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晓晓正在回去的脚步顿了一下，月入墨敏感的抬着头看着若晓晓，问道:“女侠姐姐，你怎么了？”
夕阳打落下来，可怜被委托了训练可爱雕刻，目前可爱已经被拽走进行魔鬼特训，而萌甜和风凉跑去了围观。
月乐瑶倒是对此不感兴趣，只是继续回到挂牌义诊的医馆那里晒草药等病人，顺便研习医书，制作各种药物。
然后就剩下了月入墨和若晓晓同路，若晓晓语气纠结道:“没有，我总觉得武林盟好像和月氏关系不好……”
月入墨点了点头，平静道:“不，是月氏和所有势力关系都不好。”
所以说，是被排挤吗？若晓晓眼里面有着这样的困惑。
月入墨理所当然的说道:“月氏不屑和他们为伍，我们修习我们的，只管着我们土地上的事物，外面的风雨同我们何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也得覆巢才是。”
若晓晓大概懂了，这不就是无为式的思想，通俗一点就是——爱学学，不学滚，别打扰劳资修仙。
所以，其实不是月氏被排挤，相反的是月氏排挤其他所有的势力对吗？
虽然从可怜和无助搜集的资料里面，知道月氏孤高冷傲，不过亲耳听到的感觉还真的是不太一样啊。
月入墨停下脚步，认真道:“女侠姐姐，眼睛会骗人，耳朵会骗人，语言会骗人，痕迹会骗人，这世间任何事物都可以伪造，入世一见便能发现万物为虚，繁华如同过眼云烟，世事变迁只是沧海一粟。”
“曾经有着四姓氏，后来武林盟和众多势力团结在一起，推翻了风、林、火、山四大姓氏，可是风氏依旧在，时至今日又演变成了四大姓氏风、花、雪、月。”
“四姓氏是错的吗？四姓氏依旧存在。”
“武林盟是错的吗？武林盟为动荡的江湖带来的平稳。”
“不是的，因为任何事情，变成一个群体的时候就会因为结构而变得脆弱，在这个群体里面每一个人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于是每个人都成为自身理念的守护者和执行者。”
“而那个时候，武林盟的声音被更多的人所认可，所推崇，所追求。”
“曾经的林、火、山三大姓成为了过去，他们当时制定的所有规则都被掀翻，可在此之前，他们的规则已经在中原这一片土地上屹立了百年。”
“当武林盟追求公平、思想、正义的时候，曾经的三大姓已经立下过规矩，只是完全为自己本身权益维持的规矩侵犯了其他人的利益。”
“当其他人受到规矩和道义的束缚的时候，其实万般事物皆被世界认可，允许。”
“当其他人盲目的追寻公平和自由的时候，其实万般事物皆为过往云烟，或一卷经年往事。”
“唯己永存。”
月入墨这样说道:“就连思想，都是会改变的，但是就是那些所有能够并且会改变的事物，构成了‘我’，万事皆变，‘我’亦变化，但万事皆为过往，唯‘我’欲求永存。”
“昨日的芳草菲菲枯萎，清清泉水干涸，旧时候鸟归来，而我还在。”
“所以，其实月氏的返老还童本质上并不是返老还童，而是渴望存在，与时间让人腐朽的光阴争夺永存吗？”若晓晓这样问道。
“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永存。”月入墨这样说道:“可是，在没有天理门建立之前，没有人看好有高楼可以高耸入云，在碧水阁整座岛屿上天之前，所有人都嘲笑碧水阁异想天开。”
“所以，月氏已经代代拼搏了无数的年代，没有道理会在现在停下来。”
若晓晓问了一句，问道:“长生不死……如果前路是错的呢？”
“那就错下去，成为过往的云烟，成为追求长生之路上的一条错误警示，为后来人指路。”月入墨这样认真的说道:“第一个修炼出内力的人，修炼的方法难道就是对的吗？”
月入墨想了想，回忆着说道:“第一位修炼出内力的人祖，他在拥有第一口气感之后，就爆炸死了。”
“于是，后来人们就知道了，如果遇到野兽无法反抗，就胡乱引导着气感，然后和野兽同归于尽，这样一来的话，起码后面的族人可以来捡漏野兽的尸体。”
“自爆多了，有人误打误撞摸索出了循环内力的方法，那个时候的内力还很粗糙，也只能不停在体内循环，让人力气变大，受伤之后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活下来几率变高而已。”
