教习师傅，完美的重复教习师傅们的每一句话。
他不聪明，也不擅长言辞讨好。
于是只有努力，做到极限。
教习说可以挥刀断水多久，他就要做到多久。
挥刀断水。
抽刀入鞘。
一刀入叶。
踏水无痕。
日头初升的时候出门，伴着月色，带着疲惫归来。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即使是这样，月晖也只能到达勉勉强强跟上那些天才的地步。
还只是普通的天才，不若连正月一样聪明到可以自创心法和功夫，不若少族长那般不需要修炼轻轻松松就能突破。
于是，到了先天之后，月晖必须越来越努力。
他所需要攀比的对象也不是那些遥远的天才，他比不起，只能一个一个脚步，埋头努力在没有路的前方前进。
每一步走稳，每一步走扎实。
不可以犹豫，不可以反悔。
他的天资，不允许他有重来的机会，所以必须一往无前，决定就一条道走到黑，走到精。
在激流的瀑布下，有着无数的少年练习着刀、剑，或者其他武器。
日头上升起来，
很多人成群结队的走了。
“一百下，走了走了，结束啦。”
类似这样的欢呼，少年们勾肩搭背的说着。
有人问着道:“那里怎么还有个人在练习？”
“谁知道呢，可能太慢了吧。”有着不在意的说着。
也有人说道:“啊，那个人是个憨憨，他想要做到教习说的一千下，第二天肯定提不起武器了。”
日头晒着。
少年不闻不问，这样日复一日的练习。
忽然有天，多了一份色彩。
明黄色的少年看见了他，问他:“你在做什么？你的每天一千下和别人的每天一百下也没有差别嘛。”
“……”少年抬头，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年。
他和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因为他练习的忽略掉了所有社交，于是大家都知道他，而他却并不认识和了解任何人。
“抽刀断水。”少年这样说道:“我只有努力。”
明黄色少年眨了眨眼睛，忽然笑起来，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嬉笑道:“你方向错了，有什么用呀，给我。”
明黄色的少年伸手，要刀。
穿着补丁衣服的少年乖乖将刀递给了陌生人。
刀在没有丝毫茧子的手上翻飞，一个漂亮的刀花之后，刀斩断了水流。
水流被斩断了片刻，又缓缓的合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穿着破旧补丁的少年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幕，呢喃道:“谢谢。”
明黄色的少年不见了。
瀑布下面，少年日复一日的重现着那天在记忆里面出现的刀。
那是，他能接触过，最优秀的抽刀断水。
时光匆匆。
到了现在的地步。
月晖抖落了梅花枝头上的花瓣，只余下一根黑漆漆的树枝。
他没有很高的悟性，理解不了那些有形之物和无形之物，也做不到同月仙那样。
有着令人羡艳的天分，随意的转换自己的武道，轻轻松松就可以追赶上他多年的努力。
他只有一步一步的踏实走下去。
所以，不懂有形之物，不理解无形之物。
他唯一拥有的，是最早的，理解最深刻，也是最基础。
——抽刀断水。
因为是基础，所以每日练习。
那怕微乎其微，也从来不忘记。
有形和无形。
有形态的梅花枝，光秃秃的漆黑树枝在刀意的加持下，仿佛带着古朴之感。
刀。
什么是刀？
雪花可以掺杂刀意。
树枝也可以。
简单，朴实，无华。
和月晖一样，安安静静。
它并不激烈，只是和每日的练习一样。
所以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比起任何都努力，也比起任何人都了解，仿佛融入骨血的，抽刀断水的基础本身。
因为是基础，所以它只有一招。
连招数都称不上，几乎算是高攀。
严格来说，是一下。
连招数都没有，岂不是儿戏一般的举动？
几乎处处破绽，也……毫无破绽。
抽刀断水只有一下。
兵器，目标，挥出。
基础。
大道至简。
所有攻击的本身意义，不就是抽刀断水的本身。
攻击，方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