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又发出了一声提示音，江帆解了锁，只见屏幕上赫然写着：‘没想到你真的会独自前来’。
他果然是故意发错人的。
江帆目光骤冷，单手在手机键盘上敲了几下，“钥匙”立刻听从他的指令破开了两人之间的屏障。
此时的郭以祥龟缩在监控室里，原本还在逐个查看各处的监控，确保楼里不会有人破坏他的计划，却不想一连几十个屏幕全都换成了江帆的脸，郭以祥心口一跳，推着转椅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江帆充分发挥了他的即时报复能力，几十张脸齐齐冲着郭以祥冷笑道：“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我来到这里，不见面谈谈么？”
重重叠叠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效果堪称惊悚，郭以祥颊边松弛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滔天的怒火和恨憎。
几秒后，顶层的广播里传来了一道声音：“江帆。”
那声音淬满了怨毒，细一听的确带着不正常的停顿，“有时候看着你，我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江谨深。”
“嗤。”江帆轻蔑笑道：“那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你不了解我，第二，你对江谨深的恨太深了，深到哪怕他死了，你也仍旧无法摆脱他给你带来的阴影……警察马上就到了，你确定还要拖延下去？”
“我知道你们早晚都会找到我的。”最初的恐惧过后，郭以祥开始细细的打量起屏幕里的那张脸，心里扭曲的、从来没有得到过半点宣泄的恨此刻如同被浇灌了春雨般疯狂滋生，“所以我来跟你谈一场合作。”
“合作？”江帆顿觉荒诞，可下一刻他就洞察了郭以祥的意图，眯起眼睛质问：“你想让我帮你逃跑？就赌我不希望你把那些事告诉黎烬？”
“不错，你果然是个聪明人，那你也应该知道，你独自前来的行为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在乎。”
比起一个走投无路的逃亡者，郭以祥更像是一个早就不在乎输赢的赌徒，江谨深在的时候，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一个维修工，江谨深死了之后，他连当个工人都要提心吊胆，正如江帆所料，他现在只想随着自己的心意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我准备了一具假尸体，就在天台。”他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经常帮江谨深做这些事，“尸体做成了触电死亡的模样，指纹也已经烧糊了，至于其他……相信以你的能力都可以帮我篡改解决吧？”
江帆眉峰一扬：“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有人把我当枪使吗？”
“我当然知道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郭以祥却对江帆的事了若指掌，“如果不是你太有作为一把枪的价值，或许也不会活得这么艰难，江谨深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你这把枪走火……我之前还说他杞人忧天，现在看来，果然是知子莫若父啊。”
江帆没有插话，他在仔细分辨对方的语气和腔调，可遗憾的是，郭以祥并没有表现出半点亡命之徒对于落网的畏惧和想要逃跑的急迫。
“话扯远了，其实我是真的很想多跟你聊聊，可惜你没时间了。”郭以祥不慌不忙道：“对于我这种烂透了的人来说，无论是死亡还是去坐牢，这辈子都不算亏，所以选择权在你，江帆——阿耀那孩子啊，惯是会伪装的，这些年我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每天‘若无其事’的走在自责自毁的刀尖上，我没有告诉江谨深他是谁，我就是想看他们互相残杀，我以为报完仇的那一瞬间，他要么会变成跟江谨深一样的人，要么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可笑的是，他竟然会跟你——江谨深的儿子搞到了一起。”
“你的确是扯得太远了。”江帆不能再纵着对方漫天闲扯，要抓紧时间谈判的那个人反而变成了他，“你应该先把自己的筹码交代清楚，那玩具到底是什么？跟爆炸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有关系，为什么警方没有察觉？”
他的问题句句一针见血，让郭以祥不得不惊叹于他那临危不乱的理智，“玩具熊的内里是一瓶会慢慢泄露的酒精香水，周围包的全都是易燃物。”
“出事的那天早上，我在那辆车的接触线上动了手脚，都说做贼心虚，你猜怎么着？我按下车前盖之后，一抬头，发现程耀就在一边看着我。”
江帆的心猛地一跳。
“虽然他当时看起来的确一无所知，还在开心的跟我打招呼，但我不敢承担他得救之后有可能把事情告诉别人的风险，所以我把玩具熊送给了他，想着如果他把那只熊抱在怀里，爆炸发生的一瞬间，他必死无疑。”
……何其歹毒！
江帆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这个人……这个凶手从最开始就想连黎烬一起除掉！他想把他们一家都活活烧死！
如果不是程启天夫妇拼了命的把黎烬推出去，那么黎烬——程耀这个名字只会成为案卷里一个新增的死者姓名。
“只可惜……”郭以祥惋惜道：“他把玩具熊藏在了黎明月的脚下，说要给对方一个惊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许程家夫妇还有一线生机。”
他这话说得牵强，任谁都不会顺着他这个凶手的假设往下想——除了黎烬。
在对方怀揣着如此歹毒恶念的前提下，要阻止郭以祥伤害黎烬只有两个办法，第一，跟他合作，第二，让他无法开口。
“怎么样？”郭以祥似乎对他会如何选择非常感兴趣，因为无论何种结果，他都能最后再给这两个人添添堵，“或者你也可以杀了我，就像杀了你亲爹一样。”
他明明知道江谨深是怎么死的，却故意刺激江帆道：“杀人这事儿吧，第一次干都会受不了。”郭以祥满意的看着江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但是第二次、第三次之后就会越来越上瘾，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江帆听见了自己的牙齿互相摩擦的声音，他低声骂了句：“……你这个疯子！”
听到他忍无可忍的叫骂