“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跌跌撞撞，然后才有了现在的武功，人族得以站在中原之上，曾经追逐着我们的野兽成为食物，曾经一场天灾中就只能听天由命的到如今的提前预警，曾经黑暗中摸索到如今的夜能视物，曾经的口口相传到了如今的书卷保存。”
若晓晓一直觉得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科技点有些歪歪扭扭，但是听着听着忽然也发现这些发展都是合理的，只是她原来的世界没有内力而已。
或许就和她原本的那个世界一样，再过上几百年之后，科技就能登月，或者发明出离开这个球，前往太空的东西了。
——因为人类终究是人类。
活下来之后便渴望征服，将原来的野兽豢养成食物，将文字发明出来记载历史，无知也渴望着一切知识。
在陆地上奔跑便开始渴望天空，在海边行走便妄图征服大海，等到天空大海都没有征服完，又开始向往星星。
天理门，观星大殿。
天理门中楼层进入的规矩相当的森严，有的知识并不为那些天资有限者开放，而这些对于二长老的亲传弟子，凭着完美的笔试实力进入天理门的无助而言毫无束缚作用。
无助来的时候，二长老依旧用着望远镜观星。
这个世界科技点就是这样的神奇，很多东西都是先被奇怪的发明出来了，然后再被反推出原理——比如望远镜和天文望远镜。
无助表情一向都是平淡的，就连天理门的大师兄都从来没见无助什么时候可可爱爱的笑着过，为此让希望有着一个甜甜萌萌会撒娇的小师妹的天理门大师兄一度很扼腕。
——不过能通过天理门笔试进来的小师妹，能够不鄙视身为大师兄的知识储存量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谢天谢地了。
二长老就没少嫌弃掌门这个五大三粗的。
以及，当初天理门掌门的位置，还是二长老把当时的大师兄踢上去的，当时掌门没有被二长老感动多久，就捂着受伤的心脏去工作了。
二长老的原话大概是这样的:“反正师兄你这辈子都这样了，也就俗物处理的还行当然要物尽其用。至于我？难道我会为了知识之外的东西分神吗，去去去，不要拿这些俗物污我的眼睛，知识是无穷无尽的，没有任何事物比它们更加迷人。”
比起对着“智商低下”、“不思进取”的“连笔试都过不了”的一干人等的嫌弃，二长老对着无助可谓是慈爱的不行——可能也是因为交流方式合拍？
毕竟二长老就是真正的本土天才，不同于无助这个捏出来作弊的，二长老当初年纪不过双十就考入天理门可谓是轰动一时。
虽然无助考入天理门的分数没有超过二长老，可是无助年纪小啊！而且香魂的储备量确实比不上从旧姓时期就一直存在的天理门，唯一可以一拼底蕴的应该是神秘的墨客山了。
当时二长老整本书密密麻麻全是考点的情况下准确率是87%，而无助是以准确率79%的水平通过的，近半数以上的知识点都是可怜不曾收集的，无助只能靠着推演，以至于一度产生运转过快cpu过热的错觉。
考虑到整本书的考点几乎涵盖了从养殖到机关制作以及接生等等各种奇葩和无理取闹的知识范围，天理门的通过率采取的是60%合格率通过。
无助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遇上的最无理取闹以至于脑子差点打结的两个题目——
【假设你现在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在一天之内你需要接客3000人，你会如何合理安排？】
【母猪的产后护理该如何做能保证母猪不会产后抑郁？】
无助一度认为只有人类会产后抑郁，然而小可爱完全没有载入任何除了捏造身体外的和战斗推演以外知识，所有的东西都是可怜收集过来的，以及若晓晓拍的书卷照片。
“既且观星，何不测日？”
带着几分清冷的少女音色响起，这样问道。
“测日？切莫将两者分开。”长老温和中带着赞许道:“先天侠士是人，破境侠士是人，德高望重的侠士亦是人，心黑手辣侠士亦是人，人有百态，星亦可为万象。”
顶着日头，长老指着天上的皓日，道:“何谓星？此星极大且明，为人不可或缺，但亦是星。”
“明月寄托人间美好、幻想、思念，于是月之名为人所知。皓日升起便是一日之始，初时为人订下了晨昏，于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皓日之名在人间流传。”
“但它们皆为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